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王沉庚就早早地到陸宅去報道了。


    “沉庚來得可真早, 還帶了吃食?”


    陸母有點驚訝, 蘇福齋的水煎包可謂一籠難求, 必須得天蒙蒙亮就去排隊, 那才能僥幸買到。


    “曼汝那丫頭還睡著, 我這就去叫她。”


    陸母這幾日天天看見王沉庚早接晚送的哪裏還能不明白他的意思, 不禁笑彎了嘴。


    這感情之事但凡有一方上足了心,那這八字就起碼有了一撇,再想添一撇也比以前簡單的多了。


    王沉庚把手上的紙包交給丫鬟, 吩咐她們去溫上。


    “伯母不用, 讓她多睡會兒吧, 我在這等會兒就好了。”


    話罷,王沉庚坐到沙發上, 依舊是一副挺胸抬頭, 器宇軒昂的模樣。


    “那怎麽可以……”


    陸母私心裏自然也不想叫醒自己閨女, 不過是不想讓她失禮罷了,現在聽王沉庚這麽一說, 心裏就更加對他越發滿意起來。


    陸母打消了叫醒女兒的念頭後,吩咐丫鬟上了兩杯茶, 索性坐在沙發上開始作陪。


    “哎,我們陸家子嗣不易,如今就隻剩下這唯一一個掌中寶, 心尖肉。我這丫頭被她爹爹從小就寵壞了, 脾氣也有些嬌縱任性。”


    “還請伯母放心, 汝汝嫁進我王家後我絕不會讓任何人欺負她,以後的日子我會代替陸伯父陸伯母繼續照顧她,寵愛她。”


    “還請陸伯母放心。”


    王沉庚目光溫柔地看向樓上陸曼汝住的那間臥室,一番話說得無比堅定。


    “…………”


    兩人談了近一個小時後,樓上才傳出動靜。


    陸母在這一個小時裏發揮了她作為陸司長賢內助的最佳工作能力,將套話和敲打做到了極致。


    “將來曼汝能嫁給你,是她的福氣。”


    “隻有把她交到你手上,我和她爹爹也才能真的放心。”


    如今王沉庚對她閨女這般上心,她可不就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歡嘛。


    “行了,我就不在這裏礙眼了,你們今天出去好好玩。”


    陸母笑著看了眼樓上,和王沉庚打了招唿後轉身去了後院。


    有她這個大家長在,兩個小情侶還怎麽能放得開,她可得給他們留足獨處的時間培養感情,畢竟還有五個月就要結婚了啊……


    大約過了十五分鍾,陸曼汝才從樓梯上施施然地走下來。


    “不是說要去臨海閣吃海鮮嗎?”


    事實上,陸曼汝一醒來就感覺到了王沉庚的氣息,現下她和王沉庚經常相處早已不需要依靠陽魚就能辨別他的氣息。


    “吃海鮮是中午的事,上午就不能也約你了?”


    王沉庚敏感地從陸曼汝嬌憨的語氣裏琢磨出了她的未盡之意,她這是嫌他來得太早,打擾了她的清閑呢。


    “上午我想帶你去個地方,上迴兒的酬金還沒給你不是?”


    “……那寶馬也沒給呢。”


    許是最近和王沉庚混得太熟,她一時間早已把酬金之事忘到九霄雲外,現在他一提她才想起。


    “是是是,到時一並給你。”


    “嗯。”


    陸曼汝滿意地點了點頭。


    “快坐下來吃早餐吧。”


    王沉庚上前拉起陸曼汝的座椅,替她布好桌。


    “多吃點,我們去的地方有點遠,到時路上肚子餓了可找不著吃的。”


    陸曼汝夾起王沉庚夾過來的水煎包咬了一口,湯鮮肉美,不由地舔了舔唇。


    “唐嫂的手藝越發好了。”


    “這可不是唐嫂的手藝,這是蘇福齋的水煎包,你要是愛吃下迴兒我再接著給你帶。”


    王沉庚笑吟吟地看著陸曼汝,果然得到了令他滿意的答案。


    “那就謝謝你了。”


    經過這麽多天的美食攻略,陸曼汝自然也有點感覺到了,隻不過這種方式她確實喜歡,又看在他一片真心上才沒有拆穿。


    就好比今天,定是想用美食誘惑她出門爽了齊自清的約。


    其實她都明白,王沉庚的這些招也算是明招了,算不得討厭,她也就索性看在那些美味,以及他的那張俊顏麵上多多縱容他一二了。


    俊美的小兒郎總是有獨屬於自己的一份驕矜的,一山還不容二虎呢,王沉庚和齊自清之間相互看不順眼那可再正常不過了……


    怎麽說,王沉庚都是她陸曼汝的未婚夫,她的人她自然得護著。


    王沉庚不知陸曼汝的這些內心戲,要是知道了也不知是該哭該笑,或是哭笑不得了。


    “咦,金元寶呢?”


