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為防盜章  陸靜然迴憶了下電話裏, 對方的指路。


    三岔口的茶園下車, 然後一隻往左走……


    她往左邊看過去, 剛好有五六個人走了過來。


    這條小道上沒其他的人, 目標不會是其他人。


    “你就是我媽的侄外甥女?陸靜然?”一個穿著白色背心的中年男人問。


    林靜然眨了下眼睛,“大表舅?”


    宋玉芳十七歲嫁人,生了兩兒一女, 陸靜然估算著眼前人的年歲, 應該是老大。


    “對, 我是你大表舅,你姑姥姥和姑祖姥都等著你, 跟我來, 這一路辛苦了吧?”


    他這個表侄女倒長得標誌。


    王澤華邊說邊打量旁邊的李誌傑,又問:“這就是和你來的領導?挺年輕啊。”


    李誌傑有些緊張,沒有答話。


    他麵無表情的樣子,在別人看來倒有些深沉。


    陸靜然微微一笑:“是啊, 不過他有些暈車,這裏路太窄太繞, 不習慣。”


    “哦, 原來是精神頭還沒緩過來, 我們這邊的路坑窪, 不少來收茶葉的老板都說繞,我們迴去休息吧。”


    “好。”


    陸靜然覺得意外, 居然了五六個人來接他們。這會不會禮遇太高了些?


    走了七八分鍾, 她終於看到了茶園後麵的村。


    陸靜然跨過門檻走入堂屋, 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他們身上。


    王老太太今年已經八十了,身體還很硬朗,就耳朵不太靈光,她上下打量了一番陸靜然,笑了起來說:“沒錯,這就是咱們家的貴人!”


    這下陸靜然更摸不清頭腦了,這才第一次見麵吧。


    宋玉芳從裏屋走出來,“你祖姥姥說,今天我們家來貴人,我一想可不就是你們。”


    其他的人,笑著七嘴八舌的把事情原委說了出來。


    老太太昨天做了夢,夢見她自己站在一片碧綠的湖上。


    她今天早上醒過來,就覺得這夢不太對,就拿出櫃子裏那本《周公解夢》翻了下。


    書上說,夢見自己站在湖泊上,是遇到貴人會發財的預兆。


    陸靜然才買的連衣裙和昨天夢裏湖泊的顏色一樣,這下完全對上了,老太太覺得不會有差錯。


    老太太平時很信這些,家裏輩分最高的人上心了,其他人為了不駁麵子,自然比平時更熱絡。


    宋玉芳幾十年沒見過娘家人,她拉著陸靜然看了好一會兒,又問了許多,迴憶到從前難免落淚。


    陸靜然是不相信玄學的,不過倒是慶幸老太太會做這個夢,這樣應該會讓接下來的事情順利很多。


    她試著用科學的範疇去解釋,大約她的姑姥姥經常念叨,給了老太太某種暗示,這才會做了這個夢。


    家裏的茶葉銷售,如今都是第三代的王澤華負責,他讀到了初中,會做賬算數。


    王澤華本來以為就是來探親,捎帶點茶葉走,但現在看來好像不僅僅要那麽一點點。


    他想了下問:“你們這次準備采購多少?”


    陸靜然微微一笑:“我們第一次來,如果茶的質量不錯,暫定七八千吧,頭一次不敢下單太多。”


    “你說什麽?七八千?”王澤華懷疑自己聽錯了。


    他反應了好幾秒,這才問:“你們怎麽要這麽多?”


