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寶醒來時頭痛欲裂,閉著眼擰著眉頭在床上痛苦的呻.吟了幾聲,又伸手用力地揉了揉額角和眉心,這才迷迷瞪瞪的坐了起來,極不情願的睜開了眼。


    她坐著發了半晌的呆,茫茫然不知所以的環視四周時,才猛然發現自己身邊還躺著一個赤.裸著上身的男子。


    “啊!”


    她嚇了一跳本能的往裏縮了一下,在看清男子麵容後又深深的鬆了口氣:“沈南竹啊,嚇我一跳。”


    說完又差點兒蹦了起來:“你怎麽還在這兒?都什麽時辰了!你不用去官署嗎?快起來快起來!”


    她邊說邊伸手去拉躺在一旁的男子。


    男子身子沉重,她又偏偏四肢酸痛渾身無力,根本就拉不動。


    “喂!你快起來啊!”


    夢寶伸手捶了她一下,嬌小的拳頭打在他的身前。


    沈南竹實際上一直睜著眼,也知道她剛才醒過來了,隻是躺在床上懶得動。


    他順勢抓住了夢寶的小拳頭,包裹在自己的手掌裏,另一隻手撐著床鋪坐起了身。


    夢寶這才發現他神情疲憊,眼底青黑,竟似是一夜未睡的樣子。


    “你怎麽了?”


    她伸出另一隻沒被他握住的手撫上他的臉。


    沈南竹又順勢將她這隻手也握在了自己手中,輕輕貼著自己的麵頰。


    “昨晚的事……你不記得了?”


    他一邊輕吻她的手掌一邊說道。


    昨晚?


    夢寶看看他赤.裸的胸膛再看看自己淩亂的衣裳,瞬間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頭疼的感覺更嚴重了。


    “我……我幹什麽了?”


    沈南竹鼻子裏似乎發出一聲輕哼,張嘴在她食指指尖兒輕輕咬了咬。


    一陣酥麻的感覺從指尖兒迅速傳遍全身,夢寶顫了顫。趕忙收迴手。


    男子倒也沒為難她,並未抓住她不放,但另一隻握著她的手卻也始終沒有鬆開。


    “裝作不記得,就可以不負責了?”


    沈南竹看著她問道。


    夢寶覺得自己下巴要掉,看看他又看看桌上擺著的並未收走的酒杯。


    “我是不是……喝多了?”


    沈南竹嗯了一聲,低頭把她白玉般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掰開,來迴捏著她的指腹輕輕把玩,仿佛在把玩著什麽精致的瓷器。


    “不僅喝多了。還……做了很多……折騰了大半夜。害我都沒睡好。”


    他意味深長欲言又止,一邊說著一邊偷偷欣賞她不斷變化的臉色。


    夢寶倒吸了一口涼氣,有些氣惱的看向桌上的杯盞。


    那不是果子酒嗎?怎麽還這麽醉人啊!


    而且她都已經換了蘇夢寶的身體了。怎麽還是跟以前一樣一喝就醉一醉就斷片兒啊!


    傳說中的穿越者不是都有很多金手指嗎?


    為毛她隻有一具比尋常人健康一些的身體,這身體關鍵時刻還掉鏈子啊!


    沈南竹看著她時而皺眉時而撇嘴的模樣,笑著吻了吻她的手心兒。


    夢寶迴過神,看了看兩人身上的衣裳:“應該……也沒把你……怎麽樣吧?”


    “你說的怎樣是怎樣?”


    他似有心調侃她。淺笑著看她,始終不正麵迴答她的問題。


    夢寶剛要再開口。卻又忽然想起什麽,心頭驟然一陣忐忑,神情變得有些緊張。


    “我……沒亂說什麽吧?”


    沈南竹微微一怔,唇邊的笑意漸漸收斂。神情也變得鄭重。


    “沒有亂說。”


    他道。


    夢寶聞言剛剛鬆了口氣,卻聽男子又繼續說道:“是很認真的在說。”


    認真?


    夢寶猛地抬起頭看向他。


    “你說……你很喜歡我。”


    啊?


    “你說想這輩子都跟我在一起,永遠都不分開。”


    啊??


    “你說……你不是蘇夢寶。”


    !!!


    剛剛還覺得男子是在開玩笑的夢寶瞬間炸了起來。下意識的向後躲去,一隻手卻被男子牢牢握在手中。掙脫不得。


    她顫顫的看著注視著自己的男子,他的神情一如既往的平靜,目光中卻又透著一股溫柔,就這樣平和的看著自己,除了眼底有抹疲倦之色外,絲毫看不出與往日有什麽不同。


    是了,這有什麽?自己早就跟他說過這句話了,反正他又不信。


    她強自鎮定故作輕鬆的調笑:“對啊,我不是蘇夢寶,我是鎮遠侯府二小姐,定南侯府少夫人,怎麽了!”


