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竹看著夢寶喋喋不休似乎要永無止境的說下去的樣子,伸出手輕輕碰了碰她的麵頰。


    她說她隻是來自異世的一抹孤魂,可是現在在他眼前的人明明是真實存在的,肌膚有溫熱的觸感,翕動的嘴唇中說出的話語也能真實的傳到他的耳中,清脆動人。


    如果說之前自己還不知對這樣的她抱著什麽樣的想法的話,那剛才本能的維護就已經替他做出了選擇。


    這本能的選擇讓他有些惶恐不安,不知該如何麵對關於她的那些“未知”。


    她會不會心藏什麽惡念?


    她會不會使用什麽詭異的“妖術”?


    她會不會傷害到他身邊的家人?


    這些問題一再的翻湧上他的腦海,讓他頭痛欲裂。


    他想擁有她,又對這種全然未知的存在感到有些……害怕。


    是,害怕。


    這種自*歲之後就再未體驗過的情緒竟然再度出現,她竟然會對眼前這個嬌柔得像花朵一般的女子感到害怕。


    而他卻分辨不清,這害怕更多的是出自於對“未知”的畏懼,還是對她可能會“離開”自己的這個念頭的擔憂。


    到底哪種更讓他恐慌呢?


    胸口突然傳來一陣重擊,陷入紛亂思緒中的他陡然一驚,身體比意識更快一步做出了反應,抬手就向突然撞過來的女子襲去。


    “我好害怕啊,阿竹……我好害怕……”


    女子卻在撞入他懷中之後緊緊地環住了他,嬌軟的身軀靠在他胸前不斷的哽咽抽泣著:“我什麽都沒有了,什麽都沒有……爸爸媽媽,家人朋友。全都沒有了……我一個人也不認識,全都不認識,就算知道他們是誰,對我來說也都是陌生人……”


    “我天天要裝作蘇夢寶的樣子,又天天害怕別人發現我不是蘇夢寶,害怕他們知道以後把我當成怪物關起來,覺得是我搶奪了蘇夢寶的身體……”


    “可是我真的沒有。我真的沒有。阿竹……我寧願當時就死了也不想……唔……”


    “死”這個字再度刺中沈南竹的心窩,他的神情驟然又變的狠戾,甚至有些陰鷙。猛地抬起夢寶的下巴狠狠地封住了她的嘴。


    “你敢!”


    懲罰般的親吻後他咬牙說道。


    懷中的人卻打了個酒嗝,有些茫然,緊接著似乎剛才的吻並沒有發生一般,繼續哭道:“我就是不敢啊。要是當時死了也就算了,明明活下來了卻又去尋死。死了要能迴到以前的世界還好說,迴不去的話豈不是傻眼了?”


    “而且這個世界又沒有安眠藥,除了老死以外我實在想不到什麽能比較不疼的辦法了,我很怕疼的啊……”


    “安眠藥是什麽?”沈南竹皺眉問道。


    “睡覺。嗝,的藥。多吃點兒的話,嗝。就能,一覺睡死了……”


    沈南竹幾乎將她的手腕兒折斷。直到她皺眉唿痛才驚醒過來,稍稍放鬆了力道。


    “你就這麽不願意留在我身邊?”


    他的聲音低沉的似一池潭水,讓人覺得壓抑而又寒冷。


    夢寶趕忙搖了搖頭,又撲進了他懷裏:“阿竹最好了,阿竹你最好了,我就沒見過像你這麽好的人……”


    沈南竹的心又軟了下來,眉頭緩緩舒展,身體也不像之前那般僵硬,眼角唇邊甚至不自覺的流露出一絲愉悅。


    他從小聽了那麽多讚美之詞,似乎哪句都沒有這簡單直白的“最好”兩個字讓他覺得動聽。


    他伸手輕輕捏著她的下巴抬起她的小臉,直視她因為醉酒而有些失焦的目光。


    “那為什麽還要離開我?為什麽還想要拿那什麽休書?為什麽……不願意讓我碰你?”


    他說這話時幾乎與她臉貼著臉,嘴唇碰著嘴唇,女子身上淡淡的香氣混合著甜甜的酒香一起鑽入鼻尖兒,讓人有些熏熏然的醉意。


    許是積攢在身體裏的酒氣讓夢寶覺得有些發熱,她稍稍推開男子坐直了身。


    “因為你是蘇夢寶的相公不是我的啊,你喜歡的是她又不是我,想要的是她也不是我……我雖然是在她的身體裏,也一再告誡自己就把自己當成她把她當成自己,可我們到底是兩個不同的人啊!”


