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沛霖扶著秦定邦走迴病床邊,讓老爺子在椅子上重新坐下。


    然後指著半坐在床上、一臉餘悸未消的夏晴深,笑著道:“爸,瞧您把夏夏給嚇得,她現在正在保胎,不能情緒激動的,您可別再嚇她了。”


    秦定邦迴頭瞪了一眼夏晴深,撇撇嘴道:“臭丫頭,就這麽點兒大的膽子嗎?老頭兒我就是嚇嚇那個歹毒的小惡婦,你有什麽好怕的?還不趕緊躺下好好休息,要是我的兩個小重孫兒有什麽事,看我不打你屁股。”


    夏晴深聽到最後一句,不由得滿頭黑線。


    朝老爺子不滿地做了個鬼臉,笑著說:“我才不是害怕,我坐起來是因為該吃藥了,對吧秋姨?”


    秋姨趕忙笑眯眯地點了點頭,“少夫人不說我都忘了,是該吃藥了呢。”


    說著,伸手扶著夏晴深靠著床頭坐好,然後轉身去準備藥和水。


    老爺子翻了個白眼兒,胡子一翹一翹地哼道:“臭丫頭,你們根本就是一夥兒的。”


    夏晴深得意地朝他揚了揚下巴。


    秦沛霖看到他們爺孫倆的一番互動,不由得微微一笑。


    笑過之後,轉身嚴肅地盯著劉方赫,沉聲道:“劉局長,現在人證物證俱在,你說說看,這件事情該如何處理?”


    聞言,劉方赫不由得神情一凜。


    剛剛在聽到秋小波和女醫生的化驗結果匯報時,他就已經做好了充分的思想準備了。


    此刻聽到秦沛霖一發問,劉方赫立刻鄭重地擺明自己的立場,“秦司令員請放心,既然人證物證俱在,我們一定會依法辦案,讓犯罪分子得到應有的懲治。”


    說罷,迴頭對鍾華道:“鍾華,立刻逮捕犯罪嫌疑人司徒妙妙,把她帶迴去好好審問。”


    鍾華堅定地敬了個禮,沉聲迴道:“是!”


    如果之前,鍾華對司徒妙妙還心存一絲憐惜的話,那麽此刻也已經一絲都不剩了。


    就像老首長說的那樣,這樣陰狠歹毒的惡婦,實在是罪有應得。


    他喊來兩名手下,把癱軟在地的司徒妙妙給架了起來。


    司徒妙妙抬起頭看著鍾華,突然哭著喊道:“鍾華,救救我,我不想坐牢,我不想坐牢……”


    鍾華深深地望著她,好似想從她臉上再找出一絲一毫舊日的純真和美好。


    可是他失望了,如今的司徒妙妙身上,再也沒有了那些曾經令他鍾情的東西。


    他的眼底劃過一絲痛楚,緩緩地道:“司徒妙妙,我曾經一直緊緊握住你的手,不想放棄最後一絲努力,可是,你自己先放棄了自己,放棄了作為一個人的最起碼的良心,所以,再也沒有人可以救你了。”


    司徒妙妙看得出鍾華已經對自己死心了,於是轉過頭,又對著床上的夏晴深哭泣著道:“嫂子,我知道錯了,我後悔了,嫂子,我向你道歉,我求求你放了我,我真的後悔了啊……”


    夏晴深安靜地坐在床上,雙手輕撫在小腹上,清澈的眼底緩緩流淌過一絲淡漠。


    既然早知如此,又何必當初呢?


    明知道自己做的是錯的,卻又為何要一意孤行呢?


    難道心底的欲|望,就真的那麽難以控製嗎?


    還是她根本就沒有想過去控製,以為憑借她的家世,就可以為所欲為呢?


    這樣的人,隻配得到輕視,不配得到憐憫和諒解。


    鍾華對兩名屬下沉聲道:“快把嫌疑人帶走,不要影響到病人休息。”


    兩名警員立刻強行架起司徒妙妙,快步就往門外走。


    司徒妙妙突然停止了哭泣,然後拚命地掙紮起來。


    抬起纏著紗布長發蓬亂的腦袋,憤怒地叫囂著,“我要上訴,我要控告你們,我要告你們軍警合謀誣陷我,你們的那些證據根本就不是真的,是你們為了誣陷我而偽造的,你們全都在誣陷我,我要告你們……”


    就在這時,突然聽到啪的一聲脆響,司徒妙妙頓時捂著紅腫的臉頰呆住了。


    眼前,是梁靜元微微蒼白、淡漠如寒冰的臉龐,“司徒妙妙,你已經把自己毀到這一步了,難道還不醒悟嗎?我勸你還是老老實實地為自己的所作所為承擔後果,不要再折騰了,到時候再因你而牽連到其他人,你就更加後悔莫及了。”


    攙扶著她的護士急忙勸阻道:“阿姨,您的心髒剛剛恢複,千萬不能動怒的。”


    梁靜元盯著司徒妙妙淚痕狼藉的臉孔,淡淡地勾唇道:“放心,這樣的人隻會讓我感到好笑,卻再也不會讓我為她動怒,因為,她不值得。”


    夏晴深聽了婆婆的話,不由得暗自點頭。


    隻有心裏有她,才會為她悲為她喜,為她開懷為她憤怒。


    而司徒妙妙這樣的人,根本不值得把她放在心裏,也就不會為她而喜怒了。


    司徒妙妙捂著臉直直地盯著梁靜元,忽然伸手想去抓梁靜元的手,卻被兩名警員及時攔住。


    司徒妙妙用她那雙淚汪汪的杏眸傷心地望著梁靜元,哀戚地道:“媽,我好歹在您身邊陪了您十年,您就真的忍心看著我坐牢嗎?”


    梁靜元聞言忍不住笑了,“司徒妙妙,那十年算我瞎了眼了,竟然把你當親生女兒一樣看待。十年前,因為你我失去了丈夫,昨天,又因為你差一點失去我梁家的血脈,今天淩晨,又因為你差點害死我的兒媳,如果我還看不清你,那我就真的是瞎了。”


    “媽……”


    “住口!從今往後,你跟我梁家再無瓜葛!”


    說罷,再也不看司徒妙妙一眼,在護士的攙扶下,緩緩走向夏晴深的病床。


    司徒妙妙怔怔地看著屋裏的人,這麽多的人,對著她卻都是一臉的冷漠和嫌惡。


    從前對她那麽好的人,梁靜元,鍾華,劉方赫,如今竟然一個個連看也不看她一眼。


    就好像她是一個妖魔鬼怪一樣,人人避之唯恐不及……


    這是怎麽了?究竟是怎麽了?


    不就是喝醉了酒不小心踢了夏晴深一腳嗎?


    不就是在她的藥裏加了一點點可以流產的藥嗎?


    不就是掐了夏晴深脖子一下嗎?


    怎麽就好像她已經萬惡不赦了呢?


    望著靠坐在病床上的夏晴深,她的眼底,緩緩升騰起一股濃濃的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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