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站在麵前的一眾鼻青臉腫,方無邪沒有絲毫成就感。


    他上前抻平了寶哥襯衫領子,冷笑道:“寶哥,挺有能耐呀,昨天去巡特警支隊報到,今天就出來了。”


    寶哥門牙被打掉一顆半,說話有些漏風,不過卻挺硬氣:“別以為你認識警察我們就怕你,有本事你就把我們都弄死。”


    方無邪笑了,晃動著拳頭對眾人道:“你怎麽知道我是這麽想的?”


    他的拳頭血肉模糊,卻沒有一點是自己的,雖然是笑著問出這句話,可眾人心裏哪能不害怕。一直沒暈過的兩個人差點被他掐死,是徹底嚇怕了,先眾人一步站到了方無邪這麵,勸眾人道:“兄弟們,別鬧了。”


    十六個流氓,平時都是想欺負誰欺負誰,這次被方無邪偷襲在前,連方無邪的影子都沒摸到,此時盡管有兩個“漢奸”在旁邊勸說,可一個個捂著傷口,心底頗為不服氣。


    方無邪一把撕碎寶哥身上的襯衫,把手上的血擦淨,慢條斯理道:“行,你們都挺有種的,不服氣是吧,再給你們個機會。”


    寶哥強忍著怒火:“四四六六的劃個道來,我侯成寶寶皺一下眉頭就不算好漢。”


    “簡單,你們想找我麻煩,用不著又是跟蹤群堵石灰包的,隨便和我打個招唿,來點男人間的戰爭,咱們單挑好了!”


    方無邪說道單挑,這一群人都有些傻眼了,這裏好幾個人昨天在盛德齋看到了方無邪出手,簡直跟看武俠片似的。剛剛十八個人都被一個人包了餃子,雖然是偷襲,可這戰鬥力也駭人了,誰跟他單挑,那不是提著燈籠上茅房,找屎嗎!


    方無邪冷笑道:“就你們這慫樣,還敢和我說是好漢。放心了,我說的單挑,是我一個人挑你們一群,大家光明正大的,誰也別玩石灰包這種下三濫的手段。”


    方無邪這個建議讓眾人心動,好虎還架不住群狼呢,一個人再厲害,正麵對戰時也敵不過一擁而上。


    就在眾人心動的時候,方無邪又幫他們加了些籌碼:“你們這些人都受傷了,我給你們一小時時間去療傷,去叫人。有本事就把你們上麵的哥哥姐姐師公師娘什麽都叫來,我好一並解決了,也省著你們今後麻煩。不過說好了,光明正大的挑戰,誰要是敢玩陰的,我決不留情。”


    “好,一個小時後見。”


    方無邪笑道:“我記得盛德齋後麵有個小廣場,就在那見好了。誰不去誰就是孫子!”


    方無邪說的話實在是太氣人了,根本把他們當成了螻蟻一樣的存在,一挑十八不要緊,竟然還口出狂言讓他們隨便喊人,甚至還說出師公師娘這種侮辱人的話。


    江湖人有江湖人的血性,都是熱血小青年,一個個身上刻龍描虎的誰還沒點尊嚴,此時如果能用氣勢殺人,方無邪定然已被眾人分屍。


    眾人被方無邪拿話刺激的跟打了雞血似的,也不顧傷勢,四散而去,雄赳赳吹哨子去了。


    方無邪看看時間,已經八點零五了,他快步跑迴盛德齋停車場,見保安房裏已經換了個五十多歲的男人,忙開門問道:“問一下,白班那個老爺子走多久了?往哪個方向走了?”


    那人瞅了眼方無邪,看他一臉正氣,不像壞人,指著盛德齋西麵的巷子道:“你問的是老邊吧?他家在巷子裏,剛走,快跑兩步能追上。”


    “謝了,”方無邪一陣風似的追了過去,果然在黝黑的巷子裏追上了老漢。


    “爺們兒,慢走,遇到點事兒,來晚了兩分鍾。”


    老漢道:“小夥子,你還真要請我吃飯呀!”


    “那當然,男子漢大丈夫,吐口唾沫就是釘,哪能說話不算話。”方無邪笑道:“而且,我還想著從您老那聽故事呢。”


    老漢笑道:“想聽故事容易,我別的沒有,就故事多。不過這附近沒有太好的談故事地兒,要不買點花生米,去家坐吧!”


