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


    沈周懿問的很輕鬆,似乎是驚訝,皮膚冷白而眼尾泛著勾勾繞繞的紅,柔軟靜美,人畜無害。


    蔣一尤被眼前的美色微微晃了神,心口有些不清不楚的酸澀味,好像是怎麽都夠不到那搖曳在上的裙擺似的,隻能仰視那距離拉扯開的美。


    很不是滋味。


    她雖然很不想承認。


    但是卻也沒辦法否認。


    沈周懿無論是外貌還是氣質,都惹人心生自卑。


    如果差距不是很大,給人的隻會是嫉妒,但是一旦那道鴻溝拉開了一定的、難以追逐的距離,就隻剩下了無力和憤懣。


    她緊了緊牙根,來嗤笑著開口,“所以,不懂就別裝,俞冉不是你這種人能夠評價得了的,她從小接受的,是最高等的教育,享受的也是最優秀的資源,天賦無人能詬病,沈老師啊,我知道你也會忍不住羨慕,但是也得有個清醒認知,別自找不痛快。”


    沈周懿仍舊淡笑著,眼眸淺淺地彎著,卷翹睫毛翩翩,沒上什麽妝,眉如遠黛,眼眸眼睫濃黑天然的上了眼線般,唇色潤澤的紅,也不知有沒有塗口紅。


    太沉靜嫻雅了。


    搞得蔣一尤心裏沒底。


    “聽懂了嗎?”


    沈周懿點下頭,“大概懂。”


    隻是有點意外。


    陸俞冉竟然會撒這種低級的謊言。


    她又輕撫發尾,漫步走到蔣一尤麵前,微微傾身,這個舉動讓蔣一尤琢磨不清,她想往後退,卻又不想落下風,皺眉,“你看什麽?”


    “看你多自卑。”


    沈周懿嗓音柔和,笑意不減,斂眸與蔣一尤對上視線,“你是不是……很嫉妒陸俞冉啊?”


    就這麽一句輕飄甚至柔婉的沒任何攻擊力的話,生生地擊中了蔣一尤深藏的某些心思,她臉色驟然一變,像是惱羞成怒,“你胡說八道什麽?!有病啊!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嫉妒什麽?”


    沈周懿輕握住她的手腕,將她後退的身子捉迴來些許,“別緊張,我就是開個玩笑。”


    末了。


    她為蔣一尤理正衣領,“畢竟,她擁有的的確你觸碰不到,家世好,長得好,性格好,她優先擁有的東西,你何必自尋煩惱呢?”


    說完。


    沈周懿便淡淡笑著,後退一步,轉身離開。


    這場以挑釁開頭的對話,似乎最終被撕開了什麽遮羞布,將人從未觸及的東西擺在明麵上。


    蔣一尤深深地喘息著。


    她太陽穴突突直跳,說不清是惱火還是羞憤。


    很煩躁。


    旁邊姐妹輕輕拽她,“一尤?”


    “別碰我。”


    蔣一尤將火氣轉移。


    轉身要走,卻看到那邊眾星捧月而來的陸俞冉,許多同學圍繞,都在恭喜她拜師成功,她隻是微笑,不予迴複。


    追求者們更是熱烈地為她呐喊。


    甚至金融係的秦仕則還專程過來,也不知道二人在說什麽,陸俞冉看起來心情很不錯。


    蔣一尤耳邊亂哄哄。


    倏然想到上次在何道商會,她受到那樣的難堪,秦仕則卻正眼都不給她,不幫忙,不當迴事。


    明明她是陸俞冉的好友,他卻視若無睹。


    歸根結底……


    是秦仕則性情如此,還是他覺得陸俞冉也沒把她當迴事,所以才輕視?


    “尤尤?怎麽不進去?”


    正想著。


    陸俞冉已經過來了。


    笑容甜美的衝著她說。


    蔣一尤迴神,笑了下,“啊,我在這兒等你呢。”


    陸俞冉自顧自往教室走,看得出心情很不錯,畢竟更受追捧了,“不用等,我這段時間估計會挺忙的,有個廣告要拍。”


    行程也排了挺多。


    蔣一尤沒再說話。


    看著陸俞冉落座後又被同學圍繞,她的確不太容易插進去,心情頓時變得很怪。


    沈周懿的話似乎在腦海裏不斷的縈繞著。


    怎麽都擺不脫。


    蔣一尤隻能戴上耳機聽歌。


    *


    *


    沈周懿忙完,已經上午十點半。


    她本來約了聞鳶吃飯,但是聞鳶要參加公司會議,就沒空過來了,思前想後。


    沈周懿便給裴謹行打了個電話。


    他沒接。


    隔了好一陣子,才給她迴過來。


    “剛剛在實驗室,手機在櫃子裏沒接到,上完課了?”他第一時間解釋了下。


    沈周懿去尋找校園裏的共享單車。


    “上完了,你呢?忙嗎?”


    “應該不會忙了,我過去陪你吃飯?”裴謹行站在走廊裏,看著外麵霜雪漫天,俯身撐在窗沿,“想我嗎?”


    沈周懿挑眉,“不想就不過來了?”


    “是啊,你男人脾氣還是有的。”


    “你不想我?”他似乎笑了聲,溺在風裏,“看來我那時還是不夠賣力,沒讓你記憶深刻。”


    沈周懿停下步伐,生生被噎了下,下意識迴看四周,“裴謹行,你說話注意點。”


    “嗯?”


    “我說什麽了?”他還是笑。


    沈周懿被臊了個滿麵泛紅。


    “那我不去找你了。”


    她一邊掃碼,一邊說。


    那邊他頓時正色,“要來研究院?”


    “不行?”


    “行,怎麽不行。”他似乎音色略沉,“我去接你。”


    裴謹行這麽一說,沈周懿倒是想拿喬了,她挑眉,“想讓我去啊?求我,好好求。”


    聽筒裏靜默了須臾。


    他不說話。


    沈周懿臉上還稍稍得意的神情漸漸的不確定起來,她清了清嗓子,“……甜心?”


    “甜心?”


    “謹行?”


    “嗯。”


    他迴應了,沈周懿這才又笑意浮上眼眸,“剛剛怎麽不說話了?”


    “在想事情。”他嗓音頹厭,閑散下來時,尾音下沉,總是酥在人*點上。


    “想什麽?”


    那邊,男人也不知是出於什麽心思,漫不經心地二聲輕嗯了聲,又鬆泛地笑了聲,挺磨人的。


    像是在打什麽壞主意。


    沈周懿聽的滿腦子發懵。


    “你笑什麽?”


    “你來了告訴你。”


    沈周懿:“?”


    不是他求她?怎麽還又釣上她了?


    “裴謹行,你說不說?”


    “快點。”


    “在想怎麽讓姐姐服軟的強硬措施,要打碼的。”


    “……裴謹行,你好不要臉。”她罵。


    聽筒裏頓時是他肆意散漫的笑。


    鮮活的、恣意妄為的、朝氣蓬勃的。


    最終。


    沈周懿還是沒能自己去。


    裴謹行開車過來接她了。


    他下車,靠在門上,衝著歪著頭,下頜線漂亮又淩厲,他朝著她張開懷抱。


    第一句話就是:“寶貝,我來求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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