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無邪想到了茅草屋中那個神秘人,更想到了神秘人說的那句話:“你此時看到的我雖是真實的我,卻又並非此時的我。”


    這句話是什麽意思呢?


    從字麵上看,是說我看到的是真實的他,卻並不是這個時間點的他。


    可既然不是這個時間點,那不還是虛幻的影響嗎?


    不,難道是他在隔著某段時空和我對話嗎?


    方無邪霎那間想了許多問題,不過最終還是歸為一個問題:那個讓人記不住的人,到底是誰?


    他追問道:“既然你知道他是學生,為何不去查一查檔案呢?”


    劉鎮遠道:“你當我沒查過檔案嗎?我可是警察誒!可惜查來查去,反倒忘記得更多,害的我不敢再查下去,怕最終全部忘記。”


    方無邪又問:“他沒有什麽特殊的地方讓人印象深刻嗎?你既然都記住了他是學生,一定還知道一些別的?”


    劉鎮遠看著霧蒙蒙的天,有些迷茫道:“這個東江的改變有他的一份功勞,卻無人知道他的存在。甚至是我這個知情者,也忘記了他的模樣。不過除了他當時還是學生外,我還記得一個最為顯著的特征。”


    “是什麽?”


    劉鎮遠苦笑道:“就在前兩個月我還記得,可最近突然忘記了。”


    方無邪伸手去摸劉鎮遠的額頭,無奈道:“哥,你這是老年癡呆症提前犯了!”


    “去,”劉鎮遠撥開他的手:“老年癡呆又不是發燒,你摸我額頭幹嘛。我已經算是不錯的了,還記得他這個人。你若有機會問問這群飛車黨人,估計所有人都不知道那人的存在了。”


    “所有人都忘了,還是根本就沒有那個人的存在呢?”方無邪突然想起第一次握住玉扳指時,包括神秘人茅草屋等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而後玉扳指離開手掌,一切又恢複如常。


    神秘人說虛虛實實本無不同,如今想來,茅草屋到底是不是真實存在呢?如果自己重新迴到地下甬道,還能找到那處世外桃源嗎?


    如果所有的都是虛幻,隻是腦海中的臆想,那麽記不住那人的一切就很正常。甚至很可能過了三兩個月,自己也會如劉鎮遠這樣,對神秘人的存在患得患失,分不清虛幻還是真實。


    想到此,方無邪心裏沒來由的驚栗,感覺到遺忘所帶來的大恐懼。


    他低聲道:“劉哥,你若沒有健忘症,會不會是一種臆想,這世間根本就沒有你說的那人存在呢?”


    劉鎮遠沉思半響,“我也曾認為是我的臆想。記得有這個想法是在看過一個電影後。那電影講一個精神病人幻化出多重人格,在自己的腦海中演繹一場又一場的恐怖故事。之後我就懷疑我自己的記憶,還多次找心理醫生探詢根由,最後基本能確定,我沒有精神分裂症……”


    方無邪通過車窗反光,看到自己臉有些發白。這種分不清虛幻還是真實,拍電影能拍成經典,可若真實發生在自己身上,未免太過可怕了。


    二人沉默了有一會,劉鎮遠忽然說出了一句讓方無邪詫異的話。


    “我是突然忘記了那個顯著特征是什麽,但我卻記得,我當時聽說了一件事情,特意去湖州看過那個叫方無邪的人。聽說你和他有過交集,可曾知曉他身上有什麽和普通人不同的地方?”


    “啊?”方無邪一時間愣住了,“和普通人不同,我……我和他隻見過一次,兩個男人,也沒特別觀察呀。”


    方無邪吱吱唔唔的說不知道,可眉心卻忽然鼓脹欲裂,一幅幅畫麵從腦海中閃現,一時間有些失神。


    劉鎮遠隻當他傷勢發作,打開小卡車門讓他進去坐著休息。然後把張瀟瀟喊了過來,求教道:“張隊,聽說你和方無邪曾經是好朋友,當初我還在東江時,曾特意去湖州看過一次方無邪,應該是他身上有某些特殊的東西,能讓我記起忘記的事情,你能和我說說他嗎?”


    張瀟瀟白了他一眼,冷聲道:“亂七八糟的,我根本不明白你想說什麽?”


    方無邪搖下車窗道:“劉隊很小的時候有個救命恩人,他忘記了姓名和長相,隻記得那人似乎有個顯著的特征,他當時似乎是聽說方無邪身上也有那個特征,便去湖州偷看過一次。可如今劉隊又忘記了,便想從你這尋找答案。”


    方無邪說完,悄悄對劉鎮遠哢一下眼睛,意思是你別拆穿我。


    劉鎮遠很配合的點了點頭。


    張瀟瀟狐疑看了看二人,沉吟道:“從長相上看,雖然長得還算不錯,並無特殊的特征。力氣大又不能明顯看出來,除非是他那把刀了!”


