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清秋離開之後,聞鳶去洗了個澡。


    她看著鏡子裏的自己,手緩緩地落在了平坦緊實的小腹上,這裏不知什麽時候才能有一個生命。


    跟墨清秋在一起的次數就僅有的這幾次,每次結束,她都會在隔幾天後去查一下試紙是否有懷孕。


    但還沒有什麽動靜。


    她其實不是容易受孕的體質,以前過的太拚了,一定程度上傷了身體,也就更加的難上加難。


    所以她才會想著,把這個時間盡量的拖的久一些。


    一次次的下來。


    總是會有機會的不是嗎?


    聞鳶收了思緒,穿戴好便離開這裏。


    墨清秋是一個十分機警的人,現在她已經拿到了他的通行卡,還是不要多逗留的好。


    古玩交流會在明天的下午後,他們需要提前的準備,也會提前的出發,在明天晚上九點前,她要把事情全部處理好。


    ————


    沈周懿也沒有閑著,她出了門,徑直去往了薑遇孑住的醫院。


    經過幾天的緩和,許多的情緒也基本上消化。


    沈召卿的事情讓她有了許許多多的猜想。


    小舅和母親之間的關係。


    再加上當年一係列的事情,父親會不會知道些什麽?


    驅車來到醫院。


    這個時間段,天邊暮色沉沉,有暖色的夕陽鋪了一條條綢緞似的光痕。


    病人在公園裏散步,有哀愁,有苦難,有劫後喜悅,醫院是最能體現人世間百態的地方。


    在電梯上樓的時候,沈周懿的思維是空白的,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等待一個什麽樣的答案。


    直到,走到那那扇門的門口。


    透過那玻璃窗,便看到了放在桌子上的一瓶青蘋果汁。


    好像每日都會鮮榨一杯。


    這是薑遇孑的習慣。


    是她小時候最愛喝的。


    因為是父親唯一為她做過的事情。


    猶豫了一陣。


    沈周懿神情無異地敲敲門。


    裏麵微微停頓了下,才說:“進來吧。”


    沈周懿進門,他正擺弄窗口的花,是他自己種的,從住院開始就一直在養著。


    薑遇孑緩緩地轉過身,放下手中的水壺,看向她時,總是多了一些複雜和難以言表的哀愁。


    “來了。”


    “嗯。”


    沈周懿讓自己的視線從那果汁瓶上挪開。


    “你身體怎麽樣了。”


    好像就是客套的問一問。


    薑遇孑卻笑了下,似乎因為這句話而心情好了許多。


    “沒什麽,挺好的。”


    他沒想到沈周懿會過來;


    一直以為,她一定恨透了他這個當爸爸的。


    沈周懿坐在旁邊的沙發上,直到以父女的身份這麽麵對麵,心頭好像揣了一團經年發酵的醋團,澀的她渾身都在麻痹,滋味並不算好受,是別扭的,也是抗拒的。


    “我來這裏,是想問你關於我小舅的事情,對於他,你知道多少?”


    當年的事情太大了。


    薑遇孑身為處於那個環境之中的人,換而言之,他和沈召卿其實是同路人。


    兩個人在沈家的處境沒什麽差別。


    再者。


    二人都對沈妍讓有強烈的恨意和不滿。


    她不相信這兩個人,半點牽連都沒有。


    薑遇孑微微一頓,須臾才又開口:“你想知道什麽?”


    沈周懿眼神微暗:“看來你該知道的都知道。”


    若非如此,薑遇孑的反應絕對不是這樣的。


    薑遇孑自然知曉自己這個女兒有多麽的聰慧,他轉身,“能說的,我會告訴你。”


    不能說的那部分。


    則是他們約定好的。


    沈周懿道:“沈召卿和我媽之間的問題。”


    薑遇孑咳了一聲,臉色蒼白,嘴唇幾乎沒什麽血色,對此,他搖搖頭:“我想,這件事應該由他來親自向你說明。”


    他到底隻是一個局外人,這是屬於沈召卿的問題。


    他還沒必要去越過他去說一些第三方視角的事情。


    外人永遠不會與本人感同身受。


    沈周懿抿抿唇,似乎是遲疑,又像是不願意麵對的一件事:“那麽……我媽的死呢。”


    以前。


    她會想著,會不會是因為父母之間的恩怨,所以導致了母親的崩潰,導致了一個難以挽迴的局麵,可現在沈召卿的問題,讓她不得不去想,在這種關係下,他……


    又怎麽會完全置身事外。


    她最親近,最依賴,最愛的小舅。


    她不願意看到的是那樣一個結果。


    她不敢想。


    她承認心中是恐懼的。


    薑遇孑這才認真地看著沈周懿,情緒太深了,她完全看不明白。


    過了一陣。


    薑遇孑才說:“我不清楚。”


    沈周懿唇線一緊,她從沙發上站起來,清和的聲音像是蒙了一層霧,怎麽都化不開:“真是好啊,一個我的生父,一個我至親的小舅,我的人生一直都在你們的計劃之中是嗎?”


    從母親去世開始。


    她活的已經不是她自己了。


    她像是被強製改變命運的一環,所有人都厭棄她,她成為了他們恩怨之間的犧牲品!


    薑遇孑嘴唇翁動,眼睛幹澀:“是我對不起你。”


    他不得不承認。


    要不是當年自己的逃避,沈周懿絕不是現在這個模樣。


    她本該比現在更光芒萬丈的。


    一個糟糕的家庭,一對糟糕的父母,強行塞給她一個破碎顛沛的人生。


    他知道,他錯不可恕。


    沈周懿情緒動蕩,這段時間以來的種種,其實都是她心裏的負擔。


    無限的接近真相,又無限的被排除在外。


    那都是她的親人。


    這種滋味,沒人能夠輕易的消化。


    薑遇孑是一個有原則的人,從他這裏問不出,她也不想呆下去。


    薑遇孑看她要走,沒有絲毫的留戀,


    他倏然開口:“周懿,你是不是遇到什麽麻煩事了?”


    沈周懿腳步釘住。


    一言不發地離開。


    讓她告訴他,她要他死,才能解決難關嗎?


    對一個病重之人?


    她是情感淡薄,但是還不至於那般的冷血。


    看著沈周懿離開的背影,薑遇孑快步走到了窗前。


    不一會。


    她的身影出現在樓下,走的決絕。


    她的性子,其實的確是像極了年輕時候的他。


    骨子裏倔到極點,過剛易折。


    許久。


    門口又有腳步聲。


    伴隨著清冷沉雅的聲線:“其實,你可以告訴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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