    方無邪實際上對這個建議很認同,坐在館子裏都是吹牛侃大山的,隻有坐到家裏,才能真正談事兒,隻不過他不好直接開口,笑道:“這樣不好吧,打擾您家裏人休息了。”


    老漢道:“不礙事,家裏就我自個,要不是閑得慌,我這麽大歲數早該退休了。走,前麵有個食雜店,咱爺倆整點喝的東西。”


    老漢應該是食雜店的常客,進門讓老板拍了份黃瓜,剁了幾根辣鴨脖,自個盛了半塑料袋熟花生,拎了一瓶子湖州大曲,二斤裝的。


    方無邪掏錢結賬,可人老板不收,說老漢平時都是月結,記賬上就結了。


    老漢拎著水杯走了,方無邪拎著幾個塑料袋和白酒跟在後麵,苦笑道:“爺們,本來說是我請你吃飯,沒想到最後成了我去你家蹭飯,我這一張臉覺得臊得慌。”


    “我年輕時候也像你這樣,喜歡結交朋友,聽故事。一頓小酒而已,有酒且醉,管他作甚。”


    老漢說出這番話頗有哲理,方無邪這個陰謀論者恍惚覺得自己是不是掉進了一場陰謀之中,可開弓沒有迴頭箭,總不能因噎廢食,連路也不敢走了。


    方無邪沒想到,老漢的家完全和想象中的上世紀房子搭不上邊,雖然不是豪華別墅,但上下樓二百多平的超大住宅,讓你絕對想不到房主竟然是在大飯店停車場打更的老頭。


    不過如此住宅,也解釋了老漢為何在食雜店能買東西月結,證實了老漢說閑的沒事兒才去工作的說詞。


    老漢沒帶方無邪參觀家,往客廳沙發一坐,說了句讓方無邪驚奇的話:“小夥子,你身上血腥味挺濃的,不是剛剛跑去打架了吧?”


    “爺們能聞到血腥味?”


    “不是能聞到,是能感覺得到。”


    老漢從茶幾下拿出白瓷杯,擰開湖州大曲咚咚倒滿,撥了顆花生放到嘴裏咀嚼,那陶醉的模樣,讓方無邪明白,自己又一次走眼了。


    “爺們的感覺真靈,剛我離開盛德齋,走到胡同裏被幾個流氓追上了,不過沒有什麽大礙。”


    “沒大礙就好。”老漢舉起了杯,並不在這事兒上糾纏,笑道:“咱繼續之前的話題,說說盛德齋的事兒。”


    方無邪右手握杯,左手墊杯底,杯沿稍稍低一些,不是刻意放低姿態,而是對老人起碼的尊重。


    老漢抿了一小口酒,歎道:“史家經營盛德齋三百餘年,盛德齋已經不僅僅是個飯莊,而是一種精神的傳承,一個勢力的象征。”


    方無邪眉頭微皺,老漢的口吻,越說越不像是個普通人,到似後輩在緬懷先賢,讓他不自覺的想到了黃守說起的那個神秘勢力。


    老漢放下酒杯,也不看方無邪:“咱們權且說史家是個傳承三百餘年的大家族,可惜到了近代,史家家主這一脈人丁漸漸單薄,家主四十歲了還膝下無子,在一次意外中妻子又慘死,雖然他懷念亡妻,但為了傳承不斷,就續了一弦。”


    方無邪道:“看來問題就出在這續弦上了。”


    “正是如此,像不像是電視劇裏的狗血劇情?不過那些劇情,正是大家族裏時有發生的事情。”老漢感歎道:“家主這個新妻子很能生養,第一年就給他添了個兒子,次年又添了個女兒。


    方無邪道:“聽起來像是好事兒呀?”


    “怎麽算都是好事兒,可惜呀!”老漢再次舉杯,卻仍是隻喝一小口:“倆孩子養了二十年沒出什麽事情,可前段時間,家主的女兒旅行時發生了車禍,受傷需要輸血,這才發現女兒不是親生的。”


    方無邪道:“果然和電視劇裏演的一樣,若不是意外發生,這個家就被人和平演變了吧?”


    “後來又發生什麽了,我一個打更老頭就不太清楚了,隻是知道家主失蹤,盛德齋自然被別人霸占。唉,事兒就是這麽個事兒,一個傳承三百多年的老店,估計要不保嘍!”


    老漢一口將二兩杯喝淨,似乎是不再談此事了。


    方無邪給老漢滿上了杯中酒,思索良久,才開口道:“爺們,盛德齋的老東家叫史進?”


    “史進是江湖謠傳的說法,因為他諢號九紋龍,因此別人就以為他叫史進。”


    老人否定了這個名字,卻沒有要說出真正名字的意思。方無邪懂得進退,也沒繼續追問,而是開始了下一個話題。


    “爺們,現在霸占盛德齋的是什麽人?實不相瞞,昨天保安打客人的主角就是我,剛剛也是那群保安要打我悶棍。我姓方,方無邪。”


    老漢歎道:“我知道的故事雖然多,但在盛德齋畢竟隻是個打更的,背後正主是誰我沒可能知道。不過那群保安都是周邊的無業遊民,是隨便許些利益,就能拚死拚活的潑皮,不打疼了他們,死命的黏著你,打的過火了還惹一身騷,挺難纏的。你要是沒那心情,以後少來這一片兒也就是了。”


    老漢形容的太準了,這些流氓昨天失勢了就馬上投降,今日人多了便猖狂尾隨,十八個人都被方無邪一人挑翻了,猶自不服氣,還要再戰,確實跟狗皮膏藥似的。


    不過方無邪現如今膽子大了,連蕭炎這種有大背景的人都不怕,此時又閑的蛋疼,哪裏會把這群潑皮放在眼裏。


    正愁閑的蛋疼,心想有膽你就來,哥專治各種不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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