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約微微皺著眉,當時他和雲見在步鸞巷畫陣圖,這個豐穀村具體發生了什麽,他隻在後來聽卓淩大致講了一下。


    “小人當時向他們求救,最後卻不小心從二樓摔了下來。”人偶縫紉師低聲訴說著,“二樓塌陷下來後,您的其中一名夥伴受傷被感染了。這之後,您就出現了。”


    顧約點點頭,知道人偶縫紉師說的那個感染者就是歐陽明嘉。


    “您過來的時候,帶著一名白衣女子,她的歌聲治愈了您的同伴。”人偶縫紉師說到這,偷偷看了顧約一眼,“其實那個時候,我還沒死絕,而且也被那歌聲治好了一點。”


    顧約微微一驚,當時他的心思全在別的事情上,沒留意他們周圍還有一個幸存者。


    “那時候,您出現的突然,走的也很匆忙。小人被那歌聲治好了一些之後,再次向您的同伴求救過,可是不知道為什麽,他們全都沒有理我。”


    人偶縫紉師小心翼翼地看了顧約一眼,發現他臉上的表情沒什麽變化,偷偷鬆了口氣,繼續說了下去,“之後,您的同伴也離開了,留下我一個殘缺的人,在那裏等死。”


    “可我不想死啊,我剛考上帝都大學。您也知道,這是華洲最好的大學,我們村的人還為此自發籌款給我辦了個慶功宴,說我將來會是全村人的希望。”


    人偶縫紉師聲音哽咽地道,“可這個突然出現的災難,卻讓我失去了一切。我失去了家園,失去了親人,也失去了光明的前途。”


    “我不甘心,我恨製造災難的那個罪魁禍首,也恨沒有及時救治我們的特戰部。”人偶縫紉師腦袋抵著地麵,聲音中出現了一抹怨毒。


    顧約冷冷地看著他,依然沒有說話。


    “而這個時候,有個好心人過來了,她幫我把破爛不堪的身體縫合了起來,並告訴我,所有的這一切,都是特戰部在暗中操控。是特戰部,讓我失去了一切,還變成了如今這個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


    “那個人是誰?”顧約終於開口了。


    “她穿著一件黑色罩衣,我並沒有看清楚她的樣貌,隻不過聽聲音,大致知道她是個年輕的女性。”


    “她是怎麽治好你的?”顧約又問。


    “她在我身上放了一種蟲子,因為我被病毒感染,體內的器髒全都融化到了血液中,隻能靠她的蟲子幫我維持生機。而且我的血液被煮沸過,所以她說我需要依靠別人的血液器髒來幫我造血。”


    人偶縫紉師說到這停了下來,顧約這才明白,人偶黑線內的流體是這麽一迴事。


    “你的紅眼祟是把人變成人偶,這麽說,和那隻蟲子的能力還挺相輔相成的?”顧約瞥了他一眼,“所以,隻要取出你體內的那隻蟲子,過不了多久,你就會自己死亡?”


    此話一落,人偶縫紉師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蟬,身體像是篩糠般抖了起來。到了現在,他又怎麽會不知道,自己被人利用了。


    那個救他的人,根本就是不懷好意,在他心中種下對特戰部的仇恨種子,讓他對特戰部出手。而他也完全沒想到,特戰部居然會有顧約這樣的存在。


    “大人,不要殺我。留小人一命,說不定您還可以順藤摸瓜,查出利用小人的那些人。”


    “你現在這個鬼樣子,活著除了嚇人之外,還能幹什麽?”顧約在他麵前半蹲了下來,金色的眸子透著股金屬般質冷的感覺,“更何況,你的生,需要建立在別人的死之上。”


    “並不完全需要這樣,當初那個人說過,等到我製造出十個人偶之後,就可以找她去進化蟲子,那之後,小人就可以恢複成人的樣子了。”人偶縫紉師說到這,看了帝都院的那四名已死的生死柱一眼,“加上他們四人,剛好滿十人了。”


    “這麽說,你之前還殺過四個人?”四名帝都院的生死柱,加上朱雀班最開始的兩名新兵,也就六個人而已。


    “大人別生氣,那四人並不是特戰部的。”聽到顧約語氣中的寒意,人偶縫紉師慌忙解釋道。


    “你能找到給你蟲子的那個人?”


    “應該可以,我上次在翼宿城聽到過她的聲音。而且,我身上的蟲子,說不定也可以指路。”


    “你應該知道騙我的後果。”顧約站起了身。


    “小人不敢。”


    “起來吧,自己善後。”顧約說著向外走去。


    “謝大人!”人偶縫紉師磕了個頭,“小人絕對不會把大人的身份說出去的。”


    “你是在威脅我麽?”顧約轉過身,金色的眸子冷冷地逼視著他。人偶縫紉師身後的那隻紅眼祟上前一步,半蹲在人偶縫紉師麵前,猩紅色的眼睛也是冷冷地看著他。


    被自己的紅眼祟這麽近距離的盯著,人偶縫紉師也是頭皮發麻。他知道隻要顧約在這裏,他的這隻紅眼祟就不會聽自己的命令,忙不迭地說道:“大人千萬不要誤會,我隻是想向大人保證,我不敢對您有二心。”