    “哦,我們老板開了好幾個茶樓,還捎帶零售,這個份額其實不大。”


    陸靜然用很平靜的語氣,說出了讓大家驚駭的話,


    其他人也都……徹底被震撼到到了。


    7000是什麽定義,李福來是技術工,他一個月工資72塊。


    省城的消費水平高,大學生畢業一個有110塊左右,要存三個月的錢才可以買一台讓人羨慕的鳳凰牌單車。


    而這筆錢,可以買一屋子的鳳凰自行車。


    陸靜然見“一鳴驚人”效果達到了,開口說:“合作後麵談可以嗎?我們經理想去休息。”


    王澤華有些呆呆的點了下頭:“好,當然可以。”


    他又去看那個采購經理,對方麵無表情,真是一點都看不出深淺。


    果然不是一般人,八千塊生意眼睛都不眨一下,也許在對方看來不過是小意思。


    家裏沒那麽多房子,李誌傑是領導,所以還是單獨給他空出了一間。


    陸靜然晚上和同輩的一個姑娘搭夥睡。


    陸靜然放下行李,在水井邊洗完了臉,就看到李誌傑走了過來。


    李誌傑看著人好幾秒,才開口說:“我有事情和你說。”


    他表情有些嚴肅,兩個人往山上的茶園走,這會兒中午放工沒什麽人。


    走到僻靜沒人的地方,李誌傑停下來看著人,開口說:“我覺得我們這是在騙人。”


    “怎麽就是騙人?”


    “這還不是騙人?”李誌傑這句話隱約帶著哭腔。


    他做了再多心理建設,真到了這步還是慌了。特別是王家老太太說他們是貴人,陸靜然一開口就是八千!


    他聽著腿軟,怕說話就露餡兒,所以才一直沉默著。


    李誌傑覺得這次是完蛋了,也顧不得在對方麵前哭沒麵子。


    “你收了別人那麽貴的禮物,轉手就賣了,還說有公司采購,根本不是那麽迴事。”李誌傑越說越著急,眼淚“噠噠”地掉了下來。


    陸靜然:“……”


    怎麽說哭就哭,這小子像是隻才滿月的小奶狗似的。


    陸靜然知道對方人前沉默寡言,其實心裏憋著的。


    兩個人離開去省城火車站的時候,她看到對方偷偷抹眼淚,她堅持去南市的時候,李誌傑又在旅館偷偷哭了。


    陸靜然問:“那你的意思,我去和他們說實話?告訴他們,你不是公司采購經理,老太太的夢也很不靠譜,我們是騙他們的?”


    “都到了這步還怎麽說?”李誌傑邊哭邊說。


    他從小到大就沒騙過人,這第一次就撒了大謊,他覺得自己沒有本事管好陸靜然,任由對方胡鬧。陸靜然比她小兩歲,主要的過失還是在自己。


    小鎮青年第一次走出大山,這些超過了他的認知和接受範圍內。


    “你先別哭了,別人會以為我把你怎麽了?”陸靜然安慰人。


    “難道你沒有把我怎麽樣?”這下哭得更兇了。


    陸靜然:“……”


    女人哭起來很麻煩,男的也不妨多讓。


    而且別人哭起來是嗚咽著抽泣,這家夥像是雨打芭蕉一樣氣勢磅礴……


    等到對方情緒平複了些,陸靜然問:“你不是挺熊嗎?我看到你和宋銘挺硬氣的。”


    “這能一樣嗎?那是他主動找我,又不是我騙別人。”


    “我們不是騙人,你聽我說,我現在隻能靠你,我保證不會傷害任何人的利益,我心裏都有數,難道我在你眼裏就是壞人嗎?”


    李誌傑不說話了。


    “你不用害怕,既然到了這兒,那你把我教給你的再說一遍,我讓你不停說,因為反複地說出來,會說到最後連你自己都相信了,這才能毫無心理負擔說給別人聽,讓對方相信知道嗎?”


    “我知道。”李誌傑哭完了後,倒是漸漸冷靜了下來。


    “你要記不住也沒關係,就微微皺眉不說話,交給我就行了。”


    “好。”


    陸靜然安撫完了人,兩個人從山腰走了下來。


    好在這個人情緒來得快,去的也快。


    眾人正準備去找他們,就看兩個人從茶山走了下來。


    陸靜然開口解釋:“我們經理剛才想睡會兒,躺下來就覺得眼睛疼,還一直流淚,應該是不習慣環境過敏,我就陪他走一走透氣,順帶考察一下。”


    “我迴房間了。”李誌傑的聲音低而沉。


    看著人離開的背景,王澤華感歎道:“領導養尊處優慣了吧,又是暈車又是過敏,也是難為他。”


    大家紛紛表示讚同。


    “太講究了也不好,你看這才住幾天,他還自己拿個桶來,太愛衛生了。”一個人說。


    “對啊,衣服幹淨得像是新的一樣!”


