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誰?這裏又是哪裏?”方無邪要問的何止這兩個問題,隻是千頭萬緒,總要先知道對方的身份。


    那人搖頭道:“這裏就是雲山深處,或許還是一處上古遺跡。至於我是誰,就真的沒有必要說了,因為說了你也記不住。”


    “記不住?為什麽?”方無邪追問道。


    那人見他不信,似乎真的對他說了很多,但果然如那人所說,後來方無邪竟真的忘記了這一段內容。


    但方無邪肯定,他當時一定是記住了,否則後麵的談話就進行不下去了。


    那人介紹完自己,方無邪又問:“你既然是真實存在,剛剛捧著花盆是怎麽迴事?到底哪一個才是幻覺呢?”


    那人道:“哪一個都不是幻覺。隻不過你此時看到的我雖是真實的我,卻又並非此時的我。”


    這話說的有些繞口,像是禪宗的人在打啞謎,方無邪像是聽明白了,又似乎什麽都沒懂。


    那人又道:“我無法和你長時間對話,隻是想交代你兩件事情。第一件是拜托你照顧這株小樹,萬不可將樹苗從花盆中移走。”


    “為什麽選我?你既然是真實存在,自己取走不就行了?”方無邪總覺得自己處於幻覺之中,並不像順著這人,讓其擺布。


    那人道:“我雖真實存在,卻不是存在於此時,無法取走這株小樹。你既然進入了此地,說明這裏已經不再安全,還請你幫我這個忙。”


    方無邪點了點頭,那人又道:“第二件事情是要送你一枚玉抉,我將東西放在床頭櫃上麵。”


    方無邪看了眼床頭櫃,隻見上麵放著一枚墨青色的玉扳指,他疑惑道:“為什麽要送給我,你又不認得我?”


    那人似在微笑:“是你不認得我而已,我卻是知道你的。這玉抉正是此處大陣的中樞,於我已然無用,對你卻有大用處,自然要留給你。”


    “喂,你不是在說笑吧?還是我在做夢!”方無邪一晚上所見幻覺太多了,他並未從此人身上聞到任何氣味,懷疑自己仍在幻覺之中。


    那人哈哈大笑道:“我有個朋友說人生不過一場大夢,隻要活得痛快,又何必去理會真實還是虛幻。”


    這話雖然是笑著說的,卻讓人感覺到一股無端的悲愴感。方無邪此時更覺得自己陷入幻境之中,他挪開眼睛不去看那人,徑直走向床前,伸手去抓向那枚玉抉。


    “你果然是如此的選擇,也罷,有些話我此時說出,你定然不會相……”


    那人話未說完,方無邪已經將玉抉抓在了手裏。霎時間方無邪覺得天地大變。那個神秘人茅草屋青石路小橋流水深潭花樹,以及天上太陽盡皆不見,自己好像突然置身於空蒙的宇宙之中。上沒有天,下沒有地,四周無限遠,自身已經渺小到不可見。


    “這是怎麽了?”


    方無邪心中極度震撼,耳中聽到鐺啷一聲脆響,天地又一次變換,神秘人茅草屋等所有的一切又都迴來了,而玉扳指已經掉落在地上了。


    “發生了什麽?我所見一切都是虛假的嗎?”


    “有真實,也有虛假。虛虛實實本無不同。這枚玉抉為此處陣眼,握住玉抉陣法就隨你而動。唉,隻是你實在是太弱了,而且神魂有損,連普通人都不如。”那人歎氣道:“多說於你無益,你先捧住花盆,再拿起玉抉,就不會出現那種情況了。咱們就此別過,有緣再見。”


    那人說完後,隻是一閃就消失不見。


    方無邪對那人說的話將信將疑,他摸了摸身邊的床,不僅觸手有真實感,而且鼻翼間還能聞到實木的氣息。但剛剛握住玉抉的時候,突然置身於空蕩的宇宙空間,那感覺也不似假的。


    “難道真如這個神秘人所說,握住玉抉後,陣法隨我而動?”


    方無邪難辨真偽,但既然已經來此,捧住花盆又能怎麽地呢!


    方無邪上前把花盆拿起,並沒有什麽異常感。他試探著蹲下身再次握住玉抉。這一次周圍靜悄悄的,果然在無變化。


    可外部環境沒有變化,不代表沒有發生事情。一些信息竟然突兀的出現在方無邪的腦海中,比如說大陣的構成此處與外界聯係的通道強行破壞陣法會發生的問題等等。


    接受了這些知識,方無邪才稍稍確定,之前發生的一切事情,或許並非虛幻。


    他將玉扳指戴在右手,左手就捧著那個那盆小樹,先是去觀察了深潭,確定腦海中出現的信息為真實,這才將宋憲明和宋宇軒的屍體扔入潭中,看著他們進入地下水眼,如果真如信息裏所述,或許有一天,這兩人的屍體會出現在青龍湖中。