    陸曼汝還是見餐廳內太過安靜才終於想起那個過分聒噪的人物來。


    “他在樓上呢。”


    王沉庚應到。


    “真懶。”


    陸曼汝撇撇嘴,吐槽道。


    “……嗯。”


    事實上,在王沉庚剛到陸宅時,金元寶正坐在餐桌旁吃早餐,直到陸母找他談話,他才識趣地迴了樓上。


    可誰讓他也長得好看呢,那自然是能抹黑一點就抹黑一點咯。


    奉行將一切對手都掐死在搖籃裏的王沉庚義正言辭地說道。


    “簡直不像話。”


    待陸曼汝吃過早餐,再一番梳妝打扮後再出門時已經快要到九點了,王沉庚開上車就帶著陸曼汝朝北郊而去。


    北郊要比南郊開闊得多,還靠著山,每迴到了春季,總有絡繹不絕地人會到這兒來踏青。


    陸曼汝看著一路略顯眼熟的景象,疑惑地看向王沉庚。


    “現在已快到六月,浮山的花該敗了吧。”


    “山花卻已敗了大半。”


    王沉庚側過頭來看著陸曼汝淺淺笑道。


    “不過,我今天並不是帶你來看花的。”


    “哦?”


    “我早些年認識了一位朋友,他是做養犬生意的。”


    王沉庚昨日去王父書房時無意間看到了半年前陸曼汝的畫作。


    王父見他格外關注那副畫後,除了極度地誇讚了陸曼汝的畫藝外,話裏話外還向他炫耀起這副畫是他如何鬥智鬥勇從陸父手中搶來的全過程。


    一米長的畫卷上被畫了一隻卷毛狗,那隻狗筆觸精致,立意精巧,被畫主人畫得栩栩如生,惟妙惟肖。


    能將一活物畫至如此,除了高超的畫技外就得是真心的喜愛了。


    後來他一打聽,果然之前陸曼汝養了條白色的獅子狗,可惜前不久老死了,陸曼汝為此還很是傷心……


    於是,就有了今天這一出。


    他昨晚就已經根據他又從王父那順走的畫卷比對,通知陳格致備下幾條犬供汝汝挑選。


    “你是要送我狗嗎?”


    陸曼汝怔愣後,高興起來。


    當初她還尚且年幼時就被師父,兄長帶著隱居山林了。


    山林裏實在太過靜謐,也太過無趣,除了練功,她的大半時光都是伴著鳥啼聲伏案打瞌睡。


    或許是師父和兄長覺得她的生活太過孤單就從山林裏給她捕了條野狗養著,至今想起來她有些覺得,那可能不是野狗是野狼也說不準。


    車子在山路間一路顛簸,終於在臨近十二點的時候到了地方。


    這裏的房子不算新,但場地卻很大,破舊的房屋圍在一塊兒圈起了一個很大的院落。


    王沉庚停好車後拉著陸曼汝敲開了陳家大門。


    來開門的是陳家的老管家陳伯,往常看見他就笑嗬嗬的陳伯這迴兒見了他竟是反常地沒有露出一絲笑意反倒是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


    “王局長來了,快進來吧。”


    陳伯歎了口氣後,掩上院門帶著兩人往裏走。


    “您吩咐少年留的狗都在東舍,我帶您和這位小姐過去挑選。”


    “慢著,陳格致人呢?”


    王沉庚皺了皺眉,今天的陳家很不對勁。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王局長救命啊,求求你救救我家小少爺的命啊!”


    許是王沉庚生起氣來的聲音格外威嚴,被主子囑咐過不必多說的陳伯還是沒忍住一五一十地把昨天至今天發生的事告訴了王沉庚。


    原來,昨夜也不知怎麽著,陳格致的兒子突然半夜發起高燒來,到了後半夜情況又陡然加重,竟開始說起囈語來,好不容易今早小少爺醒了過來,誰知竟是變成了個癡兒,還開始模仿多位陳家祖先的說話動作來。


    這一下可算是徹徹底底地把陳家人給嚇傻了,也意識到了情況的不對勁,一大早就去一連請了這上海灘出名的好幾位玄學大師來驅鬼。


    現如今已經過了大半天,但那些玄學大師還依舊聚在臥房內替陳家小少爺驅鬼呢,陳格致自然是沒有功夫更沒有心情來陪王沉庚選狗了。


    了解了事情真相後,王沉庚眼巴巴地看向陸曼汝,他可不會驅鬼,不過她的這位未婚妻可是很有一手,不得不說,王沉庚是在南郊小院裏被陸曼汝的那一手立生門給徹徹底底地折服了。


    “陳天寶是個特別伶俐的小孩,因著沒娘的原因便隻能和陳格致相依為命,所以從小就特別懂事……”


    “行了,走吧。”


    陸曼汝暗自挑了挑眉,明白了王沉庚的用意,不過她也確實對那位陳家小少爺很感興趣就是了,不過是撞邪而已,看樣子撞得還是自家老祖宗,按理來講不該難驅才是。


    “啊?”


    “不是想要我救他嗎,還不快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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