    陸靜然:“……”


    粉色的桶是她在旅館住店時買的,李誌傑舍不得丟,一路提了過來。衣服的確是新的。


    她也不準備解釋這些人的誤會,笑了下說:“所以啊,這還是我特意爭取他過來的,希望這次能合作成功。”


    做生意第一次很多人沒有錢,通常在這個時候,你自己可以知道沒錢,但千萬不能讓別人知道你的底子。


    漸漸的,當大家都覺得你很有錢,積極主動地找上門合作,你就真的離有錢不遠了。


    陸靜然表舅追上來了後,雙方談妥價錢、清點、車裝一氣嗬成。


    王澤華樂嗬嗬地開著家裏的農用三輪,給他們送到了市裏的客運站。


    整個過程像是夢一樣


    這麽多東西,自然不能搬上火車,為了穩妥陸靜然決定走陸運。


    南市沒有直達東漢省的貨運車,陸靜然準備先去廣州的,再轉車去省城。


    廣州人以水為財,八零年代之前,鐵路少,馬路也不多,最便利的客運和貨運方式是水路,看起來是迷信,其實都有跡可循。


    到了八零年代末九零年代初,珠三角正好是私營客運的熱潮,所以貨車並不難找。南市不少個體戶,他們定期會去廣州進貨,所以每天都會有車去廣州。


    陸靜然從衛生間出來,這會兒又換上了從前那套衣服塗黑了臉,她對李誌傑說:“我去轉了一圈看看,今天能走就早點走。”


    她表現地再輕鬆,也擔心路上突生事故,不過情緒外露會讓同行的人恐慌,弊大於利。


    “嗯,好的。”


    對方表情這麽篤定,李誌傑也覺得沒什麽可怕的。


    再不可思議的事情,隻要她在就會變得水到渠成。


    陸靜然分別找幾個人打聽了去廣州的貨運的價錢,和她心理價位預期的差不多。


    她還準備繼續往前走,就被人叫住了。


    “喂,你今天落省城嗎?”旁邊的卡車探出了個頭。


    陸靜然順著聲看過去,司機看起來二十多歲,皮膚很黑,不是本地口音。


    陸靜然說:“是去廣州的。”


    “那可以坐我的車啊,天一黑就走,我這駕駛座前麵可以坐兩個人。”司機邊說邊從車上跳了下來。


    他上下打量了人一眼 ,挺年輕漂亮的一姑娘,又問:“什麽貨啊?多重多大體積?”


    陸靜然:“有點茶葉帶迴家,大概兩百多斤,兩大包,我們去東漢省,先去廣州轉車。”


    “東漢省?我們我也是東漢省的人!你是哪裏來的?”


    陸靜然:“嶽北市。”


    “我家在省城,那不是一個地方的,那正好車廂能放,就坐我車?”周石笑著問。


    有個姑娘坐在旁邊,開車聊天能提神,他昨天開車不小心差點睡著了,等反應過來嚇出一身冷汗。


    他把車停路邊,抽了一包煙才緩過神,這會兒想到還後怕。


    這一車的貨要是出了事,老板非得扒了他的皮。


    如果旁邊坐著有人能提醒,肯定要好點。


    所以他琢磨著搭訕人。


    “可以啊,一百塊行嗎”陸靜然看著了下身後的那輛車,進口的五十鈴,isuzu三代,性能自然沒話說,怕是整個市場也找不出幾輛。


    能開這樣的車,自然不會圖她的那點茶葉。


    周石點頭:“可以,你東西在哪裏嗎?我幫你裝車。”