    “刀,是不是一把殺豬刀?”


    見到張瀟瀟點頭,劉鎮遠高興道:“一定是的,我想起來了,就是一把尖頭殺豬刀。”


    這廝雙手互握,高興的走來走去,像精神病一般嘀嘀咕咕的自言自語,大意是說:“看,我沒精神病,我的記憶沒有出錯。”


    方無邪聽到劉鎮遠的話,隻覺之前腦海中三三兩兩的畫麵霎時連成一起,一個有一個畫麵如放電影般在頭腦中閃現。


    有一個麵容清冷,宛如謫仙一樣的女子柔聲說:“我曾經有一個好朋友,他的刀和方先生的一模一樣,這才借來看一下。”


    那個叫公孫靜柔的嫻靜女孩遞給他一幅人物畫,之後俏臉通紅的說:“我師尊和普通人不同,他從不隱藏麵孔,但卻沒人能記住他長什麽模樣,即便是我也不能。”


    一個長相還算年輕,實際年齡卻有六十歲,叫史進的男人低聲對他說:“我聽說你有一把刀,尖頭殺豬刀。”然後掏出一張素描紙,上麵畫著一幅畫,和公孫靜柔給他看的師尊畫像有成相似,相同點是都沒畫出麵容,隻突出那把尖頭殺豬刀。


    那個如謫仙一般的女子叫蘇霏,因為這把刀,她幫了自己大忙,而且就是她教給他調動周身能量的方法。雖然記憶不全,但方無邪完全能肯定,和蘇霏之間,絕對還有跟多未曾想起的事情。


    苗小刀和公孫靜柔對自己忠誠不二,或許也是因為這把刀,不,確切的說是因為和這把刀很像的另一把刀的主人。


    史進因為這把刀,幾乎是無條件的相信自己,把青衣樓交到自己手中。


    如果仔細算起來,在蘆葦村死而複生後,那個沈小姐和巴布魯,或許也是因為這把刀,才給予自己幫助,送出了臉上這副神奇麵具。


    劉鎮遠關於飛車黨的故事中也有這把刀……


    地下茅草屋中,雖沒見那人佩刀,但讓人記不住麵容姓名,甚至過往一切的人,很可能也是這把刀的主人。


    而那人說:“是你不認得我而已,我卻是知道你的。”


    他竟然認得我!


    他和我都有一把極其相似的刀!


    他的朋友他留下的後手,都在不同程度上幫助我!


    我的人生軌跡,竟和他過往有著許多重合之處!


    他,到底是誰?


    難道是我的什麽長輩嗎?


    不,劉鎮遠說他四年前還是個學生,也就跟我年歲相仿。而且茅草屋中的神秘人也絕不會是中年人。


    是我失散的兄弟?


    或從過去或未來穿越而來的人?


    方無邪腦洞大開,卻覺得每一種設想都不合理。


    張瀟瀟被劉鎮遠叫過來,迴答個問題後,劉鎮遠瘋瘋癲癲自言自語,和精神病人極其類似。方無邪神變來變去,患得患失。


    她心道這兩個人是能人不假,可大多數能人都異於常人,這倆人也不例外。懶得在這和他倆耗著,拿著方無邪能砸核桃的手機,繼續給牟軍發信息。


    叮囑弟弟小心謹慎,蕭炎十有**已經把他賣給了宋聯合,建議他暫時請假,出去旅遊散散心,錢什麽的她出了。


    張瀟瀟拿著手機,盼望著弟弟迴信,可惜等了很久,牟軍隻迴了三個字:“知道了”。


    張瀟瀟一聲長歎,又發信息道:“我執行任務手機沒電了,等一會到市區後再和你聯係。你應該了解蕭炎,他什麽事情都能做出來,你務必小心。”


    這次牟軍沒有迴話。


    南盜門一眾小夥子現場補胎整理線路安裝玻璃,一切搞定後把各種設備放迴輕卡後鬥。瘋子拉著梁成的小手,對劉鎮遠道:“劉隊,剛剛來信兒了,這件事是兩個在山風開發區租房的人幹的。可惜兩個點子紮手,撂翻咱們六個兄弟,騎摩托往湖州跑了。不過你放心,咱們的人已經追上去了,況且湖州咱也有人,正在路上等著他們呢。”


    劉鎮遠道:“兩個人撂倒六個兄弟,這倆人身手不錯呀?”


    瘋子笑道:“當然不錯了,是南盜門養的人,專門幹髒活的。下手狠不說,經驗也比那群隻喜歡騎摩托瞎跑的小子強得多。不過您別擔心,這倆人也沒下死手,兄弟們沒太大危險。”


    方無邪突然道:“沒太大危險是什麽意思?”


    “活罪難免,但死不了,治好了或許不會落下殘疾。”劉鎮遠如是說。


    作者題外話: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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