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為防盜章


    陸靜然把準備好的錢遞過去:“我今天是來贖迴的。”


    “家裏的情況是有了轉機?”老板邊清點遞過來的錢, 邊口問。


    說真的,他還真的沒想到對方會來贖迴來。


    “是啊,謝謝你老板。”陸靜然說。


    “謝什麽, 你也不用多付一百塊,五十塊就夠了, 學生讀書都挺不容易的。”老板把她的東西拿著盒子裝起來,又從裏麵抽出一張五十還了迴去。


    他自己也有孩子在讀書,能感同身受。


    陸靜然接了過來, 笑了下:“謝謝老板。”


    從金飾店出來, 陸靜然就去了李誌傑當學徒的趙木工那裏, 她路上還買了幾瓶健力。


    李誌傑正在粘合木板, 他看到走過來的人, 站起來問:“你怎麽來了?”


    “順便看看,”陸靜然把飲料分給幾個人。


    “這幾天跟著傑哥混天天有健力寶喝,嘿嘿, 你妹長得真漂亮。”有個學徒打趣道。


    “喝你的吧, 還都堵不上嘴巴。”李誌傑笑罵道。


    兩個人站著說話, 趙木匠從裏麵走了出來,他愣了下, 開口問:“李誌傑,這是誰啊?”


    “這是我的鄰居。”李誌傑說。


    陸靜然和人打招唿,叫了一聲“叔”。


    趙木匠聽說是鄰居, 瞬間明白過來了。


    他聽別人說閑話, 那兩口子也是, 自家兩個兒子都夠嗆,還去接濟隔壁一個沒爹媽的姑娘。


    模樣倒長得極好,這藍色的衣服她穿在身上像是電視裏的港星,其他的人就是工廠製服。


    趙木匠問:“李誌傑,你爸不會給你養了個童養媳吧。”


    李誌傑連忙否認:“這怎麽可能,我媽爸把她當成親生女兒呢!”


    陸靜然笑著說:“他是我哥哥。”


    趙木匠點了下頭,又問:“你妹多大了?”


    “剛滿了十七歲。”


    趙木匠說:“明年就十八了啊。”


    木匠就沒有再去做活兒,倒是拐彎抹角地問了陸靜然很多。


    陸靜然她心裏隱約猜到了,卻裝成什麽不懂,站了會兒就告辭了。


    有張禍水的臉也不錯,李誌傑估計做不長了。


    這更加堅定陸靜然要好好賺錢。她不用依靠任何人,自己就能護得住自己。


    ———


    陸靜然躺了一個上午,這個身體的素質不行,貧血、大夏天都手冷腳冷,今天生理期下不了床。


    等著稍微緩過來,她才坐起來,對著小腿內側的三陰交穴按壓了幾分鍾。


    下了床又找了點衛生紙,用酒精弄濕了塞到耳朵裏,理論上可以刺激耳道穴道,加速血液循環,緩解疼痛。


    陸靜然灌了一大杯熱水出了門。


    劉秀萍給煮了紅糖雞蛋,開口說:“這次還算好的,上次你痛得渾身冷汗。”


    陸靜然:“……”


    這還算好的?這會不會有點誇張?


    不到飯點,餐館裏也沒人,陸靜然吃了點東西剛準備迴去接著睡,就看到有人走了進來。


    “你好,想吃點什麽嗎?”她開口問。


    “我不是來吃東西的。”女人笑著打量著陸靜然,“還真是出落得漂亮。”


    劉秀萍從裏麵走了出來,問:“姐,你找我有什麽事情嗎?”


    “當然是好事啊!”


    “好事?”劉秀萍一頭霧水。


    “趙木匠的兒子你知道嗎?他家條件多好啊,爸媽能賺錢,又隻有一個兒子,哪家的姑娘嫁過去就是享現成的福!這不他們家看上了這姑娘,托我來問問。”王紅娥滿麵笑容地說。


    劉秀萍一臉意外:“您是不是弄錯了?她還在讀書呢。”


    “不會弄錯,上個星期這姑娘去了趙木匠那裏,他兒子就看上了,女孩子不用讀太多書,這樣的好事遇上了不抓緊,就沒下次了。”


    她見人沒接話,又說:“木匠說了會給1000的彩禮,四大件,三十六條腿一個都不會少。”


    自行車,縫紉機,彩色遙控電視,名牌隨身聽這是四大件;三十六條腿是床、三門櫥、五鬥櫥、梳妝台、沙發、四個凳子。


    能置辦得起這樣的家庭,算是相當不錯了。


    劉秀萍說:“不行,我們靜然還得考大學。”


    木匠的兒子,好吃懶做遊手好閑,如果他稍微能幹,木匠夫妻也不會拚命地做活兒,還招了三個學徒幫忙!


