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個熱炒兩盤涼拚,不豐盛,卻很精致。


    方無邪慢條斯理的夾著菜,時不時的皺皺眉頭。沈紫嫣笑道:“皺什麽眉?嫌自己做的飯不好吃?”


    “嗯,”方無邪一本正經的點頭道:“好久沒有動手,確實有失水準了。”


    “你不要告訴我,你的真實身份是盛德齋的大廚!以後我決定了,在這個家裏需要做飯的話,都由你來做,就頂你的房租了。”沈紫嫣的飯量不大,卻對今天這頓飯很滿意,吃的比往常要多出很多。


    方無邪笑了笑:“你今天怎麽不問,我是如何把那個狙擊手給抓迴來的?”


    “你會說嗎?”沈紫嫣放下碗筷,不知道這個家夥今天為何主動談起這個了。


    方無邪看了看窗外閃爍的霓虹,笑道:“要不咱們做個遊戲吧?捉迷藏,你藏,我找。”


    沈紫嫣愣了一下,心頭泛起了一種說不清的情緒。捉迷藏嗎?似乎在遙遠的記憶深處,有那樣一個讓她感覺到親切的模糊身影,曾和她在雪地裏玩耍嬉戲。可隨著無情歲月的侵蝕,不知什麽時候,那身影慢慢埋在記憶裏,最終似徹底消失不見。


    她是誰?是母親嗎?


    沈紫嫣因一句話而陷入沉思,怔怔發呆。


    方無邪拿著筷子鐺鐺敲了敲盤子,笑道:“你要不去,我可開吃了。”


    沈紫嫣從沉思中清醒過來,抿嘴輕笑,如蝴蝶一般起身轉了個圈,扯住方無邪衣袖就往外走。


    “去,怎麽不去!找不著我,可不要哭鼻子呦!”


    沈紫嫣所在的小區名為華府龍庭,屬於湖州標誌性住宅小區,小區內水榭亭台遊廊畫壁,環境清幽,極具華夏傳統建築氣息。


    這樣的地方,最適合嬉戲玩鬧,若是捉迷藏,可藏身的地方確實能讓普通人找哭了。


    可方無邪不是普通人,他閉目坐在木製長椅上,任憑沈紫嫣四處躲藏。待時間一到,雙目神光湛湛,就會徑直沿著沈紫嫣之前行走的路線,輕而易舉的將她揪出來。


    實際上方無邪若是真的要找出沈紫嫣,根本不用如此麻煩。在空闊的地方,他深吸一口氣,周圍數百米的氣味都能清晰的映照在他的腦海裏,他可以走直線找到沈紫嫣。但那樣做太過於詭異,而沿著沈紫嫣行進的路線,就能說得通了。


    如此反複尋找了十次,沈紫嫣開始時滿懷信心,後來費盡心思掩蓋行蹤,卻次次躲不開他的追蹤,也就沒了再玩下去的興致。握住拳頭示威道:“你這樣是捉迷藏的態度嗎!耍我是不是!”


    “別,君子動口不動手!”方無邪忙向後退了兩步,伸臂做出防禦動作。


    “哼,”沈紫嫣錘了他一拳,“你就是這樣抓到那個逃走的狙擊手的?”


    方無邪嘿嘿笑道:“算是吧,我感覺你疑心太重,若是直接說我有多麽多麽精妙的追蹤術你一定不會信,這才讓你親身體會一下。怎麽樣?還算不賴吧。不是我吹,在東北老林子裏,就沒有我想追追不上的東西。”


    “我到也見過懂追蹤術的人,卻無人像你這樣厲害。”沈紫嫣緊了緊衣衫,自前些日子下了場大雪後,湖州的氣溫就沒怎麽迴升,之前玩鬧嬉戲是還沒覺得,此時在人工湖邊上漫步,就有些打顫了。


    方無邪觀察細致入微,很自然的脫下外衣給她披上,笑道:“說起追蹤術,十號樓角落裏那位怕是也不賴,隻不過他也太不相信我了,難道憑我這幾次的戰績,還有誰能在我的保護下暗害你不成!”


    方無邪說的“那位”,就是住在沈紫嫣對門的司機。他和沈紫嫣下樓捉迷藏,那位就一直在遠處跟著,身份不用猜想,定是保鏢無疑。


    “他叫沈劍輝,比我大五歲,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我一直拿他當哥哥看。要不要重新認識一下?”沈紫嫣迴頭看了看,黑暗之中根本就看不到沈劍輝的影子,也不知道方無邪是如何發現的。


    “還是算了吧!我們又不是沒見過。”方無邪深吸了一口氣,苦笑道:“到是此時我才知道,你絕不是一個普通的記者。”


    沈紫嫣道:“因為有人在保護我嗎?”