    再後來方無邪就捧著小樹離開了此地。但外麵通道已經盡是狼群,方無邪通過另一條道路繞過狼群,及時出現救下了張瀟瀟。


    這些就是方無邪在茅草屋內發生的一切。直到此時他坐在車裏,左手是小花盆,右手是玉扳指,可他仍是覺得茅草屋內的事情太過虛幻。若非隻休息了五分鍾精神頭就恢複了許多,他甚至想主動去忘掉茅草屋內發生的一切。


    “為何會出現這種情況,我竟然主動的想要忘記這一切。”


    方無邪百思不得其解,他一遍又一遍的從腦海中迴憶。一方麵是加身記憶,防止忘卻;另一方麵卻是試圖迴憶起來那人的身形樣貌,姓甚名誰。


    可惜他記住了所有細節,卻仍是無法想起來有關那人的詳細信息。


    “記不住容貌和姓名的人,為何我像是曾經聽過?”方無邪試圖從殘碎的記憶中翻出有關係的片段,可惜每次他如此迴憶,眉心就會疼痛異常,這次也不列外。


    但方無邪基本能夠確定,他絕非第一次見到那個神秘人。


    耳中傳來卡車聲,方無邪透過後窗看去,隻見一輛輕型小卡從遠處開來,瘋子等飛車黨人都停止說話,迎了上去。待小卡車停下,眾人紛紛跳上後鬥,搬下各種修車工具。


    方無邪要是一直睡著了也就算了,可他既然醒了,就不好繼續在車裏裝睡,便打開車門下了車。


    一眾小夥子用千斤頂把車支了起來,然後拆軲轆補胎,那動作純熟無比,不像是黑社會馬仔,到像是熟練的修車工。


    劉鎮遠上前摟著方無邪的肩膀道:“兄弟,你看這群飛車黨人怎麽樣?”


    方無邪笑道:“非常好,不像現在的年輕人,一個個整天無精打采的,像凍蔫了的黃光。而且他們手藝非常地道,真是難得呀。”


    劉鎮遠笑道:“這算什麽呀,飛車黨人裏就沒有吃幹飯的。你別看他們混社會,可他們並不黑,而是靠自己雙手賺錢吃飯。我聽說你要南盜門於果那小子學學飛車黨,這才把他們叫來讓你看看原版。”


    方無邪這才明白劉鎮遠叫來這些人的深意,隻是他有些不明白,問道:“你說他們並不黑是什麽意思?我隻聽說飛車黨的紀律非常好,平時極力約束手下,他們管著的地方,社會治安都非常好。”


    劉鎮遠道:“你這是隻知道皮毛,並不知道全部呀。來來,正好閑著沒事兒,我帶你見一下飛車黨的黨魁。”


    有人引薦就不會覺得突兀,方無邪正有此心,欣欣然跟著劉鎮遠走向卡車。


    讓方無邪疑惑的,卡車裏除了副駕駛坐著一個幼童外,其他人都在忙活補胎修車呢,哪裏有什麽黨魁的影子。


    不曾想劉鎮遠竟帶著他直奔副駕駛,還很禮貌的敲了敲車窗。


    那幼童朝劉鎮遠笑了笑,劉鎮遠打開車門,伸手將那孩童從車裏抱了下來,笑道:“小成,有沒有想劉叔呀?”


    幼童搖頭咯咯直笑道:“小成長大了,不能想你。”


    劉鎮遠撅嘴道:“誰說長大了就不能想了?”


    “我媽說的。我媽說青叔像我這麽大時,就是叱吒一方的高手了,我現在即便不是高手,也不能在露出孩童模樣。”


    這幼童年齡超不過六歲,說話還稚聲稚氣的呢,卻偏偏說自己不能有孩童模樣,到是讓方無邪覺得很可愛。尤其是看到這個幼童,他腦海中嗡嗡作響,不時間閃過另個孩童的身影,卻記不起那個孩子是誰。


    劉鎮遠輕輕捏了捏幼童的鼻子,笑道:“你青叔隻是長得小,他年齡可不小了。而且咱們是普通人,哪能和他比呢。”


    “我為什麽不能和青叔比?我已經很厲害了。”


    幼童眯起眼睛裝兇狠,可一個孩子越是做出這樣的表情,就越讓人覺得可愛。


    那幼童見方無邪忍俊不禁,不由得伸出白胖的小手,惡狠狠的攥了攥小拳頭。


    這樣子就更可愛了,方無邪差點笑出來。可他的笑容還未等完全展開,就徹底僵化住了。


    “這,這怎麽可能,他……他怎麽會有這麽大力量。”


    方無邪之所以吃驚,是因為幼童攥拳的時候,竟然發出了破空聲。要知道,一個人出拳時發力距離長,很容易激蕩空氣發出聲音。可握拳時距離太短,若非力量和速度達到人體極致,決不可能在握拳時發出破空聲。


    劉鎮遠像是很高興看到方無邪的反應,笑道:“正要向你介紹,他叫梁成,是飛車黨的黨魁。”


    【作者題外話】: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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