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


    一名身形精壯魁梧的男子抱拳施禮。


    沈南竹看也沒看他,淡淡的嗯了一聲。


    “事情都辦好了?”


    他問道。


    男子唇角勾起一抹笑意:“是,都辦好了。”


    “下去吧。”


    “是。”


    簡短的幾句問答,男子便又消無聲息的從房中退了出去。


    房門輕闔,沈南竹微微閉上眼,又緩緩睜開,蹬掉鞋子躺到了夢寶身邊,輕撫她因中毒而發青的麵頰。


    查證?


    有什麽可查證,他又不是不知道是誰。


    既然知道是誰,有沒有證據又有什麽所謂。


    誰害了他的妻,他便滅了誰的妻,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僅此而已。


    …………………………


    “你那徒兒,可真是好本事啊!”


    德昭帝抿了口茶,對坐在對麵的劉不凡說道。


    劉不凡神色前所未有的凝重,不複平日裏嬉皮笑臉的模樣。


    “你該慶幸那丫頭好歹保住了一條命,不然,阿竹還不知道會做出什麽事來。”


    做出什麽事?


    德昭帝看了看窗外。


    “難不成……他還要殺了朕的皇子不成?”


    劉不凡抬眸看了他一眼,冷聲道:“他入京,主要目的不就是為你處理其他皇子的嗎?怎麽,現在你倒舍不得了?”


    德昭帝收迴目光看向他:“你這是在幫你的徒兒求情說好話嗎?”


    “犯不著!”


    劉不凡哼了一聲。


    “與其幫他說好話,我倒該好好勸勸你。”


    “凡事不可兼得,你要保住十四,勢必就要失去一些其他的,這點你早就該想明白了才是。”


    “若是到了關鍵時刻你卻心軟後悔。可別怪我與阿竹抽身而退。”


    “我們可不喜歡做沒把握的事,到時候平白被你的心軟累害!”


    德昭帝端起茶杯砸了過去:“你個老匹夫!胡說八道什麽!”


    劉不凡側身躲了過去:“我是不是胡說你自己心裏清楚!”


    “這宮裏吃人不吐骨頭你又不是不知道!倘若最終難以事成,我與阿竹必定首當其衝成為新帝的眼中釘肉中刺!”


    “到時候整個盛安都沒了我們的立足之地,難道要我們流落大周落草為寇嗎!”


    “嗤,就你?落草為寇?拉倒吧!”


    德昭帝不屑的瞥了他一眼:“你那徒兒尚且有些落草為寇的本事,你頂多是落草為泥,被人踩兩腳就趴下了。”


    “啊呸!”


    劉不凡啐了一口:“我有這樣一個徒兒就是最大的本事!更何況我徒兒又有那樣一個媳婦兒!她媳婦兒又有桑子跟隨左右!就憑桑子的本事。我們也能占山為王啊!”


    哈?


    這就開始想象以後占山為王的日子了?


    德昭帝嗤笑著搖了搖頭。目光又遠遠的看向窗外,半晌才緩緩道:“放心吧,我連嵐兒都舍得了。又有什麽其他舍不得的。”


    劉不凡神情微怔,無聲的歎口氣垂下了頭。


    “對了,那兩個孩子知道他們姐姐沒死估計很開心吧?”


    似乎是為了掃去剛才的沉悶,德昭帝開口問道。


    劉不凡聳了聳肩:“誰知道。我聽說阿竹忽然開了府,就跑去匆忙看了一眼。將一應事情打聽清楚就進宮找你了,沒見到那兩個小家夥兒。不過料想應該是很開心的吧。”


    都能為了他們的姐姐做出曝屍城牆的事了,可見當時有多氣憤絕望。


    絕望之後又知道姐姐沒死,可想有多開心驚喜。


    “日子也差不多了。也該讓他們迴宮了。”


    德昭帝拍了拍膝蓋說道。


    “迴宮?”


    劉不凡冷笑一聲:“那也得他們現在願意迴來啊!”


    雖然當初說的是一個月,但是現在發生了這種事,那兩個孩子肯定恨不得天天守在劉府看著他們的姐姐。怎麽會願意迴來。


    德昭帝皺眉:“他們兩個現在再這樣在宮外呆著,怕是不安全。”


    劉不凡再次冷笑:“宮裏就安全了?外麵好歹是明刀明槍的才能傷到他們。這宮裏……”


    他笑而不語,隻是低頭喝茶。


    德昭帝深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吐出:“那你讓你徒兒一定多加注意,萬不能讓他們兩人有什麽閃失。”


    “那是自然,你沒看這次閃失也是閃失的我徒兒媳婦嗎?你那一對兒寶貝疙瘩可有半分損傷?”