    “你心裏想著的明明是蘇夢寶,但是卻跟我做這種事……我怎麽都覺得有一種自己當了第三者的感覺,想想都覺得怪異……”


    哈……


    沈南竹輕笑出聲,心情越發愉悅,伸手又把她揉進了自己懷裏:“就因為這個?”


    夢寶實在是熱得緊,掙紮了幾下想從他懷中離開,卻都沒能得逞,隻好就這樣任由他抱著搖了搖頭。


    “現在是因為這個,以前不是。”


    “那以前是因為什麽?”


    他隨手揪過她鬢角散落的一縷發絲在手中纏繞把玩。


    “以前因為不認識你啊,呃……就是……真正的我是不認識你的!而且我也不想過那種三妻四妾共侍一夫的生活。”


    她說到這兒似乎認真了起來,即便目光仍舊迷離,語氣卻顯得十分鄭重。


    “在你們這裏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但是在我們那裏是不行的,一個男人隻能娶一個妻子,沒有什麽妾室一說。這個男人要是想和別的女人在一起的話,就必須先和自己的妻子離婚,也就是你們這裏的和離,否則他就是婚內出軌,是要對自己的妻子作出賠償的!”


    她說著說著似乎又有些無奈:“不過那也沒什麽用啊,該出軌的不還是照樣出軌……尤其是沒結婚還隻是處於戀**期的人,被出軌了也隻能自認倒黴……”


    夢寶邊說邊伸出手指,比了一個數字七。


    “七年……七年啊!我跟我男朋友……談了七年戀**!他說要娶我的,我們提前定好了婚紗,選好了戒指。預約了酒店,還拍了一組讓所有人都羨慕的婚紗照!”


    “我屁顛兒屁顛兒的等著他請好了婚假迴來跟我舉辦婚禮,結果……他迴來了!哈……牽著別人的手迴來了!你說可笑不可笑?可笑不可笑!”


    她情緒有些激動,一拳砸在了沈南竹腿上。


    沈南竹眉頭再度皺在了一起,將她打在自己腿上的小手捏了起來。


    “男朋友?戀**?戒指?婚紗照?”


    他聽到的重點顯然不在夢寶最後那句“可笑不可笑”的問題,而是前麵那些他明明聽不懂卻直覺的讓他感到不爽的東西。


    “他一邊打電話勸我在家休息不要去上班了,一邊自己在外麵跟別人約會?我剛好在他們後麵看到了。然後……”


    “我在問你話。你剛剛說的那些是什麽東西?”


    沈南竹對她現在要說的一點兒都不感興趣,隻想問清剛剛那些。


    夢寶卻不理會,自顧自的繼續:“你聽我說啊。要不是因為他,我怎麽會……”


    “我在問你,男朋友是什麽東西?”


    他捏著她的下巴問道。


    夢寶晃了晃腦袋,將自己的下巴從他手中挪開。有些不耐的解釋:“就是類似於以後的相公,但不一定就是以後的相公的人!要不是因為他……”


    男子又將她的下巴捏了迴來。聲音漸漸有些沉冷:“那戀**呢?戒指?還有婚紗?”


    “戀**就是兩個人你喜歡我我也喜歡你然後談談情說說**,合適呢就結婚,也就是成親,不合適呢就分開。戒指類似於你們這裏的定情信物吧。婚紗就是喜服……哎呀這些都不重要!你聽我說,重點是……”


    “所以……你跟他談了七年戀**?還差點兒成親?跟我卻連七天七個月都不願意,時時刻刻想要離開?”


    “我想離開你是因為對我來說就是一個陌生人啊。在你們這裏盲婚啞嫁很正常,很多夫妻成親時才見第一麵。但在我生活的那個地方卻不同。夫妻成親以前都是認識的,因為有感情基礎,彼此喜歡才會走到一起進而攜手相伴一生。”


    “我雖然覺得你是個好人,就算是按照我們那個世界的標準你也是個完美的好丈夫,但在我心裏你卻隻是個陌生人而已,我怎麽可能跟一個陌生人在一起?”


    “認識了不就不是陌生人了?可你根本連機會都沒給我,你自始至終都在拒絕我!”


    他咬牙道。


    夢寶怔了怔,抬眸看向他,眼神迷離表情卻又格外認真:“因為我不信。”


    “不信什麽?”