    對方給了公道價,周石雖然不缺那點錢,但是他對陸靜然卻好感上升了不少。


    “在後麵,我帶你去。”陸靜然沒有推遲。出門在外有時候太見外反而不好,適當地讓對方感覺到,他需要你的幫助,更能夠拉近彼此關係。


    待在原地的李誌傑,心裏坎坷了起來,怎麽還不迴來?他正左右為難,抬起頭就看到陸靜然帶了個男人走過來。


    陸靜然和身後人介紹:“這是我哥。”


    轉過身又說:“這是我找的司機,也是東漢省的人,我們坐他車去廣州。”


    周石笑著遞煙,李誌傑搖手:“不,我不抽煙。”


    隨手把那隻煙夾在耳後,周石抓起了地上最大的那袋抗在肩上,“跟我走吧。”


    他倒是實在。


    李誌傑忙扛起另外一袋,跟了上去。


    陸靜然吃力地跟在後麵,前麵兩個人扛著60公斤健步如飛,她拎10公斤手累到不行。


    周石很健談,也沒什麽架子。卡車晚上七點多發車,到了隔天下午六點才到廣州。


    車子開進城區,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


    這個年代,是深廣發展最好的時候,高樓大廈已經拔地而起,短短百米不到掛了幾十個霓虹招牌。


    城市輪廓已經初具輪廓。


    現在的廣州,和上海北京相比也毫不遜色,一直到九十年代中期後來政策慢慢向北上傾斜,廣州才漸漸慢了下來。


    路上到處都是小汽車,還有紅色的士,雙層巴士緩緩駛過,馬路兩側人流密集。


    別說是寧縣,省城都被這座城市遠遠的甩在後麵! 李誌傑心裏震撼無法言喻,這遠比電影裏看到更加繁華。


    另外一個世界。


    “那……是哪裏?”李誌傑指著路邊一棟建築問。


    周石看了過去,笑了說:“第一次來廣州吧,那是花園酒店,一間房得好幾百呢!”


    “幾百……住一天?”李誌傑小心地問。


    “當然是一天,不然還是月租?”周石覺得這問題有趣。


    李誌傑沉默了,他到省城那天,想著以後一定要賺錢帶父母也能逛一次省城。


    可就在剛才,他有更匪夷所思的“宏大”的目標,要是能帶父母來廣州一趟,住上一晚花園酒店多好!


    聊了一路,周石覺得說是哥哥帶著妹妹,不如說妹妹帶著哥哥,他年紀輕輕的跑貨運,自然有一番經曆,男人在漂亮的女人麵前耍威風,難免滿嘴跑火車,但這姑娘都一直笑著聽自己說,他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總覺得她好像都知道,隻是不說破。


    這就很奇怪了……畢竟隻是個小姑娘。


    車子停了後,李誌傑憋不住去上廁所,周石幫人把貨搬下來,他開口說:“我其實也迴東漢省,不過是我老板辦貨不能帶你們,我也經常去南市,說不定我們下次還能見到呢,對了,我叫周石,你叫什麽啊?”


    陸靜然大腦空白了兩秒,開口問:“你說你叫什麽?”


    “……周石,怎麽呢?”


    【陸靜然、周石等人涉嫌股價操縱、洗錢、行賄、空殼上市、偷稅、等六起犯罪行為,陸靜然判處無期徒刑,沒收個人財產,剝奪政治權利終身。周石被判處二十年有期徒刑,沒收個人財產,剝奪政治權利三年。】


    這段話從腦子裏冒出來,她嚇了一大跳。


    曾經卷宗裏看到的材料,難怪她覺得周石麵善,原來是看過對方的照片!


    名字和模樣對的上,籍貫還是一個省,沒有可能弄錯了。


    周石曾經因為走私入獄被判刑十二年,因為表現好七年就出獄了,然後認識了陸靜然,在對方手下做事。


    陸靜然落網之前,很多人都到風聲都跑了,唯獨周石沒離開。


    可是……如果是上一世的陸靜然,這個時候應該還在寧縣。


    不可能會認識周石!


    所有這是早就注定了的?按照一定的軌跡,不管她怎麽努力都隻是一枚棋子,會被擺在注定的格子裏。


    這個想法剛落冒出來,她就把它壓下去了,她不信天不信命!


