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任朗的一瞬,周紅不由自主地愣住,這孩子不是應該在香港念書麽?怎麽跑到北京來了?而且還是在這裏——她剛才像瘋婆娘一樣失神大笑的樣子他一定看到了吧?天!周紅真想一把掐死對麵的溫寧。

    片刻的晃神,周紅趕緊站起身來,麵部神經恢複到從前訓練有素的樣子,“原來是小朗,好久不見了,來找你五叔?”

    “嗯。”任朗點頭,然後視線轉向溫寧,友好的伸出一隻手:“你好。”

    溫寧當然知道任朗是誰,任家的長孫亦是孫輩中唯一的男孩。溫寧很興奮,但心裏卻在哀嚎為毛現在不是在大街上或者購物廣場,她好想給街邊狗仔打電話,讓他們速速趕來拍下這一幕。她明白,對於想她這種級別的人,能見到任朗這種傳說中富可敵國的大少爺純屬上輩子積德老天爺眷顧,但機會想必也就這一次,錯過了若想在碰到估計就得下輩子。

    啊!!怎麽辦?怎麽辦?溫寧好想尖叫,握住任朗柔軟的大手時,真想從書包裏掏出手機來一個自拍,然後發到網上去炒作。可是,死的也一定很快吧?“你好。”極力壓抑著內心的陰暗,溫寧笑顏如花。

    今天,任朗穿的極隨意,簡單藍色兜帽衫配卡其布褲,腳下一雙耐克白色板鞋,頭發微黃,發梢微卷,陪著白皙的皮膚和立體的五官,無論近看還是遠觀,範兒正又不過,比普通大學生多了一股貴氣,但也不似一般富家子弟那般高調風騷。

    令周紅沒有想到的是,任朗打完招唿沒有走,而是把書包往旁邊一扔,招唿侍者再搬一把椅子過來。“我還沒吃飯,紅姨您不介意吧?”

    介意?怎麽會!周紅恨不得親自為任朗搬椅子。

    “想吃什麽隨便點,紅姨請客。”即使極力控製情緒,周紅仍難掩激動,在她心裏,任朗應該是疏遠自己的,前麵兩次見麵,也隻是打過招唿就離開。當然,周紅明白,任朗沒有給自己甩臉子或者說一些風涼話就已算給麵。

    任朗還是孩子,又是任家孫輩中唯一的男孩,從小受盡寵愛,能做到在外人麵前給她尊重已實屬不易,周紅覺得自己應該滿足了,再多便是貪,便是不懂事。

    “不用您請客,買單有我五叔。”任朗對周紅露出一絲頑皮地笑,坐下來後打開了點餐冊,隨便翻了翻,然後視線轉移到餐桌上,“你們點了一樣的?既然這樣,那我也來一份同款。去吧。”說完,他隨手把冊子遞給身後侍者,囑咐道:“記住,賬記在我五叔那裏。”

    “是,任朗少爺。”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溫寧覺得這等場景應該隻出現民國電視劇或者狗血言情劇裏。

    等餐的過程中,周紅開始正式介紹:“小寧,這位就是任朗少爺。任朗,這位是我公司的後輩,溫寧。”

    溫寧與任朗相視一笑,然後任朗說:“是剛出道的新人嗎?”

    “出道三年了。”溫寧剛要張口,一旁的周紅搶先說道。

    作為小透明,“現眼”這種東西真是隨時隨地都會出現。溫寧尷尬,望著任朗點點頭,她明白,這種場合自己還是少說話為妙。勾搭任朗成功的可能性為零,但不給周紅添堵她還是百分之百可以做到的。

    “是嗎,出道三年了?”任朗完全不信的樣子,“那你都演過什麽?我以前沒在電視上看到過你。演的電影還是電視劇?”

    沒在電視上看到過我就對了,因為連我自己都沒在正經電視台看到過自己的身影,想看我,隻能去縣級電視台,等候時間為淩晨一點至三點!