    “不信你會沒有通房,不信你將來不會三妻四妾,不信你會一生隻陪伴我一個人。”


    “這無關你是怎樣的人品,也無關信義問題,隻是觀念不同,自幼成長的環境和社會背景不同。我雖然知道自己不得不生活在這裏了,必須要認清現實,也要求自己盡量去適應這裏的環境和習俗。但那些自幼刻在骨子裏的觀念並不是那麽容易改變的,尤其是當我還有選擇的餘地的時候。”


    “如果我沒有自力更生的能力,隻有依附於你才能存活下去,那我或許會硬逼著自己去接受。但如果我自己一個人也可以過得很好,可以擺脫被困在深宅大院裏的生活,那我自然會選擇離開。”


    “阿竹,我這個人其實心底裏是很自私的,我不願意自己過得不好,不願意為了別人而放棄自己的底線。我承認你是個好人,是個不可多得的好男人,值得托付一生,但這並不代表我願意為了你而放棄自由自在的生活,願意為了你而一輩子困在那個四四方方的院子裏,過那種除了相夫教子就是勾心鬥角的日子。”


    “你可以看不起我自私,但如果換做你,我讓你放棄你的一切跟我去過那種天涯四方的日子,你願意嗎?”


    “所以你看,其實我們都是一樣的人,我們可能都覺得對方不錯,但這種不錯還遠不到能夠讓我們願意為了彼此舍棄一切的地步。說白了在我們心裏最重要的其實都是自己,平時看著好像挺大方挺為別人考慮,可一旦涉及到自己的底線,其他的都是可以舍棄的。”


    沈南竹看著這個一身酒氣卻條條是道口齒清晰的說了這麽一大長串的人,幾乎以為她清醒了,但她失焦的目光明明顯示她還帶著醉意。


    女子說完這些舔了舔唇,似乎有些口渴的樣子。


    他伸手又斟了一杯酒,自然而然的遞了過去,看著她仰頭一飲而盡,喝完之後剛剛的那幾份清醒模樣又有些醉醺醺了。


    “那照你這樣說……我們之間的矛盾,不可調和了?”


    “調和什麽調和,有什麽可調和的。”


    夢寶揮了揮手道:“我都已經成了蘇夢寶了,調和個什麽勁啊?我再不想當她也已經是她了啊,還能為了擺脫她的身份就當真去死不成?既然是她就沒辦法啊,她的爛攤子我得接了,她的罪過我得認了,誰讓我用了她的身子呢!我活該倒黴啊我!”


    她說著又給自己倒了杯酒,一口又悶下去了。


    悶完又想起什麽,轉頭看向沈南竹,忽然一拳就砸了過來:“都怪你給我的那個什麽狗屁休書!你坑我!蘇夢寶又沒被休過,她怎麽知道休書還要蓋印章啊!我又沒在你們這兒呆過,我怎麽知道要蓋印章啊!你裏外裏把我們倆人都坑了!混蛋!”


    沈南竹心頭窒悶,心情起起落落,此刻更是完全說不出自己是什麽感覺。


    他伸手將她按到自己懷裏,默默歎了口氣:“坑她有什麽用,我隻想坑你。”


    “哈!你果然是故意的!你就是故意寫這麽個休書逗我玩兒吧?”


    她說著又捶了他兩下。


    “蘇夢寶。”


    沈南竹怔怔的看著她,忽然沉聲喚道。


    女子剛要張口辯駁,卻又頹然的垂頭苦笑:“蘇夢寶就蘇夢寶吧,這輩子是擺脫不掉這個身份了……”


    “我要你。”


    男子忽然就將她抱了起來,向床榻走去。


    夢寶一怔,旋即猛地掙紮起來,異常惱怒的捶打他:“放開我!放開!”


    他卻如同感覺不到,把她往床上一扔,長腿一抬就跪坐到了她身上,將她牢牢壓在身下。


    “你忘了自己剛剛說的話了嗎?既然你已經是她了,那她的爛攤子你就得接,她的罪過你就得認,她的夫君……自然也就是你的夫君!”


    他邊說邊開始解自己的衣裳,一件一件的褪了下來,目光堅定,絕不打算放過她的樣子。


    夢寶躺在床上,鬢發微亂,發簪歪歪扭扭的戴在頭上,在他說完這幾句話之後果然安靜了下來。


    沈南竹褪去上衣,伸手又去解她的。


    女子睜著迷離的醉眼怔怔的看了他一會兒,忽然笑了:“蘇夢寶,蘇夢寶……你心裏隻有蘇夢寶……


    沈南竹的動作驟然停了下來,將她已經解開的衣襟握在手中。


    “那你是誰?告訴我你是誰?


    夢寶笑著搖了搖頭,一手捂住自己的眼:“不重要,不重要……反正你想要的隻是蘇夢寶,我是誰有什麽重要……”


    “沒有人在意我是誰,我是誰都無所謂了,無所謂了……”


    她似喃喃自語,不斷地重複著,一滴淚從指縫中流出,滑落到枕頭上,迅速滲透了進去,消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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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錯字稍後修改~(未完待續)(.. )r6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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