    德昭帝瞪了他一眼:“別拐彎抹角的跟我這兒邀功!”


    “這不叫邀功!這本來就是有功!”


    劉不凡好不客氣的瞪了迴去。


    德昭帝咬了咬牙,拳頭握緊又鬆,憤憤的將麵前的紙筆給他推了過去。


    “要什麽賞賜,自己寫!”


    這就對了嘛!


    劉不凡提筆就刷刷刷的寫了起來,滿臉得意。


    …………………………


    “聽說了沒?”


    “什麽啊?”


    “那些刺客啊!”


    “不是都已經當場格殺了嗎?屍體都掛到城牆上了。”


    被拉住的人似乎不願提起那恐怖的一幕,邊說邊揮手趕人:“去去去,別打擾我做生意,本來今日就夠亂的了,還不嫌麻煩呢!”


    “哎呀剛剛又有最新的消息傳出來了!”


    最新的消息?


    正準備再次轟人的男子停下了動作:“什麽消息?”


    “聽說那些刺客是岐蘭山的一些餘孽!”


    “岐蘭山?就是上次在萌寵閣前想要陷害那個……”


    “桑子!”


    “對!就是想要陷害那個叫桑子的工匠的那些人!”


    “沒錯!就是他們!”


    擺攤的男子皺了皺眉:“當初的事情都已經有判定了,他們還不死心呢?”


    “是啊,聽說岐蘭山在那次的事之後就換了師尊,這位師尊一上台就把當初和那幾個人一起合謀陷害桑子的門徒們都逐出師門了,永不讓他們入山。今後他們也不得再以岐蘭山弟子的名號自稱。”


    “這些人沒了退路,就對桑子以及當初維護了桑子的那位少夫人起了歹心,想要玉石俱焚,這不就有了今日之事!”


    男子眉頭皺得更緊:“真是一群瘋子!原本就是他們的不是,現在竟然還這般瘋癲的來殺人報複!”


    “可不是嗎!所以這件案子才會這麽快就有了論斷,不出一日那些人就被曝屍城牆了!”


    “難怪啊……這麽說來這件事處理的如此之快也就不奇怪了。”


    “不過……”


    他還是有些不解的問道:“對付這麽一群烏合之眾,何至於動用那麽多人馬?連榮國公府的人都來了!”


    “這有什麽稀奇!”


    那說話的人擺了擺手。


    “你沒聽說劉府開府了嗎?那位定南侯世子就是劉府的新主人!他既是原來那位劉大人的傳人。又是榮國公府二少爺的好友。能叫來這麽多人馬有什麽可奇怪的!”


    他說完見身旁的人半晌沒反應,抬頭看去才見他張大了嘴滿臉不可置信的樣子。


    “不是吧?你真不知道啊?這大街小巷都傳遍了!劉府已經開府了!”


    …………………………


    隨著這樣的消息在眾人之間散播,今日發生在街上的刺殺最終被百姓們定性為岐蘭山舊圖的尋仇報複。兩位皇嗣參與其中的事沒有半點兒被提起。


    而高門大戶勳貴世家中則又是另一番景象,府中當家作主的老爺們幾乎全都亂了陣腳,暗自奔走思量起來。


    劉府開府了,這無異於一個晴天霹靂。


    而入主劉府的竟然是不被大部人看好的新任大理寺少卿。定南侯世子沈南竹,這更是一道晴天霹靂。


    沒招惹過他的人紛紛後悔當初怎麽沒有趁著別人孤立他的時候親近一二。招惹過他的人後悔怎麽就豬油蒙了心,沒看出這個小年輕的真本事來!


    可是他當初悄悄默默進京,進了京又誰都不來往,除了必要的同僚之間的應酬。根本不出席任何場合的任何活動。


    再加上自任職以來他又沒有做出什麽驚人的政績來,為人低調的簡直沒有存在感。


    這樣的一個人,他們就是再怎麽獨具慧眼。也難以發現其背後隱藏的真正實力啊。


    眾人正位此時頭疼不已,另一件事又在這些勳貴世家中炸開了鍋。


    五皇子妃。歿!


    怎麽迴事?


    這到底是怎麽迴事?


