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鷗力戰北胤武士的事做得雖不合周哲翎的心意,但至少結果是好的,宮裏宮外也都傳遍了,迫於輿論,周哲翎不得不用李遇的口吻下旨,封了白鷗官職羽林軍執戟,正九品下。看著有職有銜,叫著也好聽,但其實還是個禦前禁衛。白鷗受了銜,領了賞銀,就這麽稀裏糊塗地做了殤寧的英雄。但“英雄”還是該偷懶偷懶,該睡覺睡覺,能躲著李遇就躲著李遇;大家相安無事,他隻等一個逃跑的機會。這事,就算是過了。直到這天他守在東宸殿外,正要找機會偷懶開溜,卻突然見高侍推開了東宸殿的大門,吊長嗓門吩咐道:“擺駕延年殿”他突然就不想溜了。雖然沒有去過,就算沒看過史書,在宮裏呆了這麽久他也知道,延年殿,是周哲翎的寢殿。小皇帝和他的便宜奶奶終於要同屏出現啦!他覺得自己運氣真的不錯,這次大概又要賭贏了。不過很遺憾,就算是封了統領北衙禁衛的正三品大將軍,白鷗也還是個外男,他沒有機會進去周哲翎的寢殿內,沒機會見證這“曆史性”的同屏。不過作為皇帝貼身的禁衛,他守在殿外,聽見裏麵傳來了周哲翎的厲聲嗬斥,甚至有杯盞落地的聲音。他之前在泰極殿前偶爾也聽過兩句周哲翎和李遇之間的對話,那時他就覺得小皇帝和他的便宜奶奶不太親近;今日瞧來,這關係隻怕是……遭透了。他在殿外歎了口氣,無聊地抬眼掃過天上的雲絮。看來,無論是什麽地位的人,也不管生活在什麽年代,被長輩催婚早晚都是逃不掉的。不過幸好,他沒有這樣的顧慮。他勾著嘴角笑了笑。又找到了一條有力的證據安慰自己。“陛下,陛下”就在白鷗出神的時候,李遇已經大步跨出延年殿,身後的高侍一邊招唿著眾人跟上,一邊拎著袍擺追在李遇的身後。禦乘的轎攆就等在殿外,可是李遇看都沒看一眼,徑直往太夜池的方向去了。入秋已深,即便這裏是南方,靠近水邊的地方也是浸了寒;白鷗平日裏躲懶,時常是往太夜池去,就圖個天涼了,那邊沒什麽人。他常年鍛煉,身體底子好,不怎麽怕冷;可小皇帝大概是畏寒的,這些天裏他瞧著,明明還未入冬,李遇的寢殿內連炭爐都備下了。他狐疑地皺了皺鼻子,那麽怕冷的人,這時候往太夜池邊去找什麽不自在?李遇一路上走得很快,高侍跟在後麵一溜小跑,氣喘籲籲卻還是被落開了一段距離;白鷗倒是身高腿長,跟得一點也不費力。李遇走到湖邊總算停了下來,身後的高侍喘著粗氣正要往前趕,被小皇帝一個眼神瞪了迴去。白鷗在一旁抄手看著,突然明白什麽叫好奇心害死貓。看來自己猜得八/九不離十,今天的小皇帝一定是被逼婚了,看起來實在不太好惹。自己就該趁早溜了,不該好奇李遇為什麽跑來這太夜池邊。左右四顧,他正想著現在溜也許還來得及,卻突然被小皇帝點了名。“你贏了。”李遇突然開口,“你到底是誰?”今天小皇帝被人點炸了毛,白鷗可不想在這時候無辜受累,做了冤大頭,他難得認真地行了個禮,“在下正九品下,羽林軍執戟,白鷗。”“你封官的詔書是太皇太後著人擬定的,但那方玉璽,是朕親自蓋的。”李遇麵朝湖麵背著手,沒有迴頭,“你知道,朕想聽的不是這個。”白鷗在大學裏教的學生都是成年人,他連女朋友都沒談過,沒有哄人的經驗,李遇和他說話陰陽怪氣,他瞬間就覺得自己沒什麽周旋下去的耐心了。他想直接跟小皇帝說,那你想聽什麽你直接說啊!你們古代人說話都這麽“委婉”的嗎?“陛下不妨直言。”“你又賭對了,太皇太後要朕冊立周慕雲為後,她把詔書都擬好了,就差沒有拽著朕的手蓋上玉璽!”周哲翎想要立周慕雲為後不是一天兩天了,李遇一直以自己年幼,在朝政上要學習的東西還有很多,無暇分心為由同周哲翎周旋著;周哲翎沒有放棄過,但卻也從沒有用過今天這樣強勢的態度朝自己施壓。今天周哲翎借著自己生辰當日李遇病倒的事大為發作,說李遇身邊的人不中用,沒有照顧好龍體,要李遇早些成家,找個細心、知冷熱的人侍候聖駕。周哲翎把罪過歸結到李遇身邊侍候的下人,李遇隻覺自己渾身發顫。曾經……曾經那件事……他隻有七歲……他到現在都還時常需要輔以藥物才能入眠,就是因為直到今天,那件事還一直出現在他的噩夢裏。唯一值得他慶幸的是自己這些年來謹慎小心,周哲翎大概是不知道他與小姚的關係,不知道他與蘇嬤嬤還有聯係;否則,今天在延年殿上,周哲翎隻怕會把刀架在他二人的脖子上,逼著自己就範。既然周哲翎不知道,那也就是說白鷗的確信守承諾,為他守住了秘密。無論出於何種原因,至少在表麵上看來,白鷗又一次幫了自己;而且,沒有向自己討要任何東西。這讓李遇惴惴不安。白鷗不僅看起來無所求,甚至,他知道的似乎比周哲翎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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