    王紅娥靠著給人說親拿錢的,木匠許諾的報酬豐厚,自然不能這麽輕易地放棄。


    她琢磨了一番又說:“你大兒子也不小了,是時候考慮娶老婆你也好抱孫子,這木匠家給了姑娘彩禮,不正好你兒子可以用。”


    法律規定女孩子得二十歲才能領證,但是周圍不少姑娘十七八歲擺酒席了。


    大多小學畢業就沒繼續讀書,幫襯家裏做幾年,有哥哥弟弟的,他們的彩禮拿迴家剛好當成兒子的老婆本。


    很多家都這樣,覺得理所應當。


    劉秀萍連連搖頭:“你別說了,我不會同意的。”


    王紅娥說:“你不用把話說得這麽絕,有什麽要求都可以提出來。”


    木匠兒子看上了這姑娘,平時小氣的兩口子下了血本,想著取了個媳婦兒迴來,指不定兒子能開始想事情顧家了。


    在一邊聽著的陸靜然:“……”


    以前她沒人去催婚,現在倒是體會了一次。


    劉秀萍氣得有些臉紅,她拒絕又不是為了提條件,她說:“你別說了,我兒子也不著急結婚。”


    “你家的條件不算差,父母能幹,但是這麽養著一個外人讀書,哪家姑娘會願意嫁進來?”


    王紅娥說完看向陸靜然。“你的姨對你好,懂事的姑娘要為別人也想想,你點頭嫁過去隻有享福,錢方麵一點不會為難,還能幫襯家裏。”


    陸靜然想了下:“我姨是對我很好,我不該隻為了自己想。”


    王紅娥燃起了希望,這本人同意了,這事情就成了一大半。


    陸靜然一臉純良的說:“所以我姨說什麽那就是什麽,我不該隻想著享福。”


    王紅娥氣得不輕,她陰陽怪氣地說了幾句話就走了。


    等人離開,劉秀萍說:“你別往心裏去。”


    陸靜然搖頭:“不會,我擔心李誌傑。”


    劉秀萍怔了下,覺得應該不會吧?


    陸靜然的擔憂還真不是多想。


    傍晚的時候,李誌傑背著一大包東西迴來了。


    他走進來坐下後,就直接宣布:“我以後不去木匠那裏了。”


    趙勝也不撒潑尿照照自己,就這樣還想和陸靜然好?


    威脅他不拿錢還學不到東西的學徒不做了就是!


    劉秀萍問:“木匠和你說了什麽?”


    “別提了。”頓了下又說:“陸靜然你要的木盒子我都做完了。我和趙勝說了,他要找你,我看到一次打一次!”


    “你這孩子!好好告訴人就好,‘看一次打一次’這算什麽話?”劉秀萍說。


    “我是醜話說在了前頭,到時候別怪我不給他臉了!”李誌傑說。


    陸靜然拿起木盒子左右看了下,做工還不錯,心裏感歎這張臉的確挺招人的。


    母子倆發現當事人沒有上心都挺意外,劉秀萍想了下問:“靜然,你不生氣?”


    陸靜然抬起頭,聲音淡淡地說:“不可能的事情管他做什麽,聽聽就算了。”


    兩個人想了下,還真的是這樣,不過這心態也太好了些。


    劉秀萍說:“待會兒你爸迴來,你自己告訴他,你不學木匠了。”


    “嗯,我知道。”李誌傑雖然覺得自己沒做錯,卻依然有些不知道怎麽開口。


    李福來下午八點才迴來,臉色一片愁雲慘淡。


    他先開口說了件事情,讓劉秀萍和李誌傑都措手不及。


    廠裏最近一直在議論下崗名單的事,李福一直不擔心,畢竟他在廠裏幹了快二十年,屬於最老的那批員工。


    怎麽也輪不上的。


    所以被通知下崗的時候,他認為是搞錯了,去找了廠裏領導。


    從開始的質疑到憤憤不平,奔波了一天,塵埃落定後就隻剩下彷徨和失落了。


    眼見著生活就要好起來了,一夕之間路都變得不清晰了起來。


    她還是下定決心要賺錢,雖然這張漂亮的臉能讓她覺得安慰,但隻有錢才能給她安全感。


    而且要越快賺到越好,林欽擔心會在事情來臨的時候,無力抵抗或改變,然後重蹈陸靜然的覆轍。


    有錢會讓很多問題迎刃而解。


    林欽最近白天都在劉秀萍的店裏幫忙,劉秀萍不讓她進廚房和收拾桌子,她就幫忙遞茶水和收錢。


    “對不起,我們不賒賬。”