    溫寧臉頰發燙,笑容愈發尷尬,想任朗怎麽跟沒見過世麵的傻小子似的,問題一個接著一個,想他們這種級別的少年,應該是冷漠又目中無人的吧?為毛對我一個十八線小藝人感興趣?難道忽視我很難?

    還是周紅說話了,給任朗倒了一杯紅茶,她笑著說:“你不知道她很正常。”輕輕一頓,將話題轉移,“學習還順利嗎?香港跟倫敦的天氣差的蠻遠,聽你父親說,上周你還生病了,差一點住院,現在好些了?”

    任朗微微皺眉,雖然他坐在了這裏,但這並不代表周紅可以像家人一樣隨便詢問他問題。何況生病,尤其是感冒發燒這樣的小病,對於男人來講不過是另一種意義的“蚊蟲叮咬”,哪裏用的上驚動全家人。

    “謝謝您的關心,已經沒事了。”任朗的語氣冷下來,喝一口茶,轉頭又問溫寧:“你到底演過什麽,告訴我很難?還是......紅姨不讓你說?”

    語氣不善,似是生氣。

    溫寧迅速看一眼周紅,見對方微微頷首,自己權衡一下,便討好地笑笑:“不是那樣的,是我自己不想說。”

    “為什麽?”他好奇地看著她。

    請不要對我露出那麽純真好奇的目光好嗎?姐姐真的會愛上你噢。迎著任朗清澈的目光,溫寧淡笑著說:“因為三年都在跑龍套,不好意思說。”

    “你覺得跑龍套很丟臉?”他又

    問。

    難道不丟臉嗎?溫寧內心無數草泥馬奔馳而過,她想任朗一定是故意的,可是“捉弄”這個詞怎麽想怎麽覺得別扭?或者“調戲”?

    不能吧......我21,他18,我是蹚渾水長大的,而他是高出不勝寒,無論從哪個角度分析都應該是我調戲他才對。

    握著茶杯湯勺的手指緊了緊,溫寧臉上露出一絲崇高的表情,像麵對國/旗宣誓那樣,對著任朗自我分析道:“辛苦是有一點,但跑龍套對演員的成長很有幫助,很多優秀演員都是從跑龍套做起然後一步一步成為頂尖演員的。所以,跑龍套一點都不丟人,相反還很鍛煉人。”

    “不一定吧。”任朗抿一口紅茶,看著溫寧毫不客氣地挑撥道:“據我所知紅姨就沒跑過龍套,出道就是女主角,然後獲獎,然後去美國,在美國也是混好萊塢,雖然沒主演過什麽大角色,但起碼不是一閃而過的龍套,對吧,紅姨。”

    所以,這是一場辯論賽?

    此刻,溫寧一點也不像勾搭任朗了,首先從智商分析,她就甘拜下風,而口才也不及人家十分之一,關鍵是溫寧不敢反駁,生怕哪句話說錯了,惹怒了小少爺的同時,自己的演藝生涯也就到此結束了。

    她很怕勾搭對方炒作不成,最後再把自己後半生搭進去,算了,勾搭他還不如勾搭對女人不感興趣的林悅然呢!

    思前想後,為保安全,溫寧決定乖乖閉上嘴巴。

    這時,周紅說話了:“小朗,在香港的學業還順利嗎?”

    “挺好的。”任朗淡淡一笑,並不願多說的樣子。周紅心明眼亮,明白是自己話多了,她於任朗終究是外人。餐桌忽然安靜下來,隻聞柔軟的鋼琴聲如水般流瀉在四周,溫寧實在受不了這份詭異,正好一條保險短信跳進來,溫寧大喜,迅速接起電話裝模作樣道:“好的,導演,我馬上就迴去。”

    任朗麵色一沉。

    這時三位穿戴整齊的侍者端著餐盤走過來,將剛才他點的幾樣菜一一放在麵前。“請您慢用,任朗少爺。”

    任朗揮揮手,垂眸,皺眉,拿起刀叉卻不吃。

    周紅看著他,愈發覺得奇怪,這孩子今天到底怎麽了,情緒一會兒好一會兒差,難道他爸爸對他說了什麽?

