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私人醫護依舊很是忙碌,每天在為他們的金主工作,不敢懈怠半分。


    莊懷雋仍舊沒醒。


    沈周懿習慣性再去看看他。


    就差將‘你怎麽還不醒’這幾個字刻在臉上。


    直到第五天。


    沈周懿起夜。


    外麵又在下雷陣雨。


    雷聲陣陣。


    閃在屋內。


    下樓喝了水。


    路過莊懷雋的病房,她抿唇歎了聲,又推門進去。


    耐心隱隱到了盡頭。


    進門發現窗戶沒關。


    雨水濺灑進來。


    她頂著狂風暴雨去關上。


    轉身迴來時,她觀察了一下機器上麵的指標,好像有細微的浮動變化。


    想要叫人,但是這個時間段都在休息,已經是淩晨的三點多了。


    這個想法打消。


    沈周懿坐在床邊,清麗的眸子盯著男人:“你真是我的災星。”


    偏生,她還不得不妥協。


    沈周懿幾乎是臭著臉的。


    每天等著他醒,每天都在落空。


    餘光下挪。


    發現男人手背竟然滲透出了血跡,不知是怎麽迴事,開始迴血。


    延順著手指往床單上淌。


    沈周懿立馬起身去調試輸液的速度。


    現在她可不想讓莊懷雋死,他必須活著才行。


    血流的不少,她又抽了抽紙過來,捏著男人手腕,將他手上的血一點一點擦幹淨,看著不至於那麽瘮得慌了。


    也不知是什麽原因。


    總覺得室內有森森的感覺。


    沈周懿好巧不巧地抬起頭。


    就在那一瞬間,對上了一雙狹長的丹鳳眸,在夜色裏似乎比那雷雨天還要深邃無垠,好像為了配合,窗外悶雷閃過,照亮了那麽一瞬。


    他視線緩緩地下挪。


    落在她的手上。


    有血跡,看著滲人。


    他情緒不變,語氣卻陰刻:“你做什麽?”


    沈周懿平靜地鬆開,將那團紙扔進垃圾桶:“怕我宰了你?”


    莊懷雋抬起另一隻手,摘了臉上的氧氣麵罩,黑黢黢的眼瞳透著不明的光,尾音微啞:“你很幽默?”


    沈周懿往後一退,對於男人的尖銳,她道:“跟一個神經病談幽默,除非我跟你一樣有病。”


    “牙尖嘴利。”


    莊懷雋淡淡掀眸瞥她一眼。


    緩緩地坐起來,唇瓣仍舊蒼白,可脾氣卻刺骨:“你男人知道你這麽兇神惡煞?”


    沈周懿淡淡道:“那恭喜莊先生,你還真是我在這世上第一個這麽不耐煩的人。”


    莊懷雋咽咽嗓子,輕哂:“那我真特殊,榮幸之至。”


    沈周懿:“……”


    她真是沒想到這個男人竟然是這麽個嘴巴毒辣的。


    陰不陰陽不陽的,是那種就算睡著了都會爬起來再深思深思他話的家夥。


    “既然你醒了,藥劑呢?”


    她的不耐煩幾乎已經給放在了明麵上。


    莊懷雋起身時,身上的真絲睡袍也跟著骨骼嶙峋的肩頸滑下些許,有肌肉,卻不會過分的紮實,有種清瘦病態的美,徒生幾分刺激感,他伸手提起,心髒處隱隱有疤痕,猙獰著。


    對於沈周懿的話。


    他沒多理會,隻是說:“我昏迷了多久?”


    沈周懿:“我來了五天。”


    莊懷雋側眸過來:“難怪我這幾天一直在做噩夢。”


    沈周懿:“……”


    “總覺得有厲鬼站在我床邊盯著我許久,想拔我氧氣管。”


    “……”


    他真的病的不清。


    但有一說一。


    這幾天她天天過來看他的時候。


    腦子裏的確是想了這件事。


    他要不要那麽敏銳。


    昏迷都那麽機警。


    莊懷雋靠在床頭,仰著下頜,喉結滾動:“把我衣服拿來。”


    沈周懿神色清淡:“我不是你的仆人。”


    “你以為我缺仆人?”


    “那你缺愛?”


    “……”


    這迴明顯是換他被頂到了。


    忍不住捂唇輕咳起來。


    沈周懿甚至都怕,他會不會就這麽撅過去?


    她走過去:“你不會這麽不經氣吧?人活著,大氣些。”


    莊懷雋掀眸看她。


    沈周懿幹脆坐在一邊,拿起旁邊蘋果削起來:“我沒時間跟你耗著,你說過的,要是事情結束不給我藥劑,我可以殺了你的。”


    莊懷雋下頜一收,視線落在那蘋果上:“你跟小時候還真是一樣的毒。”


    沈周懿抬頭:“……?”


    “你什……”


    哢——


    門忽然被打開。


    墨清秋進來。


    視線在他們兩個身上轉圜。


    須臾:“你倆幹仗了?”


    這詭異又驚悚的氛圍是怎麽迴事?


    他就住在樓下,聽到了上麵有一些動靜,就上來看看,沒想到沈周懿竟在這裏了。


    莊懷雋視線從沈周懿身上挪開,落在門口:“你把她帶來的?”


    墨清秋幹脆雙手環胸往門框一靠:“你欠的債,我總得擦屁股吧。”


    “……”


    莊懷雋眉心輕蹙,這是擦屁股?


    明擺著帶著人上門來氣他的。


    沈周懿削完蘋果,也沒有給莊懷雋留下,說:“現在可以明說了吧?藥劑什麽時候能給我?”


    莊懷雋現在身體還算是虛弱,他語氣總是帶著幾分哂意:“給你自然是沒問題的,隻不過,你知道你的情郎在什麽地方嗎?”


    沈周懿:“這自然不用你來操心。”


    拿到東西,其他的自然會有解決的辦法。


    莊懷雋似是輕嗤了下:“偉大的愛情,多令人感動。”


    沈周懿完全不懂這男人究竟在陰陽怪氣什麽。


    莊懷雋招招手。


    墨清秋便走過去,將放在一邊的衣服遞給莊懷雋。


    他現在的狀態好像好了很多,行動不算太受局限。


    “那我給你提個醒,他已經不在f國了。”


    沈周懿一頓,“你怎麽知道?”


    她完全無法輕易的信任他。


    莊懷雋迴過頭來,眼眸幽幽,“信不信由你。”


    說罷。


    他走到了其中一麵櫃子前,輸入了什麽密碼後,那櫃子陡然開始變幻位置,竟隔出了一道暗室。


    精細程度令人驚歎。


    墨清秋走過去,將裏麵的東西取出來。


    是一個高科技的黑色盒子。


    莊懷雋錄入自己的指紋、瞳紋、密碼等等。


    盒子才打開。


    是一個拇指大的瓶子。


    裏麵裝著淡藍色的液體。


    沈周懿的視線膠著過去,縱然再怎麽冷靜,卻也忍不住攥了攥拳頭。


    近在咫尺的成功。


    裴謹行有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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