穆如歸的語氣裏有淡淡的譏誚。夏朝生愣了愣,恍然大悟。他捉住九叔的手,湊過去,眼睛裏閃著光:“那九叔也什麽都不要做,我陪你。”迴答他的是另一個稍微急切一點的吻。*梁王終於能從龍榻上起身的時候,穆如期的酒醒了大半。他記不太清自己醉酒後說了什麽,但也不在意。反正穆如旭身體裏流著狄人的血,與皇位無緣,他就算犯了再大的錯,父皇也不會動廢黜他的心思。穆如期如此想,也是如此挑釁地望著換了一身衣服的穆如旭的。穆如旭被他莫名其妙的挑釁目光逗樂了:“皇兄又想汙蔑臣弟什麽罪名?”穆如期了然。想來,自己喝醉以後和穆如旭吵了一架,期間說了些過分的話。不是什麽大事。他理了理衣袖:“是不是汙蔑……全看父皇聖心□□。”“臣弟也是這麽想的。”穆如旭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太子殿下,五皇子殿下。”在後殿屏息凝神,等他們說完話的長忠,終於開了口,“陛下醒了。”“父皇醒了?”穆如期搶在五皇子之前,低聲詢問,“可是要召見我們?”長忠沉默片刻,笑著搖頭:“太子殿下莫急,陛下此番召見的,隻有五皇子殿下。”穆如期心裏一突,微微蹙眉:“父皇隻召見他?”“太子殿下,陛下剛蘇醒,精神頭還不太好呢。您先前被禁足在東宮之中,許多事,是五皇子殿下幫陛下處理的。”長忠臉上笑容不變,“現下,陛下找五皇子殿下問些事情,也在情理之中。”穆如期目光微閃。是了,他被禁足在東宮之中,許多事便宜了穆如旭。等此事了了……穆如期懸起的心又放下了。他是大梁未來的天子,他有什麽好怕的?穆如旭由長忠領進了後殿。長忠壓低了聲音:“五皇子殿下,太子殿下近日來行事頗為怪異,陛下這是生氣了呢!”穆如旭明白了內侍監話裏的深意,壓下心底翻湧的激動,啞著嗓子,道:“多謝公公提點。”“哪裏哪裏?”長忠的聲音小得像是歎息,“還是五皇子殿下有福……”說話間,他們來到了龍榻前。長忠斂去臉上的笑意,五皇子也正了正神情,撩起衣擺,準備行禮。梁王剛喝完一碗參湯,瞧見穆如旭,麵色稍霽,虛虛一抬手,免去了他的禮數。“父皇,保重龍體為上。”“朕哪裏不想保重龍體?還不是你那個不成器的哥哥鬧的……”梁王冷著臉擺手,“你同朕說說,方才,朕不在的時候,他又說了什麽混賬話?”“這……”穆如旭為難地望了望站在一旁的長忠和言裕華。他這幅模樣像極了不久前吞吞吐吐的言裕華,梁王一瞧,就知道有問題,好不容易壓下去的怒火,再次熊熊燃燒起來。“他說了什麽,是朕聽不得的?!”五皇子直直地跪下去:“父皇,那些個汙言穢語,您何必要聽呢?”“汙言穢語……汙言穢語?”“父皇……”穆如旭的話被劇烈的咳嗽聲打斷。梁王拽著床紗,雙手死死攥著胸口的衣襟,眼前一陣陣發黑。先是在言裕華麵前,詛咒他壽數隻剩三載,又在旭兒麵前說汙言穢語,這個太子……這個太子是要翻天了不成?!梁王越想越是心驚,不顧長忠的勸阻,翻出木盒,把裏麵剩餘的丹藥全部塞進了嘴裏。“朕真是低估了他!”血色重迴梁王的麵頰,他燃燒著自己所剩不多的精氣神,騰地起身,“先是拉攏金吾衛,後詛咒朕短命……好,當真是極好!旭兒,你把他說過的話,原封不動地說給朕聽,朕還沒老糊塗,朕受得住!”“父皇!”穆如旭看出梁王隻是表麵精神,實則內裏虛透了,痛心道,“還請父皇息怒,龍體要緊啊!”可惜,他的話形同火上澆油。“旭兒,你也要忤逆朕嗎?!”穆如旭咬了咬牙,跪在地上,顫聲道:“父皇,皇兄指責……身受重傷的九皇叔要造反,還說……還說,還說九皇叔傷重不治是好事……他,他巴不得九皇叔……”“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