    男人在聽到說“不賒賬”想反駁,抬頭看到人,喉嚨的話卡殼了。


    眉眼彎彎,怯生生的眼神,讓人覺得對她說話聲音大了都不應該。


    男人在漂亮的姑娘麵前會比平時更愛麵子。


    十七歲的陸靜然已經亭亭玉立,哪怕不打扮就能吸引視線停留。


    “我給錢,你多大了啊?”


    “謝謝大哥,我還在讀書呢,明年高考。”


    陸靜然送走了這桌人,前麵公共電話的老板就急匆匆來叫人。


    老板嗓門大,眾人都順著聲源都看過來,這個年代接電話都靠公用電話老板喊人,也不講究什麽隱私。


    “陸靜然有你電話,快去接!”


    “就去就去。”林欽把錢放抽屜裏,跟上人的腳步。


    終於等到迴信,心裏的石頭算是落地了。


    九零年代初,整個社會物資都很匱乏。


    市裏也才開一家小商場,貨物緊缺,想要在小鎮上想做什麽生意就更加難了。


    林欽要賺錢,就要走出去。


    現在的大體環境相比前麵的十幾年要輕鬆了很多,貨幣開始流通,吃飯不用憑糧票,也很少有“投機倒把”罪,商品流通帶動社會的發展。


    資本積累的時期,社會上大多數人貧窮,但是發財的機會很多。


    這會兒稀缺經濟和信息不對等,隻要有供給就有錢賺。


    等再過個幾年,信息也互通發達了,就沒有這麽容易賺錢!


    很多後人感歎自己沒生對年代,九零年初去深圳擺地攤的人,都成了千萬富翁,生不逢時。


    其實這樣想很不公平,在當時的社會背景下,能放棄鐵飯碗,背井離鄉去做生意是要背負很大風險,很少人能有這個勇氣。


    各方麵也沒有後世那麽方便的條件。


    當時很多人南下都進了工廠,一個月能穩妥到手幾百塊更加放心!不用擔做生意的風險,這才是大多數人的選擇。


    坐在路邊大爺都能看得出這是個機會,這就已經不是機會了。


    所以搶占先機很重要。


    林欽好歹是幾十年後的人,清楚這段曆史的發展,心裏算是有底。


    幾十年後,陸靜然被判無期,再無翻身可能,來看她的人寥寥無幾。


    其中有這麽一位老人。


    陸靜然的外公除了有個弟弟,還有個遠嫁的妹妹宋玉芳。


    在普遍重男輕女的年代,宋玉芳會遠嫁就是因為夫家彩禮給的高,交通不發達,很多人遠嫁一輩子都難再見麵。


    宋玉芳在自己大哥死的時候打電話迴來過。


    她知道二哥做的事後很氣憤,但一個遠嫁的女兒哪裏管得了這些,有心無力罷了。


    宋玉芳當時還寄了二十塊錢迴來,並且留了號碼。


    她自己有家庭,這是她力所能及最大的幫助。


    那二十塊沒有到陸靜然母女的手上,幾十年後,老太太探監提到這件事,穿著囚服的陸靜然一臉茫然。


    少年時期的陸靜然恨極了宋家人,自然對素昧謀麵的姑姥姥不信任,那個號碼也沒有撥打過。


    林欽在抽屜裏的電話簿,翻到了老太太留的號碼。


    她沒打算去投靠人,畢竟對方有自己一家要養活。


    林欽習慣靠自己,不會把希望放在別人身上,哪怕稍稍有這個想法,她就不會從福利院走到知名律師所。


    林欽心裏有自己的謀劃,離著寧縣千裏之外的河市,有個人氣旺盛茶葉市場。


    茶市裏最出名的碧螺春,一斤質量好茶葉賣的價格貴過一輛自行車!


