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隨之而來的,是許許多多的問題。


    她皺眉:“為什麽跟我說?阿顏那邊呢?你怎麽說的?”


    謝宿白喉嚨溢出一聲令人不解的笑,像是自嘲:“她不願意。”


    沈周懿漸漸的緩過神來。


    便明白了宋戎顏。


    “不是不願意,是這個世道壓榨的讓她挺不起脊梁來,你有多風光,就會襯的她多灰暗,過去的那些事……”她喉嚨微鯁,火辣辣的酸澀著:“你不是也知道一些?”


    直到如今。


    她們都沒人敢正麵提起宋戎顏經曆的那些事。


    若是放在其他芸芸眾生之中,恐怕早就支撐不住,選擇一死了之。


    可是宋戎顏她骨子裏是不服輸、不認命的。


    她家庭特殊。


    注定了,她身上要背負什麽。


    “我知道。”


    謝宿白眉心不自覺的皺了皺,連帶著指尖都發麻,心尖兒似乎抵了一把刀,“不是她的錯。”


    一句話。


    沈周懿猛然看向他。


    不是她的錯——


    不是她的錯——


    這是她們曾經說最多的話。


    除了至親之人,在這個現實的世界和世俗裏,誰又能毫不猶豫又毫無偏頗的說出這一句,不是她的錯呢?


    “你……愛她?”沈周懿複雜問。


    可是她幾乎在心裏幾乎在篤定,除此之外,還能有什麽答案?


    謝宿白沒迴,“她現在不太願意見我,你也知道,她這個人難纏起來,誰都拿她沒辦法,我知道她在找什麽人,我會幫她找到,幫她解決所有後患,然後讓她光明磊落的嫁給我。”


    “那你家裏呢?”


    “無所謂。”謝宿白平靜說:“大不了,我帶她去國外分公司,那是我個人名下的產業,謝家奈何不了我。”


    沈周懿竟覺得,好像沒法再指責什麽。


    “那你想要我做什麽?”


    “把這個帶給她。”


    謝宿白從大衣口袋裏掏出一個黑色的小盒子,沈周懿看了一眼,她認識這個牌子,做鑽戒的專業品牌。


    她皺眉:“你怎麽不親自去給?”


    謝宿白淡笑,也不知是無奈還是足夠了解:“我給,她會當著我的麵直接扔掉,你給,她才會有所保留,她從來都是這麽別扭的。”


    沈周懿語塞了。


    謝宿白,的確是很了解宋戎顏。


    “這段時間,我會出國處理一些麻煩事,就麻煩沈小姐了。”謝宿白微微頷首,他性情本沒有那麽熱絡,甚至是冷漠的,但是卻尋求她的幫助。


    沈周懿低頭看著手中的戒指盒。


    “你怎麽確定,她就一定會等你?”


    “不必等,我會尋她。”


    結束於此。


    沈周懿思緒萬千了許久。


    再迴神。


    她抬起頭,看著謝宿白離開的方向。


    他要趕飛機,好像是弄什麽比較複雜的事情,他也沒有明說,但是隱隱覺得,或許與他對宋戎顏的計劃有關。


    歸期不定。


    沈周懿一時心情複雜。


    她承認,謝宿白這個人她不太喜歡。


    但是不得不說,這是宋戎顏愛著的人,他們之間的糾葛不是隻言片語就能說清楚的,十幾年的糾葛,誰又能介入去處理什麽。


    但求……


    謝宿白說的都是認真的。


    他真的會娶宋戎顏。


    真的會給她公允——


    沈周懿迴過神,她搡了搡眉心,將戒指盒好好的收起來,掏出手機給宋戎顏發了條微信。


    「明天我去看你,一起吃個飯吧。」


    宋戎顏立馬迴了過來:「準奏。」


    *


    *


    壽宴上,最後一個環節便是切蛋糕。


    偌大的場地,人員攢動。


    都在為裴昀江祝生。


    結束了最後一環節,已經下午。


    等到沈周懿跟裴昀江正式碰麵時。


    已經是到了裴家老宅時。


    答應了梁姨來裴家做客,沈周懿自然不能爽約。


    裴家老宅,她之前來過門外一次,過來看望裴謹行,還沒有進去過裏麵,今日一來,裴家不愧是京城金字塔尖兒的世家,百年老宅經過時間的更迭,更加的韻味悠長。


    價值不可估量。


    數不清幾進院,麵積遼闊。


    客廳。


    裴昀江不似梁拂燈那般親和,甚至是嚴肅的,畢竟快要七十,盡管看著年輕,卻也曆經千帆。


    “沈小姐不必拘謹,今天多有招待不周。”


    他做了請的手勢。


    依舊不苟言笑。


    畢竟是長輩,沈周懿還是相對重視些,將禮物盒放在桌麵,“不會,這是我為您挑選的禮物,不知您喜歡什麽,就選了一條領帶,希望您喜歡。”


    裴昀江這才認認真真打量了沈周懿一眼。


    他知道這個姑娘是美術界的,氣質淡然沉靜,處事不驚的溫柔,並不刻意言行舉止,一切落落大方,是從骨子裏透出的端莊和靜美。


    性情,他覺得不錯。


    “我對他感情不會插手什麽,可以放鬆些。”他緩緩道,“你們在一起多久了?”


    裴謹行則敞腿坐在一旁,對自己老爹,語氣算不上多親近,甚至透著一股寡淡:“不到半年。”


    裴昀江看了眼自己兒子,“對未來有打算嗎?”


    “我心裏有數。”裴謹行淡道。


    裴昀江收迴視線,似乎沒察覺這股刺,又對沈周懿說:“對他知根知底嗎?他不像那些富家子弟背景幹淨,他坐過牢,惹過事,未來未必安寧,沈小姐可有了解?”


    梁拂燈不由微微側目,倒也不打斷。


    沈周懿淡淡微笑:“我都知道,他都跟我說過,我們之間都很坦誠,叔叔,我知道您意思,我不覺得某些經曆就能代表一個人,而且,若是說家世和金錢方麵,我承認裴家很強,或許挺多人會認為,是不是看中錢或者權,但是我也不差。”


    她並不膽怯。


    甚至是比尋常人更直言不諱。


    不藏著掖著這種家族裏會避諱的一些問題。


    一句話。


    裴昀江不表明情緒。


    好一陣子,他才起身:“好好相處吧。”


    說完。


    他便上樓了。


    好像,比許多長輩都更加灑脫、看得開。


    沈周懿意外。


    梁拂燈則笑眯眯道:“老頭子就是這脾氣,他是認可的,你們該怎麽樣就怎麽樣。”


    沈周懿有點兒驚訝。


    這……


    跟她想象中的家長見麵絲毫不一樣。


    不是說世家裏最嚴格要求?最挑剔?


    就這麽……草率?


    梁拂燈心情大好,她道:“今晚留宿,怎麽樣?”


    裴謹行手中把玩著一顆蘋果,聞言抬起頭。


    她頓時皺眉,“但,你倆分開睡。”


    裴謹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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