    “不,是因為有很多人在保護你。”方無邪隨手一指身後高層樓頂,哼道:“製高點,狙擊手,我在想如果我現在掐住你的脖子,會不會有人一槍打爆我的頭。”


    沈紫嫣聽出了方無邪語氣似有不滿,解釋道:“今天的事情說明南盜門的的人做事不分輕重,平時到沒有這麽多人,可此時你跟我在一起,就不得不做下防範。”


    方無邪搖頭歎道:“盛德齋蕭炎胡家南盜門,其實我本來隻想找個工作的。”


    “對不起,把你牽扯進來了。”


    “到沒什麽對不起的,是我自己嘴欠手欠惹了蕭炎,又不知深淺,不知收斂的闖入進來。對了,今天放了蕭炎鴿子,看來終究是無緣得見此人,會不會有麻煩。”


    方無邪並不想說出如此帶有怨念的話,隻不過沈紫嫣的身份神秘,讓他懷疑沈紫嫣調查蕭炎也是另有目的。脈脈溫情固然讓二人相互愉快,適當時候擺明身份和立場,有時候會得到更多想要知道的信息。


    方無邪就是要用這樣的話來告訴沈紫嫣:我本是無辜的路人,被你用欺騙的手法牽扯到麻煩之中來。如今因為此事又惹上了大麻煩,你或多或少都應該為我負些責任。


    他這樣的話確實擺明了立場,卻把原本還算溫馨的氛圍衝擊的七零八落,直接結果就是看不到沈紫嫣微笑時的小酒窩了。


    “你沒見到蕭炎,但今日蕭炎卻見到你了。他看到我是如何照顧昏迷的你,而且劍輝哥還把你送迴我家。短時間內,他是不會為難你的。”


    “看來為了這個麻煩不來找我,還得委屈你跟我演下去。”


    二人說話越來越客氣,也就再沒有漫步下去的感覺。沈紫嫣說冷了,二人就迴到家裏,收拾碗筷後,沈紫嫣靠在沙發上看書,方無邪有一搭沒一搭的翻看電視。


    就這樣,像是一家人的兩個人,貌合神離的坐到了十點,方無邪眼皮發沉,關電視迴臥室,卻被沈紫嫣叫住。


    “我之前並不知道胡家和南盜門的事情。是你去了盛德齋,發生了那麽多事情,我才著人調查。胡家是老牌的革命世家,二代子弟排名最末的叫胡斌,今年四十歲,不從政,隻經商,是胡家的小財神。胡家勢力主要在北方在燕京,臨海這裏他們插足的並不多。但也並非說明胡家在此沒有勢力,比如說鎮江油田就有胡斌百分之五的股份,每年僅油田就給他帶來數億的利潤。而且胡斌在臨海十四個市的汽車客運公司都擁有或多或少的股份,足以讓他成為臨海的龐然大物。”


    “這樣一個財神,會把精力放到盛德齋身上,裏麵有何內情?”方無邪實際上是知道原因的,這樣問隻是想看看青衣樓到底有沒有黃守說的那樣神秘。


    沈紫嫣搖頭道:“具體原因我也不清楚。但胡斌有錢,不代表胡家人有錢,或許這隻是胡家某些人的小動作罷了。而且這些人的目的應該不是盛德齋,而是為了和南盜門達成某些協議。”


    方無邪問:“南盜門又是什麽來頭?聽說他們的勢力主要在城西。”


    “南盜門說起來或許要比胡家更神秘,其傳承之久遠已不可考證。城西的南盜門勢力雖然很大,但其影響也隻是局限於臨海,並沒有久遠傳承的跡象。據我猜想,這裏或許隻是南盜門的一個分支,畢竟從名字上來說,湖州已經屬於北方地界。”


    方無邪問:“南盜門有錢嗎?”


    “城西是湖州娛樂產業的集散地,南盜門坐擁金山,有錢是一定的了。隻不過南盜門的錢來路大多建立在黃賭毒產業之上。盛德齋這種三百年老店如果不出大問題,不隻相當於持續的吸金器,還能成為南盜門由黑轉白的重要契機,南盜門著手搶奪盛德齋,或許就是這個目的。”


    沈紫嫣提供的信息與黃守提供的側重點不同,對方無邪幫助並不大。但她也說了,因事情突然,她不過是剛著手調查,如此告訴方無邪,或許隻是表明她的態度。


    方無邪笑了笑:“其實我沒有埋怨你的意思,你隻是讓我去盛德齋臥底,惹上麻煩也是我愛管閑事罷了。隻不過今天殺了五個人,心裏有些不好受。”


    “我明白,”沈紫嫣淡淡一笑,從客廳玄關取了個袋子遞給他:“給你選了套衣服,湊合著穿著吧。我先休息了。”


    紙袋裏是一套運動服,和當日蘇蘇給他買的那套很像。還有鴨舌帽內衣內褲,帆布運動鞋。


    看著這些,方無邪難免心生感慨。


    有些話說著說著就變了,有的人走著走著就散了。


    如果沒有相互利用,他應該和沈紫嫣成為朋友。可如今他每說一句話都要從心裏算計好,如此發展下去,他們兩人的關係又會變成何種模樣呢?


    如果沒有曾經那些牽掛,他此時或許會和蘇蘇在一起吧!可曾經的親朋們仍舊因他的過去而時刻受到生死的威脅,他又怎能超然於事外。


    躺在床上,他對蘇蘇的思念如潮水般不可遏止,忍不住拿起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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