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周懿沒想到他脾氣這種時候還是特別特立獨行的,什麽昏頭崽,那是不可能的,清醒又冷靜。


    她歎息一聲,然後幹脆就那麽坐在他身旁,也沒有要掐了那煙的意思,又重新送迴嘴裏,“行吧,知道你不將就了。”


    也對啊。


    飲食那麽挑,性格又銳,哪兒是願意委屈自己的人。


    他們倆還真是截然不同的性子,都有自己一套想法。


    裴謹行側目看她,女人長卷發散開,襯得臉更小了,仰著頭抽煙時,有種頹靡的美。


    就這麽靜靜看著。


    直到沈周懿抽完了一支。


    她突然就側過頭來看他,笑的眉眼彎彎:“我要是強來,你會打我嗎?你這麽盯著我,我還是會忍不住的。”


    “大概會。”


    裴謹行哼笑。


    但下一秒。


    女人真就起身,一手撐著靠背,一手撐在他身側,頭發垂在他臉頰上,不給他反應的時間,低頭,在他那誘人的薄唇上,重重的親了一下。


    在靜謐的房間裏。


    發出來一聲“嘬”聲。


    下一刻。


    窗外煙花又竄至上空,炸開朵朵花色,一簇、兩簇。


    新的一年來臨了。


    沈周懿又在他耳邊說:“新年快樂,我的救世主。”


    不管裴謹行是什麽表情,沈周懿得逞後就火速起身,一邊跑一邊說:“我去洗漱,你自己消消氣。”


    砰——


    盥洗室門關上了。


    “…………”


    客廳又安靜下來。


    隻有淩晨一到四下彌漫的煙火在喧囂。


    裴謹行半躺在沙發上,垂在邊兒上的手裏還抓著一罐裝啤酒,剩了大半沒喝完,唿吸間好像還沒有散去她身上的香氣,以及剛剛撲麵而來的那種特殊又清甜的曖昧氣息。


    好像……


    還沒太嚐到味兒。


    畢竟剛剛那一瞬間實在是太快了,根本沒有那個感受的機會。


    不過,唇上還有點兒被嘬了一口的麻意。


    他沒動,視線瞥著盥洗室方向,舌尖輕掃了下唇,倦懶地又喝了口酒:“好像是沒有煙味。”


    感覺也說不清楚。


    從小到大,都沒人親過他。


    他親媽都沒有。


    據悉,梁拂燈罵他從繈褓嬰兒時候就狗脾氣,誰湊過來親都要揮拳頭,她這個親媽都沒有得逞過幾次,隻有睡著了才能偷個。


    再長大點,更沒機會了。


    想著想著。


    裴謹行斂目,指尖摩挲了下唇,胸腔溢出悶笑。


    剛剛真該咬她一口的。


    但……


    “新年快樂。”


    *


    *


    沈周懿磨蹭了很久。


    在局子裏呆了太久,骨頭都軟了,泡了個精油澡。


    吹幹頭發出來後。


    外麵上空的花海還在繼續。


    她的視線又落在沙發上。


    他喝完了一罐酒,易拉罐被捏扁放在桌上,眉頭皺著,看起來並不太好受似的,窗外煙花給屋子裏添了許多亮光,一來二往,她這才看清了他臉色挺蒼白的。


    沈周懿心頭一震。


    快步跑過去。


    “裴謹行?你是不是不太舒服啊?”她推了推他肩膀,他有些啞的應:“沒事,小感冒。”


    沈周懿皺眉,去摸了下他額頭。


    ……很燙。


    這不是小感冒的事兒。


    難怪剛剛抱著她覺得他身上很熱。


    “你都燒起來了,怎麽迴事?”沈周懿心頭有些悶,詫異道:“不是因為我親了你一下,你氣的吧?”


    他偏頭,忍不住捏了下她後脖頸,被她氣笑了:“是啊,我氣性特別大,不好惹。”


    這女人真會腦補。


    沒看十年狗血劇都沒這腦迴路。


    沈周懿輕咳一聲,也覺自己誇張了,“不跟你開玩笑了,你溫度不低,去醫院吧,起來。”


    裴謹行細密的睫毛撐開縫。


    “誇張了,休息一晚上就行了,你去睡吧。”


    他從京城來時,就有點兒小感冒了,後來一整夜熬,一整天的顛簸,天氣太冷了,沒扛得住。


    沈周懿不依他了,轉身就去換衣服,“不行,我開車帶你去,又不遠,吊個針就好了,我不是跟你商量,起來走。”


    她不是很會照顧人。


    但是還是分得清輕重緩急的。


    裴謹行看她忙裏忙外,已經把他外套給拿過來了,要動手拖他,不走就生氣的樣子,他幹脆起身:“好了我走我走。”


    他親媽都沒這麽緊張過他。


    沈周懿找了自己的一條圍巾給他圍上。


    拿著車鑰匙就風風火火的下樓。


    剛剛過了跨年夜。


    本來應該風花雪月的一天,但是一切都始料未及,忙忙碌碌奔波不停。


    抵達臣律醫院後。


    很快就掛上了水,測了體溫,都已經三十九度二了。


    燒了一天。


    不是一時半刻。


    輕度低鈉血症。


    不知道他哪兒來的力氣硬撐著的。


    很快。


    沈周懿繳費後,迴到病房門口,卻迎麵遇到一個穿著白大褂的年輕男人,長得挺清爽帥氣,瘦高個,一看她,便笑著衝著她伸出手:“沈小姐,幸會。”


    沈周懿看著對方,“你是?”


    “我是陳聿臣。”他介紹了下,又指了指病房裏:“裏麵躺屍那位的哥們兒,是這家醫院的副院長,腦科醫生。”


    沈周懿這才輕輕頷首,與他握了下手:“你好,我是……”


    “那病秧子的心頭好,我知道。”


    “…………”


    這形容詞,怎麽好像有點兒奇怪。


    陳聿臣指了指她手中的單子:“我能看看嗎?”


    沈周懿點頭,遞給他。


    陳聿臣翻看了一下,眉頭皺了一瞬。


    她沒錯過。


    “怎麽了?”


    陳聿臣聳聳肩:“倒也沒什麽,就是這哥免疫力太低下了,血球蛋白偏低。”


    沈周懿聽出了幾分意味深長來。


    “意思是,他身體不太好?”


    陳聿臣一看她這一臉疑惑,一手握拳放在唇下咳了兩聲:“沒有沒有,你放心,他跟死沾邊兒的病都沒關係,閻王也不敢收他。”


    沈周懿:“……”


    這是說了個寂寞?


    陳聿臣探頭看了看玻璃裏麵,逮著機會就損一嘴:“沈小姐不用擔心,他啊,就是凍的,你曉得吧,我另一哥們兒跟我說,他大冷天晚上在冰天雪地裏凍了一個多小時,就傻缺似的穿著一襯衫,說是在視頻,就前天,之後連夜趕飛機來邕城。”


    沈周懿:“……”


    “這兒有病的大傻子,你謹慎種草啊。”他嘖嘖幾聲,壓低了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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