    河市在多年後出了個著名茶商,靠著包茶山、收茶青、製名茶的創業,資產過億。


    對方剛好是她的客戶,提到過發家史,所以林欽記得很清楚。


    陸靜然的姑姥姥,當初嫁人後就隨著夫家遷徙到了河市。


    茶市裏的碧螺春都來自她居住的縣城。


    宋玉芳是嫁給了茶農,兒女也從事這行,家境不錯。


    寧縣的人喜歡喝茶,但這邊的山卻不適宜種茶樹。


    李福來工廠的同事都有喝茶的習慣,普通的茶葉運過來,價格合適一定能脫手,工廠好幾百人。


    寧縣雖然小,有一批先富起來的人,上檔次的賣得起價。


    隻要貨好,別人肯定搶著要。


    林欽喜歡喝茶,算是會識貨,所以她能分辨茶葉的好壞,不會被人以次充好。


    要倒賣東西,從這裏下手最穩妥。


    有貨源,自己能分辨,也很好找到出手的下家,差不多能穩了。


    林欽有了想法馬上就著手行動了,積極性這麽高不過是因為太窮。


    暑假有整整兩個月的時間,哪怕交通不方麵,來迴跑一趟也夠了。


    林欽這一個星期,陸續打了七個電話過去,那邊都說宋老太太不在。


    電話三毛錢一分鍾,隻要接通就開始算時間。


    光是打電話,林欽已經花了二塊七塊。


    相對於她現在的全部身家財產——四塊九毛八分,可以說是豪賭了。


    到了今天,等到了那邊的迴撥。


    宋老太太很激動,她最近采夏茶,住在山上沒下來,所以每次公用電話老板叫人,她都不在。


    這不聽老板說起,就急忙撥了過來。


    林欽倒是沒有隱瞞什麽,老太太心善,不然也不會在自己經濟不富裕的時候,寄二十塊迴來,並在陸靜然入獄後探監。


    林欽說自己不開心,所以想動身去看看老太太,順帶給人帶點家鄉菜過去,然後迴程拿點茶葉。


    宋老太太擔心對方一個人來不安全,林欽說會有同鄉順路路作伴,還有個茶葉采購的經理一起,她也就同意了。


    幾十年沒有見娘家那邊的人,老太太也割舍不下,而且小姑娘身世可憐,她不忍心拒絕。


    林欽順利地談妥,掛了電話心下鬆了口氣。


    她覺得自己越來越適應現在這個身份了。


    倒賣茶葉需要成本,她連著火車票的錢都沒有,林欽迴了家打開了抽屜的鎖。


    陸靜然的母親留下了條金項鏈和耳環,林欽打聽過,現在黃金的市價是75一克。


    東西加起來能賣個幾百塊。


    這是陸靜然母親的遺物,過得再苦她也沒有想到換成錢。到了現在,林欽也沒其他的路可以走。


    東西是死的,可是人要活啊。


    她把首飾整好,拿著身上最後的兩塊錢坐上了去縣城的車。


    下了車,在身無分文的情況下,她選了一個當街的金店走了進去。


    林欽站在櫃台前,小心翼翼地打開手帕,然後把金飾放在櫃台上,聲音怯怯地問:“老板,迴收舊金嗎?”


    帶著眼鏡兒的老板抬頭,看著是個年輕漂亮的小姑娘有些意外,他低頭看了眼,開口問:“你這些東西從哪兒得來的,你來賣了家長知道嗎?”


    “叔叔,他們知道的,我父母下崗了,賣了金飾湊下個學期學費。”林欽說。


    “哦,是學生啊,你在哪裏讀書?”老板隨口一問。


    “縣城一中。”


    “那你成績不錯。”


    小孩賣東西老板一般會問得很詳細,怕是從家裏偷來的,不過眼前小姑娘,斯斯文文不像是會這麽做的人。


    老板沒有再刁難人,夫妻雙雙下崗是挺艱難,他自家表哥下崗後,推著三輪車四點起來賣早餐,哎,都有自己的不容易。


    家長大概怕抹不開麵子,這才讓孩子來當東西。


    老板把金子拿起來,放在一邊稱重。


    8.5克金子,舊金收購比新金低十塊,所以一共是552.5,他數了數給人。


    林欽接了過來,辨認完了真假收起來,這次真是巨款了。


    她領走的時候,想了下說:“老板,我媽很喜歡這套首飾,你可以幫我保留兩個月嗎?如果我有錢我可以加一百贖迴來,兩個月就好。”