    如果說陸靜然是對這個世界失望所以才劍走偏鋒,那麽她從開始就知道這世界是不公平的。


    市裏大的福利院才有領導慰問拍照,她長大的那家,連著捐贈都很少。讀書名額有限,大家搶破了頭。


    不過是十秒的時間,陸靜然腦子裏已經轉了幾路。


    陸靜然開口說:“你好,我叫陸靜然,我有個生意想和你商量怎麽樣?”


    “什麽生意啊?”周石漫不經心的問。


    “你經常來往南市,我想讓你每次帶茶葉到省城,然後我們自己去提,你看可以嗎?每次不超過兩百斤。”


    周石笑了下:“這個怕是不方便吧?”


    陸靜然說:“你帶一次,我給你500到1000塊報酬,一個月至少帶三次。”


    周石愣了下:“我說美女,你不會拿我開玩笑吧?”


    一個月多三千塊收入,而且隻是舉手之勞,他也有些心動了。


    這貨也不是大,放在駕駛座後麵,司機休息的臥鋪位置就可以,也不用占用後車廂的位置,老板應該也會答應。


    林靜然說:“當然不是開玩笑,每次提貨給你現錢,這可比你現在的行當……穩妥。”


    周石怔了下,低聲問:“你知道我做什麽?”


    “我不知道啊。”


    頓了下,陸靜然又說:“我聽同鄉說了,如果大半夜一輛車開得飛快,那可能就是走|私了。”


    從南市到廣州一條線走香煙,再從廣州運貨到內陸走私電器或者……汽車。


    這長線下來,一趟可以賺幾十萬,這會兒進口綜合關稅沒下來,高達220%,走私已經形成了完整的鏈條。


    不過周石是司機,工資最多拿個一萬,不然也不會迴因為幾千心動。


    他後麵能量刑十年,顯然是替人背了黑鍋。


    “……你不怕我?”


    好吧,他確定這個人揣著明白裝糊塗。


    陸靜然眼睛直視對方:“我怕你做什麽?我是和你合作來的,又不是打架。”


    “我們才第一次見,你不怕我把你貨吞了?”


    陸靜然說: “我不怕,你會不會這麽做?”


    周石抓了下腦袋,他以為自己心大,這姑娘更勝一籌。他猶豫了下說:“那成吧,既然你都不怕,我想帶一次看看。”


    李誌傑上廁所迴來,發現世界又變了。


    等著人走了後,李誌傑問:“你……是不是看上那年輕司機呢?”


    這鎮上年輕姑娘成親,彩禮也就八百塊,還得置辦東西。這丫頭眼睛不眨,就收了別人三千五的手表!


    現在又拉著萍水相逢的合夥,還給人開高價?!


    陸靜然打量了對方幾秒,伸手敲人的大腦門:“你想什麽呢?快去給你媽打電話報平安,好好說話,別動不動就哭。”


    李誌傑瞪人:“閉嘴吧你,誰哭啊!”