    其實任成揚一直不同意兒子將學業從英國調迴香港,一是兩地學府在實力差距,雖說香港科技大學在亞洲數一數二,但與牛津仍不是一個檔次,二來,

    香港離自己工作的倫敦相去甚遠,天高皇帝遠,又有一個風流倜儻,四處惹是生非的任成風立在那裏,任成揚很怕年紀尚輕的任朗學壞。

    為這事,父子倆平日裏沒少慪氣,任朗求不動父親,就去求爺爺,理由很簡單,既然爺爺正式退休了,他把學業挪迴來,平日裏沒事時可以多陪陪老人家。任興海高興,覺得沒白疼這個孫子,幾杯酒下肚,就給任成揚打去電話,告訴他這個假期過完任朗就不迴英國了,學業由他負責調到香港。

    那天,周紅就在任成揚身旁,掛了電話,任成揚臉色難看的可怕,嚇得周紅隨便找了個理由就跑出了房間。

    其實周紅一直都很怕任成揚,“怕”囊括很多方麵,生活上,物質上,以及精神和愛情上。對,愛情!她愛任成揚,雖然這話沒人相信,他們更願意譏諷周紅愛的是任成揚的財富名聲和地位。

    所以這一年周紅過得風光無限也心裏憔悴。她不明白怎麽證明愛任成揚,思來想去隻能用最簡單最愚蠢的辦法——忍受對方隨時隨地出現的壞脾氣。

    此刻望著臉色陰沉不定的任朗,周紅想基因這東西真是奇妙,仔細看看,這爺倆生氣的表情真是一模一樣。

    一模一樣的......讓人又愛又恨!

    “不好意思,紅姐,劇組臨時有事,我得趕緊迴去了。謝謝您請我吃飯,真是破費了。”裝模作樣地掛掉電話,溫寧裝出一副焦急的樣子。

    “說錯了吧,破費的是我五叔,你應該去謝我五叔,他就在樓上。”任朗淡淡地說,神情裏透著不悅。

    溫寧看著他,忽然想起無憂草某本書裏對一位富家少爺的描述——外表純良無害如小鹿,內心酷炫狂拽如豺狼。

    原來小說不是騙人的,世界果真有這樣的人存在。

    如此牛掰,他咋不上天呢!

    “您說的是。”溫寧不想惹事,討好地笑笑,對任朗說:“今天謝謝您還有任總請客,實在不巧,我還有事,不得不先走了。”

    終究是小孩子,麵對溫寧拘謹的充滿距離,甚至還有一點畏懼的目光,任朗忽然不知如何是好。她生氣了?不能吧,我剛才也沒說啥,這不是五叔教的嗎,如何給中意的女人留下深刻印象的第一步就是跟她對著幹!

    搞不懂哪個環節出了問題,沉默半響,任朗最後情緒低落地說了個:“噢。”

    溫寧長舒一口氣,將目光轉向周紅:“紅姐,那我走了。”

    周紅理解地點點頭,從內心講也希望溫寧趕緊離開這個是非之地。“早點迴去吧,拍戲時注意安全,以後有事我再給你去電話。”

    “好。”溫寧笑著應道,提起書包走了。

    任朗切下一小塊牛排,聽著溫寧離開的腳步,心似乎也跟著一起飛走了,嘴裏的滋味如同嚼蠟。

    但,也不完全鬱悶,四年了,不忘他惦記她這麽久,今天總算找到了。

    這麽想著,任朗又笑了。

    作者有話要說:祝大家看文愉快~~

    大家的鼓勵我都有看到,謝謝大家喜歡這篇文章,歐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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