    顧約收迴視線,不再多說什麽。等他出了屋子時,金色的眸子已經恢複成了原來的樣子。


    趙小軍早已望斷了秋水,雖然顧約說那裏麵的一切都交給他,可都過去那麽長時間了,裏麵什麽動靜都沒有,安靜的讓人心裏發慌。


    正當他第n次朝屋裏張望時,一道熟悉的身影映入了他的眼簾。


    “顧約!”趙小軍大喜過望。


    “趙警官!”顧約對著男人微微一笑,爬上窗台,跳了過來。


    “搞定了?”趙小軍問。


    “嗯,這個人偶縫紉師被帝都院的那幫家夥利用了,我策反了他,順便跟他做了個交易。”顧約半真半假的說道。


    趙小軍忍不住咽了下唾沫,瞪大眼睛消化著顧約帶來的龐大信息量,最後好奇地問了一句,“那四個帝都院的生死柱呢?”


    顧約瞥了眼大個子,淡淡地道:“算計我們朱雀班,又傷了我家二哥,我要是不表示一下,大個子這個白癡,知道真相後,會把這筆賬算在我和師兄的頭上。”


    “什麽意思?”趙小軍發現他也有點理解不了了。


    “在這四個帝都院的生死柱出現在朱雀班的時候,師兄就知道他們來者不善。師兄給傅川的任務是讓他帶著這四人離我們這兒越遠越好。”顧約說著和趙小軍一起扶起大個子,開始迴朱雀班。


    “傅川這家夥,不管是心裏還是臉上,都藏不住事情。就憑他那蹩腳的演技,哪裏能騙的了人。他越想把那四人帶遠,那四人就越會起疑心,他們隨便動下腦子就能從他嘴裏套出我們的地點。”


    “而他又笨的要死,發現自己帶偏不了他們之後,就會選擇跟他們硬碰硬。受傷是在所難免的,但也正是他這種白癡般的反抗,會讓這四人更加看輕我們。”


    “師兄正是利用了傅川的這一點,讓這四名帝都院的生死柱,覺得我們察覺到了他們的用意,加快趕過來。而在此期間,他給我的任務,就是讓我把人偶縫紉師的仇恨,引到他們四人身上去。”


    “原來是這樣啊。”趙小軍大致明白了過來。


    怪不得他出聲提醒帝都院四人到來的時候,顧約沒有吭聲。當時,他應該就已經和人偶縫紉師達成了合作,不出聲也是為了把那四名帝都院的生死柱引進屋內。


    隻不過趙小軍不知道的是,當時的情況,其實並不是顧約說的那樣。


    看到顧約有些心不在焉,趙小軍以為他有點累了,也就不再多問什麽。


    眾人迴到朱雀班,新兵們看到顧約真的把消失的那兩名新兵帶了迴來,對他的崇拜之情,頓時又提升到了另一個高度。


    ……


    帝都院的一處歐式別墅,一個十八九歲的年輕人,抱著一隻布偶貓站在落地窗前。


    “天地寒,人心惶,茫茫故土塵飛揚;末日殤,死者僵,沉沉月色風亦涼;惡狼生,羔羊亡,錚錚血骨何處望;鬥誌雄,孤膽壯,步步為營將你葬。”


    突然,一道陰測測的聲音在身側響起,一個詭異的人偶趴在落地窗前,沒有眼珠子的那對眼睛,直勾勾地看著他。


    年輕人嚇了一跳,布偶貓從他懷中跳了下來,弓著身子,全身的毛都炸了起來,對著人偶屍體發出了“咕咕”的聲音。


    “你是什麽鬼東西?”年輕人拔出腰間的凝柱器,緊緊地盯著人偶屍體,突然發現人偶的那張臉有些熟悉。


    黑影一閃,人偶屍體消失在了原地。緊接著,年輕人感到有人在他後頸吹了一口氣,隨即,那道陰測測的聲音再次響起,“咦嘻嘻嘻嘻,下一個就是你了。”


    年輕人猛一轉身,人偶屍體正貼著他的臉,懸浮在半空中,那個大的異常的腦袋,被放大在年輕人的眼中,著實把他嚇了一跳。


    他大叫一聲,一拳頭砸了過去,卻砸了個空。人偶屍體在他屋內,像是個幽靈似的飄蕩著,那首歌謠在這屋內迴蕩著,聽上去像是催命曲。


    同一時間,帝都院的其他三個地方,也出現了同款人偶屍體,把好幾個老狐狸嚇得差點自動跳進棺材。


    之後,帝都院上層收到了來自朱雀省翼宿班的感謝信。


    上麵洋洋灑灑寫了一大篇拍馬屁的話,大致就是感謝帝都院,在他們朱雀班最困難的時候,派來了救援隊,拯救他們於水深火熱之中。


    那四名帝都院的救援隊成員,更是所有生死柱學習的榜樣。他們不顧危險,硬生生地把救援目標從死神手中拉了迴來。


    隻是最後,這四名來自帝都院壬戌班的生死柱卻都犧牲了。


    朱雀班全員對這四名救援隊成員致以最崇高的敬意,特寫信一封,聊表感謝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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