    向來鎮定的老爺們額頭冷汗出了一層又一層。


    怎麽這件事還沒弄清楚,轉眼又出了另一樁事!


    五皇子妃好好的!怎麽突然間說沒就沒了?之前可從未聽說五皇子妃病重的消息啊!


    下人們迴稟時的令一句話立刻解釋了這位皇子妃突然暴斃的原因,這又讓諸位官老爺們出了一身的冷汗,幾乎站不住腳。


    寵妾滅妻!


    寵妾滅妻?!


    諸位皇子中天資聰穎頗有帝王之才的五皇子!在這種時候竟然傳出這種醜聞?這簡直是比劉府開府還讓人震驚!


    “到底怎麽迴事!去查清楚!查清楚!”


    不少人府中都傳出這樣歇斯底裏的聲音。


    當今聖上德昭帝膝下七子,皇太子於兩年前薨歿,生前也未能留下一兒半女,此後盛安國便一直未立儲君。


    現在這些惱羞成怒的人大多是皇後一派,支持立五皇子為儲君。


    這些年他們多番籌謀,付出多少辛苦留下多少血汗才將五皇子推到如今的地位。


    這個時候他們一心推舉出的人卻要被這樣的醜聞打倒了?這怎麽可以!


    而同樣要求查清楚的聲音還在翊王府不斷響起。


    “劉大人,葉大人,你們一定要為小女做主啊!”


    王夫人不知將這句話喊了多少遍,嗓子都已經哭啞了,卻仍舊不肯停下。


    “王大人,王夫人,你們還是先起來再說吧。”


    兩人試圖勸他們從翊王妃的身邊站起來,他們卻始終堅定的坐在那裏,動也不動。


    “不是我不肯起來!實在是我信不過翊王殿下!”


    “翊王殿下既然能讓自己的王妃在自己府中遭遇此種不測,誰知還會不會再讓事情的真相也被歪曲抹消!”


    他咬牙憤憤的說道。


    “嶽丈大人!”


    翊王也著實惱了,指著一旁的劉文軒及葉盛道:“你信不過我難道還信不過兩位大人嗎?有兩位大人在此,我還能毀了王妃的屍骨不成!”


    “你不能毀了她的屍骨,卻不見得不能毀了這房中的證據!”


    王夫人嘶聲喊道。


    “婧兒嫁給你一年不過一年,你就以她未能誕下子嗣唯由納妾,說什麽為了開枝散葉!”


    “我們靖兒懂事,沒有反駁,還幫著你張羅!”


    “可你倒好,妾室進門兩個月,卻查出有了三個多月的身孕!”


    “我們婧兒好心幫你隱瞞,還主動提出讓這懷了身孕的妾室做側妃!”


    “誰知這妾室自己沒福分,沒能保住孩子,你到怪起我們婧兒來!說她有意刁難!才害得那妾室的孩子沒了!”


    她說著滿眼含淚的看向劉文軒及葉盛:“兩位大人,我們婧兒你們也是見過的,她是個什麽樣的孩子你們多少也知道!她若是真的心有怨懟,又何必幫翊王殿下隱瞞!又何必主動提出將那妾室晉為側妃!”


    劉文軒與也葉盛之前根本不知道這事,此刻聽聞,除了悚然之外哪裏知道該如何應對,隻能沉默不語。


    齊墨炎掌心幾乎掐出了血,恨不能現在就把眼前這對兒夫婦大卸八塊五馬分屍。


    偏偏府中已經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再不能允許任何其他火上澆油的事出現了。


    而劉文軒與葉盛這兩個突然冒出的不速之客站在這裏,他甚至連讓人去捂住那老賤婦的嘴走不行!


    該死!真是該死!


    “王大人,王夫人。”


    還是葉盛猶豫著先開了口,指了指地上躺著的翊王妃的屍體說道:“無論如何,還是先將翊王妃的屍身處理好才是,天寒露重,總不能讓她一直躺在這裏。”


    “是啊是啊。”


    劉文軒也趕忙附和:“更何況這案發現場也不宜再行破壞,不然就算真相真如你們所說,怕是也難以查清了。”


    王尚書夫婦這才對視了一眼,又看了看躺在地上已經死去的女兒,頹然的點了點頭。


    “好,我們聽你們的。”


    說著相互攙扶著暫退到了。


    葉盛點了點頭,讓人將翊王妃的及那位側妃的屍體先抬了出去,那位側妃的則屍體留在了原地,之後封鎖了現場,任何人等不經他的允許不得隨意入內。(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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