    “也可以,那我幫你留兩個月。”老板心裏也知道,都到了賣首飾這一步,又怎麽可能兩個月就贖迴。


    不過這漂亮的小姑娘期盼地看著自己,他還是點了下頭,大約不忍心看她失望的表情,反正放一放也沒什麽損失。


    鎮上也有金飾店,不過林欽上午去當,下午李家就能知道,就那麽點大的地方,街上的鄰居都認識的。


    這件事得暫時瞞著他們。


    迴程的路上,可能是錢包鼓了,林欽這次沒暈車,心裏那些焦慮也少了很多。


    她閉著眼睛想接下來的事。


    坐在窗邊的少女睫毛輕輕垂著,當事人無知無覺,倒是叫車上不少小夥看呆了。


    去河市要在省城轉車,加起來得坐幾天火車,林欽不準備一個人去,她得再約個伴兒。


    這個年代治安還是很亂,偶爾有出租車晚上被劫,司機第二天被人發現死在車。


    或者公司出納取完錢剛出銀行就被人搶了。


    哪怕她再謹慎,畢竟身還是個十七歲的少女,有張誘惑人犯罪的臉就更難以保障安全了。


    年輕女孩子被拐賣到山裏賣給光棍兒,或者被逼迫做皮肉生意,可僅僅不隻是在傳說裏,到時候想跑都沒辦法。


    林欽已經物色好了和自己同行的人,她覺得李誌傑就不錯,傻愣愣的,但是個子大還是挺能唬人。


    也比較容易哄騙。


    還有一層原因,對方現在沒有前途的木匠學徒不做也罷,以後更加不能去當兵。


    林欽想著也許見了外麵的大千世界,那傻小子的心境就不同了。


    ———


    劉秀萍有些擔憂,剛才公用電話的老板和她說過陸靜然的反常。


    陸靜然接了電話,這麽久沒迴來也不知道去了哪裏,這幾天都有些不太正常。


    看著對方一臉焦急,李誌傑才把埋藏在心底的“實情”說了出來。


    書呆子是期末沒有考好,打擊太大才會變得奇怪了起來。


    李福來下班迴家聽說後,歎了口氣說這孩子幹嘛給自己這麽大壓力。


    全家人憂心忡忡,他們決定等看到陸靜然,再好好的地開導下。


    林欽走進來,看著幾個人表情很奇怪。


    她覺得對方,好像是誤會了什麽。


    兩邊的人都在斟酌,誰都沒想好怎麽開口。


    然後隔壁家的趙嬸來了。


    趙家的兒子也在一中讀高二,郵局剛送通知書。


    其中有份是陸靜然的,讓她看到了順便捎給人。


    這個年代的成績單都是老師手寫,複印出來的很多份,有些地方出墨不太均勻,但是大體清晰。


    全年級四百人,按照成績排名。


    “陸靜然你在這兒剛好,期末考試成績通知書。”趙家嬸子說。


    陸靜然把接過來,“謝謝。”


    李家的人:“……”


    這還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不是在傷口上撒鹽嗎?


    劉秀萍說:“成績不想讓我們知道沒關係,你自己迴去拆吧。”


    林欽:“沒關係啊,我在這裏拆。”


    “那你別太慪氣,下次努力就好。”李誌傑破天荒地安慰人。


    “是啊,不要把得失看得太重。”李福來徐徐善誘地說。


    林欽快速地看了眼,抬起頭:“哦,我考了第二名。”


    她真的佩服陸靜然,妥妥的學霸。


    來順道送信的趙嬸:“……”


    這家人怎麽迴事,第二名還不滿意啊?他兒子考了前二十名她都恨不得見人就說!


    哎,有點想打人。


    李福來和劉秀萍交換了個眼神。


    第二名?這沒有考砸啊!大家是白擔心了一場。


    可是依然沒有完全放心,最有可能的原因排除了,所以對方到底在想什麽?


    林靜然咳嗽了聲,“那個,我有事情要說。”


    長得好看的人有著天然的優勢,男人看得出已經不年輕,臉卻依然吸引人,歲月沒有怎麽蹉跎他,反倒是多了種成熟的氣質。


    他有著和陸靜然如出一轍的淺瞳色,讓人瞧不清眼底的情緒。


    陸卓然很詫異,他沒想到多年未見的女兒出落得如此漂亮。


    宋菲當年是附近出名的美人,來求娶的差點踏破了門檻,陸卓然年輕的時候也英俊帥氣。


    不誇張地說當時兩個人走在一起,是會讓路人頻頻迴頭的。


    女兒是挑著兩個人的優點來遺傳,布衣難掩其華。


    “陸靜然?”他開口問,雖然心裏有了答案。


    他很意外偏遠的小鎮,能養出這樣的外貌和氣質。


    一如很多年前看到前妻的驚豔,兩個人有過感情,隻是相濡以沫的平凡生活,比不上物質的吸引。


    “請問你是?”陸靜然不動聲色。


    陸卓然說:“你不記得我了,我當初走的時候,你年歲還小。”