    沈南竹唇邊掛著淺淺的笑,伸手將她攬入懷中:“你也不是鎮遠侯府的二小姐。”


    懷中的人身子僵了僵,他繼續說道:“你是我的妻。”


    夢寶被這一驚一乍的幾句話嚇得心情起起伏伏,直到聽到最後這幾個字才又鬆了口氣,緩緩放鬆下來,窩在他懷裏不動彈了。


    “孟寶。”


    她嗯了一聲,小小的腦袋在他懷裏蹭了蹭。


    “姓孟,名寶,來自……二十一世紀。今年二十三歲,喜歡吃……冰激淩,不喜歡胡蘿卜。喜歡貓狗,害怕腿太多和沒有腿的小蟲子,比如蜘蛛,蜈蚣,蚯蚓。喜歡旅行,不喜歡悶在家裏。喜歡……”


    懷中的女子顫抖的越發厲害,讓他不得不停了下來。


    他伸手輕拍她的肩背:“不怕,不怕……”


    她卻完全聽不進去,身體仍舊在不停地顫抖著,忽然從他懷裏掙脫出來就向床下跑去。


    沈南竹早已料到她的舉動,長臂一攬就將她攔腰抓了迴來,牢牢的按到自己腿上,箍在了懷中。


    “不怕,不怕,寶兒。不怕……”


    可他越是如此說,懷中的人好像就越害怕,他幾乎能聽到她牙齒磕碰的聲音。


    “我沒想傷害你,寶兒。你看,我昨晚就知道了,但是你現在還好好的,是不是?”


    女子仍舊不說話。瑟縮著顫抖。他卻明顯能感到比剛才要好了一些。


    “而且就算害怕也應該是我害怕你吧?萬一你會什麽妖術要傷害我怎麽辦?”


    “我沒有!”


    顫抖著的女子猛地抬起了頭,眼眶微紅淚盈於睫。


    沈南竹笑著吻去了她的淚水,聲音越發溫柔:“既然我們都沒有想過要傷害彼此,那你怕什麽?”


    “……你……不會覺得我是個妖物嗎?你不是說……空有一副皮囊的。不是你的家人嗎?”


    “妖物都像你這樣見了人就跑還動不動就哭?”他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尖兒。


    “我說正經的。”她偏過頭嗡聲道。


    擁著她的男子似乎陷入了沉思,神情也變得鄭重,半晌後才再度開口:“我昨晚想了許久,在想我想要的到底是蘇夢寶還是你。”


    “我迴想以前的事。竟然有些想不起我與真正的蘇夢寶在一起的那段日子到底都做了些什麽。我承認我成親之後匆匆離去確實是有些想躲避她,怕她總是在我麵前哭。好像怎麽哄勸也沒有用。”


    “後來當我對她有除了哭以外的更具體的印象的時候,那個人就已經是你了。就是你被魚刺卡住的那迴,記不記得?”


    夢寶嗯了一聲,點了點頭。


    他笑著在她唇角輕啄了一下。手指與她的交疊在一起,時不時輕輕**她的指尖兒。


    “我記得你見到我的時候那種驚惶無措的表情,記得你跟我搶那本掛羊頭賣狗肉的《禮記》的時候尷尬又憤憤的樣子。記得你在阿蠻靠近你的時候抬起手來喊女俠饒命……”


    “我那個時候才覺得,原來這個小丫頭這麽鮮活亮眼。不僅僅是長得好看,做起事來也這麽有趣,讓我總是忍不住想逗逗你。”


    “我想來想去,發現自己對於所謂的蘇夢寶的記憶幾乎都是關於你的,對我來說你才是蘇夢寶,而不是那個負氣嫁進來的鎮遠侯府的二小姐。”


    “所以……要說誰才是我真正的家人真正的妻,那個人也該是你而不是她。這麽說或許有些對不住她,不過我就是這麽覺得的。寶兒,我想要的是你,這副皮囊是誰的對我來說不重要,重要的是誤打誤撞來到我身邊的你。”


    夢寶聽著他緩緩低語,不知不覺停止了顫抖,垂著頭倚在他懷裏。


    “就算我是個妖物……你也不怕?不會找什麽道士之類的……要收了我?不會……挖出我的……”


    不待她說完沈南竹就伸手按在了她的胸前,捂住她的心口:“誰敢挖你的心,我就要他的命。”


    堅定的語氣讓懷中的女子抬起了頭,終於肯直視他的目光。


    沈南竹目光堅定的看著她,生怕她又因為害怕而猶豫逃避,又向往常那般想方設法的要從他身邊離開。


    夢寶被他灼熱的視線盯的有些緊張,心髒撲通撲通跳的厲害,卻似乎不是剛剛那般害怕的感覺,而是其他的什麽情緒在陡然滋生。


    沈南竹見她半晌不語,覆在她胸前的手不著痕跡的動了動。


    女子果然有了反應,啪的一聲將他的手拍開:“幹嗎啊!”


    他笑了笑,稍稍放下了心,又道:“除了身體比常人更為康健以外,你真的沒有什麽別的……異術?”


