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這片竹林也留著小皇帝的影子,月影斑駁下的那段頸子和鎖骨更要命!走到哪兒都躲不開啊……他在竹林裏大口地喘息,粗暴地扯開自己的前襟,讓初晨的一點涼風灌進去,借著清晨難得的一抹涼意強行讓自己冷靜。他還不太明白自己這是怎麽了,他和李遇之間,明明也沒真的有什麽,誰也沒有捅破最後那層窗戶紙……而且永遠也不會有什麽。李遇,是皇帝。就算是他生活的那個開放年代,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兩個男子在一起,更何況是一個腐朽的封建王朝。就算古來帝王就算不乏有人豢養男寵,男女不忌,那也還是皇帝總要立後娶妃,開枝散葉。而他自己,再怎麽樣也是個男人……他不知道自己可以為李遇犧牲多少,也不知道李遇可以為他退讓幾何。用力拍了下自己的腦門,他提醒自己,這不是重點江南的困局才是。李遇靠在床邊,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腦門,額前頸後都還留著白鷗的溫度,他好喜歡好喜歡……不管還有多少困難和分離擺在眼前,隻要想到白鷗迴來了,是為了自己迴來的,他就忍不住靠著床框傻傻地笑。木門發出一聲“吱嘎”的輕響。“小姚?”李遇輕喚一聲。“你看!他迴來了!”李遇說著又喚了一聲,“小姚,他迴來了!”就像是一個孩子,急不可耐要向同伴炫耀心愛玩具。他的愛意不可言說,即使是對最親近的蘇嬤嬤也難以啟齒,但少年心裏難得的雀躍是真的關也關不住,就像是小鹿要從心口蹦出來似的。“小姚!我真的、真的……好喜歡好喜歡他啊……”半晌都沒有人答話,他知道小姚大概也不太願意聽到他說這些,他又試探著喚了一聲:“小姚?”寢殿內仍是隻有他一個人的聲音落地。他疑惑著起身,往屏風後麵去,接著就聽到一陣腳步聲逃出了殿外,離開時“咚”的一聲,像是還踢到了門檻。白鷗逃迴那間熟悉的小間,裏麵一應陳設布置一成不變,也一塵不染。但他沒有心思感慨了,他一瘸一拐地蹦道榻邊,一把拽下靴子扔得老遠,仔細看了看自己的腳,確定指甲蓋沒有被那一腳踢得翻過來。太狼狽了!他本來隻是放心不下,想要迴去提醒李遇早下決斷才是……小皇帝……在說什麽呢……渾渾噩噩地在小間睡了一整天,算是勉強讓之前的疲憊喘了口氣;白鷗剛迴宮還沒有複職,又出了那晚的事,一直到第三天的大早,他還賴在小間裏不知道該怎麽辦。這算是什麽事?要不再逃了算了罷……不太行……李遇現在需要他。但是……他苦著一張臉倒在榻上不想起,二十幾年來第一次賴床就被小姚逮了個正著,傳他今日陪李遇去泰極殿早朝。外朝的泰極殿,白鷗已經很久沒有去過了,再次踏足,還來不及感歎一番大殿的古樸莊重依然,就被殿前七嘴八舌地爭執吵得腦袋疼。無非是江南旱災和銀糧運送的事,任由下麵的大臣鬧翻了天,李遇和周哲翎都沒有言語。“諸卿稍安”終於在殿前的人都快打起來的時候,周哲翎才在簾幕後幽幽地發話,“現在已不是爭論個對錯的時候,既然難題擺在眼前,總是要攜手同心,拿出切實可行的辦法,共渡國難才好。”“太後,眼下江南賑災刻不容緩,哪裏還有別的辦法?既然銀子和糧食都已備下了,隻有早些運抵江南方是上策啊!”說話的人白鷗不認識,但他知道,陳已經下不來床了,這殿上的,隻要不是陳的人,就一定是周哲翎的黨羽。嘴裏說著的是賑災,其實是逼著小皇帝快些把銀子糧食都送去江南去,好平了世家老爺們的怨氣。他可以想見,在自己離開、陳又病倒這段時日裏,李遇是如何艱難地一人直麵滿殿神鬼的逼迫,硬是死死握住了手裏最後那點江南百姓活下去的希望。“周卿說得在理。”李遇終於開口,表情冷漠,語氣平淡。姓周?周哲翎的本家。白鷗在心中冷哼一聲,雙手握拳。“江南賑災刻不容緩,朕心中已有決議。”李遇說著起身,袍擺一甩,英氣颯颯,“羽林軍執戟白鷗,上前聽封。”白鷗抬頭看著高高龍座之上的少年,李遇身量比他低,他很少有這樣仰視一代君王的機會。他朝著王座的方向,單膝觸地,單手握□□於胸口,行了個標準的武將之禮。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穿到亡國之君的寢殿後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魚慕魚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魚慕魚並收藏穿到亡國之君的寢殿後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