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靖遠侯夫人難免有些好奇,問道:“我記得那街上都是一些老字號,平日裏最是守規矩怎麽就堵了?”


    蘇明珠正在剝蜜桔,她仔細去了蜜桔上的白梗,這才遞給了靖遠侯夫人:“哥哥讓小廝去打聽了,有幾個人去香如齋鬧事,說是香如齋盜了他們家的秘方,這才砸了鋪子。”


    “香如齋?”靖遠侯夫人略思索了一下也就想起來了,“是那新開的賣香皂的嗎?”


    蘇明珠嗯了一聲:“那東西倒是好用。”


    靖遠侯夫人:“也不知是真是假,莫不是有人眼紅那香如齋的利益故意鬧事?”


    “小廝說,鬧事的人倒是把配方說了個七七八八。”蘇明珠倒是不偏不倚的,“聽口音砸店的是南方來的,衣著打扮也偏南方些,怕是剛到京中準備開店,卻聽說了香如齋的事情,特意讓人去鬧呢。”


    蘇明珠可不信是剛發現情緒激動砸的店:“倒是沒見到主事的人,砸店的都是下人,還特意選了年級略大和年幼的。”


    靖遠侯夫人皺眉:“若是真被盜了秘方,怎麽不去官府,這樣去店鋪裏鬧,有理也變得沒理了。”


    “我也覺得奇怪。”蘇明珠喝了口蜜水,這是靖遠侯夫人特意讓人給她準備的,裏麵加了些薄荷,甜滋滋還帶著點清涼。“而且那些人見官府的人來了,就朝著我和哥哥跑來,若不是侍衛攔著,那中年婦女就要抱著哥哥的腿了。”


    靖遠侯夫人一驚,趕緊看向蘇明珠:“可有傷到?剛剛怎麽不說,你們怎麽就過去湊熱鬧了?”


    蘇明珠解釋:“那時哥哥讓小廝去看前麵為何堵著路,我想到哥哥前幾日帶迴家的香皂,準備給祖母也選幾塊,因為在附近哥哥就說帶著我一並過去,走到半路遇到了小廝,這才知道是香如齋出了事情。”


    “我與哥哥就準備迴馬車繞路來外祖母府上,沒曾想那鬧事的人直接朝著我和哥哥跑來,我們還往旁邊讓了讓呢。”


    蘇明珠鼓著腮幫子,也覺得有些委屈,“那人抱著侍衛的腿,大庭廣眾下我們又不能讓侍衛把人踹開,隻是她說話有些不妥當,我就讓丫環堵了她的嘴,官差來了趕緊把他們都帶走了。”


    “不妥當?”靖遠侯夫人隻覺得處處不對:“可是說了什麽不好的?”


    蘇明珠點頭:“說什麽官商勾結,說第一次的時候,哥哥還與他們解釋了一句,可是他們根本不聽的,我怕他們再說更過分的就堵了嘴,那香如齋和我們家又沒有關係,我們也不願意參與到這些事情裏麵。”


    “做得對。”靖遠侯夫人咬牙:“這件事我與侯爺說一聲,讓侯爺查查,可別中了旁人的圈套。”


    蘇明珠也是這個意思,畢竟她姨母是當今皇後,表哥還是太子,他們家幫不上什麽忙,總不能拖後腿:“當時街上除了我與哥哥,還有別的家,也是侍衛丫環帶著,怎麽不去找旁人偏偏來找我們,若不是在大庭廣眾,我定要把人抓了好好審問一番。”


    靖遠侯夫人說道,“小心謹慎是對的。”


    蘇明珠見外祖母神色嚴肅,嬌聲安撫:“那路也是我和哥哥去買糕點是突然決定走的,他們就是想提前安排也來不及,我想著如果不是他們臨時起意就是巧合了。”


    靖遠侯夫人拍了拍蘇明珠的手:“咱們家的事情,再小心一些都不為過的。”


    蘇明珠乖巧地笑了下,倒是說起了別的事情:“我聽母親說,外祖母讓人去接了個遠方的表姐,不知什麽時候到?我也好提前準備了東西過來。”


    “怕是還要幾日。”靖遠侯夫人歎了口氣:“那孩子也是個可憐的,家中長輩都不在了,母親早逝父親又病重孤苦無依的,若不是真沒活路了,那孩子的父親也不能求到我這裏來。”


    蘇明珠也聽母親提過,說是表姐其實和他們家是沒什麽關係的,就是和外祖母的關係也遠得很。


    那表姐的祖父是靖遠侯夫人庶出的弟弟又死的早,而她的父親同樣是庶出早早搬離了京城,兩家逢年過節都沒什麽來往的,沒曾想竟被托孤了。


    靖遠侯夫人心善,府上也不缺這口飯錢,就派了管事過去幫忙處理後事,因為知道那家家境不好,靖遠侯夫人還讓管事從公中取了五百兩銀子幫著處理後事。


    蘇明珠也不是個小氣的,更何況是養在靖遠侯府:“等表姐來了,外祖母讓人給我送個信兒。”