    其實想問她會不會妖術吧?


    夢寶心裏哼了一聲,搖頭:“真的不會,會的話早就跑了,哪兒能這麽容易讓你找到。”


    她隨口的一句話,卻讓沈南竹的目光驟然一沉。


    他伸手就想將她的頭抬起來讓她好好把話說清楚,卻又怕她再像個兔子一般躲起來,終究是克製下心中的怒氣,已經抬起的手轉而輕輕落在她的手臂上。


    “你真的覺得……當個豪門寡婦比當個豪門大婦要好?”


    他貼著她的耳畔說道。


    夢寶身子又是一僵,嘴角尷尬的扯了扯:“我……跟你說的啊?”


    沈南竹自然點了點頭:“不然呢?我瞎編的?”


    夢寶直想捂臉,她到底都跟他說了什麽啊!


    “那是,那是剛來的時候……覺得內宅大院勾心鬥角的太麻煩……”


    “所以,你心裏其實的確是這麽想的?對吧?”男子的氣息又有些危險。


    “現在沒有了!現在沒這麽想了!”


    她趕忙補救。


    “那以後還離開我嗎?還會整日想著要拿什麽休書嗎?還會想方設法的出醜故意引人討厭嗎?”


    夢寶怔了怔。張了張嘴,繼而又陷入長久的沉默。


    沈南竹昨晚趁她醉酒問了許多,自然知道她在想些什麽,歎了口氣道:“你想的沒錯,按照我原來的想法,即便我不大喜歡接觸別人,也覺得納妾或是偶爾去煙花之所做做樣子應酬應酬也沒什麽。”


    “不過你若是說你不願意的話我可以改。反正這些對我來說本也不是什麽大事。沒什麽重要的。”


    “你看這樣好不好,不如我們各退一步,我按照你的要求你的標準去做。不納妾不收通房不養外室。你也給我個機會,試一試看能不能接受我,能不能相信我。如果可以的話,我們皆大歡喜。這樣不好嗎?”


    皆大歡喜?


    夢寶被他接二連三的話語衝擊的有些恍惚,這個人竟然真的就這樣接受了她不是蘇夢寶的事實。接受了她這個妖物一般的存在?


    “那你為什麽願意改?為什麽要跟我在一起?休了我另娶不是也很好嗎?這樣既不用改變自己的生活習慣和想法又可以再找一個更合適的妻子,豈不更好?”


    沈南竹苦笑:“你看,付出沒有迴報總是讓人傷心不是?我們好歹夫妻一場,我也盡力維護過我們的關係。卻沒得到你半點兒迴應,想想總是會有點兒不甘心。”


    “若是我做的不好便也罷了,偏偏你說的那些我也能夠做到。隻是因為你心裏設防不願意接受就將我將我拒之門外,我多冤枉?”


    “你好歹也讓我試一試。讓我知道你若是敞開心門的話我也是能夠打動你的,讓我就算真的失敗了也不那麽委屈吧?”


    懷中女子眸光微垂,原本抬著的頭又緩緩低了下去,神色有些晦暗不明。


    沈南竹忽然覺得自己似乎說錯了什麽,趕忙又將她的頭抬了起來:“我錯了,寶兒,我錯了,我不該胡說。”


    “我是因為喜歡,因為在意,因為喜歡你這個人,在意你這個人,所以才想讓你給我一個機會,才想把你留在身邊,才不想讓你離開我,這樣可不可以?”


    夢寶眼中閃過一絲驚愕:“你……”


    一隻手指壓住了她的嘴唇,沈南竹靠近過來抵住了她的額頭,兩人鼻尖相碰,唿吸可聞。


    “我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你再不答應就有些不近人情了。就算真的拒絕也別說出口,我不想聽,也不願聽。也當我自私好了,這次就容我自作主張,無論你願不願意我都要試一試。”


    “寶兒,如果哪天你覺得或許可以放下心裏的那些擔心與我一起生活下去,一定要告訴我好不好?我好不容易才喜歡上一個人,好不容易才知道這種感覺有多奇妙,我真的不想失去……”


    夢寶聽著他的話有些懵怔,這個向來溫柔如水又有些高高在上的男子竟然會這般近乎討好而又卑微的與她說話?


    他這是在……撒嬌嗎?


    沈南竹卻以為她仍舊在為那所謂的兩個世界的不同觀念而糾結,繼續道:“我知道你不能接受和一個陌生人在一起,那我們就當重新認識好不好?我像你所說的那樣……追求你。牽手,擁抱,親吻,最後才……”


    他說著說著覺得有些跑題,趕忙停了下來,卻不知道此時自己給自己挖了一個超級大坑,讓他之後很長一段時間為此叫苦不迭。


    而她懷中的夢寶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拚命的在腦子裏迴想,自己昨晚到底都跟他說了些什麽奇奇怪怪亂七八糟的東西啊???(未完待續)(.. )r6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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