    那位華僑背景深厚,“十年大清算”之前收到消息出國避難,國外住了二十多年始終吃不慣麵包牛排。


    看著現在環境日漸輕鬆,這才迴國來。


    孟建國聯係上的買家,是要討好老頭兒的商人。


    宋家搭上的是個市局的小領導,也是同樣一個原因。


    最近宋銘的父親正在競選鎮委書記,他為了選票,前幾天拉了一車米油等著天黑挨家挨戶地送。


    除了動員群眾,和領導搞好關係更有必要了。


    這個年代,很多當官就能發財,大家辦事都得去書記家拿著東西排隊,反腐力度不大,也沒有那麽透明。


    很多都是明目張膽的。


    “蝴蝶效應”,別人一句話,讓她懷璧其罪。


    陸靜然急著出手,陸卓然走的第二天,孟建國約好的商人就來了。


    雙方約在晚上的九點半。


    開到陸靜然家門口的那輛桑塔納裏麵,除了老板和秘書,還有行業鑒定專家。


    那位行家對這套家具讚不絕口,這樣的品相和材料,怕是市場上很難找到了。


    簡直完美,一定會讓老爺子滿意。


    以免夜長夢多,陸靜然讓對方隔天晚上來帶走,雙方談好了價錢,三萬。


    三萬在現在來說很公道,但是陸靜然想到二十多年後這套家具公開拍賣到了九千七百萬。


    真的是心裏在滴血。


    可是現在不出手,她根本跳不出這個困局。


    買方老板好奇,開口問:“為什麽你都要把時間定在晚上,我覺得這樣不方便,白天不可以嗎?”


    陸靜然說:“我想要低調點。”


    老板想了下也能理解,“這樣想是沒錯。”


    以免被有心人看到,起了歹心。


    陸靜然又說:“我賣給你可以,我想要見這套家具的下一任主人。”


    “為什麽啊?這賣都賣了。”


    陸靜然歎息一聲:“這是我外公生前最喜歡的東西,不是出於無奈,我不會轉賣,我想能有妥當的安置。”


    她把心一橫,注定保不住,那打心思的人也別想好過。


    既然撕破了臉皮,那麽誰都別想好過了。


    老板很意外小鎮有這麽漂亮的姑娘。


    他走南闖北,美人見過不少,可是看著對方的臉卻依然閃了閃神。


    關鍵是氣質談吐,不像是小鎮姑娘的見識。


    老板點了下頭:“那好吧。”


    心裏想著,長得這樣得漂亮要是能撒個嬌什麽的,怕是沒有男人真抵擋得住。


    哪怕一副清冷的模樣,也很能吸引人。


    陸靜然哪怕再低調,但也驚動了宋家。


    他們盯得緊,不容有一點差錯,哪怕是晚上九點,那輛桑塔納也不低調。


    陸靜然外公死的時候,兩邊“財產劃分”都在族裏說好的,自然不能厚臉皮地貿貿然地強搶,不然早就行動了。


    而且也怕動靜大了,大家都知道家具的價值,難免不來分一杯羹。


    前後一想,和那些人分,還不如和陸卓然。


    畢竟他們有個共同討好的目標,陸卓然帶走了陸靜然,他們處理房子名正言順。


    陸靜然一直催眠自己,這裏天空很藍沒有霧霾,自己變得年輕漂亮了那麽多,其實也不虧。


    可奮鬥了那麽多年,一夜迴到解放前她莫非真能馬上就接受了。


    她從前也不醜,換了這張標準的“禍水”臉,未必是好事,保住自己都要費力氣。


    什麽“天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誌”,完全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這麽多爛事,也就是她是見多識廣的老油條,換成小姑娘,分分鍾被折騰得心理不正常。


    她很能理解當年劍走偏鋒的女人,現在她自己就在竭盡全力控製情緒。


    陸靜然壓根就不想理這些事,卻跳不出來。


    如果自己甩手說不讀書要去大城市闖蕩,李家的三口非得嚇死,然後全力阻止。


    這麽一猶豫,她也就硬不下心腸離開了,隻能是見招拆招。


    不過既然她不好過,那麽大家都別想好。


    她決定憋一個大招,心裏更加肯定一件事,這個破地方是待不下去了。


    ———


    陸靜然隔天起的很早,吃完早飯就去周圍鄰裏走了一圈。


    這個月,恰好是她外公去世的十周年。


    陸靜然借著由頭,把外公以前的朋友都請迴家裏喝茶聊天。


    和陸靜然外公一個輩分的人都六七十歲了,甚至年歲更高,大多在家帶孫子外孫。


    陸靜然笑著讓他們把小孩子一起帶來,可以帶上作業,她幫人輔導暑假作業。不妨礙長輩們聊天。


    她從小成績好又乖巧,在長輩眼裏成績好那就是一個孩子最大的優點,大多數人都沒有推。


    而且陸靜然那裏的好茶也的確饞人。


    陸靜然泡了茶,準備了茶點,獎勵小孩用的糖果。


    針鋒相對,她選擇借力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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