    她一向喜歡豔色的衣服首飾,來靖遠侯府又隨性得很,雖然這位表姐的關係已經遠了,可看在外祖母的麵子上,她到時候也不會穿太過豔麗的顏色過來就是了。


    靖遠侯夫人輕輕捏了下蘇明珠的小臉,蘇明珠的皮膚很好又滑又膩,靖遠侯夫人沒忍住又捏了兩下。


    蘇明珠鼓了鼓腮幫子,等靖遠侯夫人捏完了,這才雙手捂著臉嗔道:“如果今天中午沒有我喜歡的糖醋魚,我可要鬧了啊。”


    “有。”靖遠侯夫人把蘇明珠摟在懷裏揉了又揉:“特意讓人買來的魚,一直養在廚房中,就等著你來吃了。”


    蘇明珠這才滿意。


    中午的時候不僅有蘇明珠喜歡的糖醋魚,還有蘇博遠喜歡的百菌湯,兩人吃了飯又陪著外祖父和外祖母說了會話,等到了他們休息的時辰就離開了,不過兄妹兩個倒是沒有迴家,而是去了匯賢樓。


    匯賢樓是個茶樓,最出名的卻不是他們的茶水,而是他們的說書先生。


    這裏的說書先生口才極佳故事也很新穎,蘇博遠隻要有空就喜歡來茶樓坐一會,這些年下來都快養成習慣了,熟悉的人都知道蘇博遠這個愛好,沒事的時候他們也都約在匯賢樓。


    蘇博遠自己的時候喜歡坐在大堂的位置。


    今天因為帶著蘇明珠,這才要了二樓的包廂。


    茶小二雖不知道蘇博遠的身份卻是認識他的,蘇博遠出手大方又不愛為難人,茶小二態度除了恭敬外也多了幾分親近。


    “今天說什麽?”蘇博遠先把菜單子遞給了蘇明珠,看向茶小二問道,“是哪位先生?”


    茶小二:“是錢先生,這幾日說的都是準備春闈的舉人老爺。”


    蘇明珠已經點了幾樣,就把菜單還給了蘇博遠,蘇博遠又加了兩樣糕點,就把單子遞給了茶小二,茶小二見沒有別的事情,才退了出去。


    山楂拿了帕子仔細把桌子擦了一遍。


    蘇博遠:“我多點了幾樣,一會你們也到旁邊休息下。”


    “謝公子。”


    很快茶小二就把東西上來了,山楂等人就坐在旁邊的小桌上,因為下麵說書還沒開始,蘇博遠問道:“錢先生今日要說的是哪幾位?”


    茶小二口齒伶俐:“今日該說江南的舉人老爺們了。揚州的張舉人、湖州的鄭舉人、紹興的齊舉人和蘇州的薑舉人。”


    “其中蘇州的薑舉人年輕俊美,虛歲不過十八,是慶雲書院出來的,春闈還沒開始就有不少人打聽薑舉人的情況了,小的聽說有些商戶人家已經上門提過親,不過都被薑舉人拒絕了。”


    隻有商戶人家上門並不是代表官宦人家看不上這位薑舉人,而是春闈還沒開始,他們不像是商戶人家那般不講究,他們不過是在等春闈成績出來。


    若是這位薑舉人真像是茶小二所言的那般出眾,怕是官宦人家已經開始默默關注了。


    “慶雲書院?”蘇明珠端著茶杯並沒有喝,聽了小二的話問道:“那薑舉人是慶雲書院出身?”


    茶小二並沒有貿然抬頭去看說話的姑娘:“是,小的聽說其文采極好,更是解元出身,隻是父母雙亡家境有些貧困。”


    蘇博遠笑道:“你可是見過?”


    “那薑舉人並不太參加詩會,小的隻遠遠見過一次。”茶小二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當時小的都驚呆了,著實不似凡人,一看就是特別有文采的。”


    知書沒忍住笑出聲來,山楂輕輕拍了他一下。


    談話間今日的說書先生已經要開始了,茶小二也是個知情識趣的:“小的就在門口,公子有什麽事情盡管吩咐。”


    蘇博遠看了知書一眼,知書拿了一塊碎銀放到了茶小二的手上。


    茶小二喜笑顏開:“謝公子賞賜。”


    蘇博遠沒再說什麽,茶小二輕手輕腳退了出去,把門給關上。


    蘇明珠這才開口:“我倒是希望這位薑舉人能出個好成績。”


    “若是他成績好,也算是小叔的政績。”蘇博遠笑了起來:“而且他還和三哥是一個書院的,不知道三哥怎麽樣了。”


    蘇博遠口中的小叔正是如今的蘇州知府,薑舉人既然是蘇州出來的,若是春闈得了好成績,對蘇博遠的小叔來說也是一件好事。


    “我聽母親說,小嬸正在給三哥說親事。”蘇明珠的聲音柔柔的,一邊聽著下麵說書的,一邊迴答,“不過三哥有些不願意,說要等考上了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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