    “這樣啊。”


    對方的反應太過平淡,如果激動地讓他走,還正常點,陸卓然一時不知道怎麽接話。


    兩個人相顧無言,氣氛有些詭異。。


    “啊呀,陸靜然你爸爸來看你了,這是要接你到城市裏去過好日子?”一向很愛湊熱鬧的張嫂說。


    陸卓然點頭:“我是有這個打算的。”


    他說話的聲音低而沉,在這些人麵前,有種不動聲色的天然優勢感。


    “莫不是移動電話?大哥大?”旁邊有個人,指著陸卓然進門就放在桌上的東西問。


    看著傳說中的大哥大,眾人小聲議論了起來,看你不像一般有錢啊。


    陸卓然停在餐館前的藍色捷達車,讓周圍人都湊過來看熱鬧了。


    鎮上還沒人買車呢!也就過年過節,有在外麵發財了的人開車迴來探親。


    這就更不要說大哥大了。


    1987年,motor公司推出800兆移動電話,磚頭大小,在人均工資不過百元的情況下,“大哥大”每台售3萬多元,加上入網費,每台價值4萬多元,黑市價更高。


    通話費也很貴,一般人買不起也用不起,這是當下是身份象征,數量少價格高,擁有的全是各界顯要人士。


    陸靜然心裏笑了下,這個男人混得不錯,看起來不缺錢,卻帶走了女兒,讓對方因為他的空頭支票而放棄尊嚴,寄人籬下一年考上大學,最後卻用經濟拮據為理由,拒絕了支付一年3000的學費。


    然後小姑娘才後知後覺發現是陷阱。


    她離開半年後,男人居然做主和宋家刮分了外公的房子和家具,雙方私底下達成了協議。


    不身臨其境,很難體會到道貌岸然下的深深惡意。


    李福來劉秀萍也聽到了外麵的動靜,兩個人從裏麵走了出去。


    劉秀萍看到人怔了幾秒:“陸卓然?”


    陸卓然: “劉姐是你,好久不見。”


    劉秀萍表情有些怪異:“是十幾年沒有見到了,你怎麽來了。”


    陸卓安笑了下:“我看看靜然,一轉眼都這麽大了,聽說要讀高三了。”


    劉秀萍聲音嘲諷:“是啊,你一直沒出現,我還以為你是出事了,沒想到活得好好的。”


    她不是刻薄的人,可是對眼前的人怨懟了很久,說話自然不客氣。


    陸卓然皺了下眉:“就是因為陸靜然大了,明年就高三了,所以我這次就想帶她走。”


    劉秀萍說:“不好意思,你帶不走。”


    李福來轉過頭問陸靜然:“你怎麽看?”


    兩口子非常意外,陸靜然不久前說父親聯係過她,當時他們也掙紮彷徨過了。


    這會兒真見到人,有了緩衝,所以很坦然鎮定。


    陸靜然說:“我哪裏也不去。”


    陸卓然沒想到被拒絕得這麽幹脆,臉上有些掛不住,他非常地不耐煩,臉上倒是露出款款的笑意。


    “靜然,我了解過,你成績不錯,大學學費每年得幾千,就更不要說其他的,我是你父親,我當初離開是我不對,你不諒解我不勉強,但是現在我是真心想幫你的。”


    陸卓然看向了劉秀萍,又說:“這些年多虧你們照顧靜然,謝謝你們,我了解到你們已經前後下崗了,就算是有心也怕是無力,而且你們也有自己的家庭要養。”


    其他的人聽著,都覺得很有道理。


    雖然說陸靜然的生父來得有些晚,可是好歹別人現在是真心想要補償,這是當下最好的選擇。


    不過這番話在李家的兩口子聽著,就覺得怎麽都不對了。


    這和陸靜然半個多月前執意去省城的理由差不多。


    事後陸靜然笑著說,要騙你們讓我走,這是最站得住的理由了,隨口編的。


    可是這編的怎麽和陸卓然嘴裏振振有詞的話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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