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像是聽到了什麽笑話,那雙柔婉的眸子漸漸染上冰霜:“不過是一報還一報罷了,怎麽就受不住了?”


    瞧瞧,強盜永遠是強盜,又怎麽會有半點的悔改。


    她向來不是什麽良善之人,隻知道這個世上都是半人半鬼,對什麽人就用什麽方法,從小她的生存法則就是如此,但凡對這種人們有一絲一毫的憐憫和遲疑,她在幼年時期就已經死了。


    裴禹城喘著粗氣,脖子暴起青筋,怎麽都無法平複。


    他竟然折在了一個小小女娃手裏!


    沈周懿起身,麵上的情緒淡薄的駭人:“在你當年用不法的手段搶走我父親東西,逼迫他遭遇那些時,你的報應就會來,人活著,還是善良點好。”


    她今日就是想要攻破這種人的心理防線。


    讓他們永生永世都活在痛苦之中。


    她的方式,往往是這些強者最無法接受的。


    眼看著沈周懿要離開,裴禹城像是反應過來了什麽,陰沉著臉怒道:“你父親?你為那個人報仇?”


    沈周懿頓了頓。


    便有聽後麵的人冷笑著說:“父慈女孝?天大的笑話!你以為他是一個什麽樣的人?你母親的死,難道沒有他的手筆?!”


    耳邊好像有轟鳴。


    沈周懿徐徐地轉身,眸色稱得上是冷漠:“你什麽意思?”


    裴禹城像是有了幾分報複的快感:“你這麽費心竭力的為他討要一個公允,萬一,你家破人亡的原因,來自於他,你會後悔今日為他做的事情嗎?”


    他也不解釋,就那麽嘲諷地看著沈周懿。


    沈周懿不說話。


    落在身側的手無意識地攥緊。


    好一會,她轉身出去。


    裴禹城是不可能繼續說什麽了,但是又好像再次破開了什麽謎團。


    就等待答案揭曉的那一瞬間。


    隱隱地,她有些抗拒。


    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麽了。


    走出大門。


    裴謹行就在外麵等著她。


    上前問:“臉色怎麽這麽不好看?他說什麽了?”


    他眉心皺起,近乎陰鬱地看了一眼那個方向。


    沈周懿緩緩搖搖頭:“沒有,有些累。”


    裴謹行便道:“那迴家。”


    這幾天沈周懿在裏麵自然休息不好,怎麽會不心疼。


    隻是,還未走幾步。


    前方一道身影吸引了沈周懿的視線。


    男人就站在拐角處,身板挺直,雖然已經年到五十,卻仍舊挺拔如鬆,一身的矜貴幹練。


    隻是,那張出塵的臉上,滿是病容。


    沈周懿一怔。


    下意識地抬頭看了一眼身邊的裴謹行。


    裴謹行為半眯著眼:“徐……院士?”


    徐嶸一就那麽站著。


    他視線落在沈周懿的身上:“我們能聊聊嗎?”


    沈周懿抿唇,“可以。”


    如果可以,她想要盡快為裴謹行尋求生機。


    他的情況也等不了太久了。


    徐嶸一做出了個請的手勢。


    沈周懿握了握裴謹行的手:“你先迴,我一會兒自己可以。”


    裴謹行抿唇不語,良久才點了下頭。


    他不認為這兩人有什麽深的交情可以私下去談什麽。


    目送沈周懿離開。


    裴謹行轉過身,看向四周。


    陸承年已經迴律所了。


    剛剛聞鳶說要過來,不知人究竟去了什麽地方,現在也沒見人影。


    既然沈周懿都走了,他也懶得等。


    轉身便去往車那邊。


    在他離開後。


    另一方。


    車子緩緩地滑行出來。


    莊懷雋降下車窗,看著他的背影,又轉了一下視線,看向另一個方向,那邊隱隱可見一男一女的背影,行走在這朗朗晴空下。


    須臾。


    莊懷雋才收迴視線,金屬質感的嗓音始終是冷的:“到時候了。”


    雖然徐嶸一沒有在鏡頭前出現在沈周懿麵前,這點有些令他失望,好歹是一場空前絕後的戲碼,不過現在也一樣的效果,結果一般無二。


    收迴視線。


    莊懷雋抬眸:“墨呢。”


    前麵的艾麗絲道:“不清楚,剛剛突然就沒人影了。”


    墨清秋向來神出鬼沒的,行動沒個準頭。


    他們也不太管他。


    莊懷雋闔上雙眸,心裏有個大概:“隨他去。”


    ————


    啪!


    一聲悶響,人體後背撞在了結實的牆麵上,手側的門一重重甩上,長臂一抬,手握成拳抵在門上,墨清秋低下頭,看著眼前被他圈在狹小範圍之內的女人,嘴角還咬著一支煙,煙霧繚繞著,他半眯著眼。


    “熟不熟?”


    他問的低沉,像是還含著痞笑。


    顯然的浪子行徑。


    聞鳶淡淡地抬起眼:“不怎麽熟。”


    現在這個男人是在跟她算初到法庭時的漠視。


    她對他像是對陌生人一樣的蔑視。


    這不。


    這就被半路攔截,圍困在了這裏。


    她側頭看了一眼。


    這裏可不安全,外麵就是人來人往,都是法院的公務員,偶爾還有達官貴人行過。


    這裏是單獨的衛生間,空間實在是小。


    二人靠的太近,是危險的距離。


    爭鋒相對,很容易出事。


    墨清秋像是哼笑了下,他的眼睛是少有的肅冷,明明在笑,但是永遠不達眼底,往往最是危險。


    他一手夾著煙彈了彈,俯下身,與女人唇毫厘,煙霧從唇縫吐出,撲了她滿臉,邪妄至極:“生氣了?因為我沒赴約?”


    聞鳶給了他她住宅的地址。


    但是他一直沒有赴約過。


    甚至二次放鴿子。


    他這個人就是如此,性情詭秘,行事向來隨心所欲。


    誰知,這女人比他更心大。


    前兩天,他親眼看著她帶著一個男模走了過場。


    好像,她才是遊戲從中的人,是誰,根本無所謂。


    野、狂、誰都束縛不了她。


    聞鳶那英颯美麗的臉上極輕的笑了下,更像是蔑視的譏諷:“墨清秋,勸你別跟我玩兒什麽欲情故縱的把戲,我從不缺男人,你對我,沒那麽大的吸引力,可以讓我一次次等你,生氣?你還不配。”


    她給過他機會,但是這個男人半點不好拿捏,真以為她是喜歡他?


    不過是想要借點東西罷了。


    她承認她就是看上了他足夠優質的基因,至於其他……


    “還是說,你覺得我喜歡你的‘七分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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