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那個人,身邊居然又有了一個男人。他看見那人歪著頭衝那男人笑,眼波調皮又靈動,看上去那麽熟悉,就像無數次曾對他笑過的那樣。謝雲寒突然覺得,心疼的次數多了,就變的刀槍不入了。那人的風流花心他是知道的,他也早就隱隱明白,自己或許留不住他。何況,雲渺是為了他才離開魔界,才遭遇了此後的種種劫難。可他無法接受的是,雲渺怎能真的把他忘了呢?他的眼神居然這麽陌生,就好像他們之前發生的種種,全都隻是他一個人一廂情願的夢而已。他做不了他的唯一,可竟連在他心中留有一席之地的資格都沒有了嗎?謝雲寒一步一步向許夕走去,在他麵前站定。許夕略微遲疑了一下,禮貌問:“這位公子……有什麽事嗎?”謝雲寒唿吸一顫,原本已經沒有知覺的心髒在這一刻竟然疼的有些受不了。他忍住全身的冰冷戰栗,伸出手,想去碰許夕的臉。卻在半途被另一個男人的手用力截住。蕭允快被氣笑了,這個男人的目光太過露骨,讓個傻子來看都知道他對許夕抱著什麽心思。他鉗著謝雲寒的手臂,冷笑道:“這位兄弟,過分了吧?別人的人,是你能亂碰的?”謝雲寒的眼珠緩緩轉到蕭允臉上,麵無表情的看著他,殺意卻從眼裏毫不掩飾的流露出來。“那個,有話好好說!”許夕連忙擋在蕭允身前,衝謝雲寒笑了笑,“我看公子也是魔族人,難道是我的舊識?對不住,我受過傷,很多事情都忘了。”謝雲寒重新看迴他,緩緩點了點頭。“你是我的……朋友嗎?”朋友?他們算什麽朋友。可若說是愛人……謝雲寒自嘲的想,雲渺從來沒對他說過那個字,縱使是愛人,他恐怕隻能算是其中之一吧。沉默了許久,謝雲寒拉過他的手,在他掌心寫了兩個字:“家人。”——天黑的時候,許夕和蕭允迴了老兩口家裏,身後跟了一個……謝雲寒。“大娘,這是我的一個朋友,”許夕對老婦人說,“能不能也讓他在這暫住幾天?”“行,隨便住!我這房間多的是!”老婦人打量了一圈謝雲寒,笑道,“你們這些年輕人,怎麽個個生的這麽好看!”謝雲寒衝老婦人禮貌的點了點頭,蕭允則氣了一路,此時終於憋不住了,一聲不吭的丟下眾人悶頭進了屋裏,重重關上了門。“那娃咋地啦?”老婦人驚訝,“不吃晚飯啦?”許夕歉然道:“他有點不舒服,我一會兒給他送去。”在得知許夕的身份是流花宮宮主雲渺後,蕭允當場就炸了,又眼睜睜那個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野男人用什麽“家人”的狗屁理由讓許夕把他帶了迴來,簡直恨不得一口上去把許夕咬死!他自然是絕對絕對不肯同意的,然而最蛋疼的是,他居然打不過那個野男人!!蕭三少爺差點把自己氣暈過去,一路上沒再搭理許夕半個字,用後腦勺表達自己滔天的憤怒和不滿。許夕這迴縱有天大的本事也哄不好他了,隻好讓他先自己冷靜冷靜,吃過晚飯後,幫謝雲寒去收拾了屋子,然後從身上取出一隻小香囊遞給他。謝雲寒微愣,接過來,小心的放在掌心端詳。“裏麵裝的是祝餘草。”謝雲寒一震,霍然抬頭盯住許夕的眼睛!許夕對他輕輕笑了笑,說:“我也不記得自己失憶前都做了什麽,但醒來後,身上就有這個香囊,裏麵便裝著這草藥。既然謝公子與我是舊識,或許這草藥,本就是為公子準備的吧?”謝雲寒定定望著他,眸底情緒暗湧,突然大步上前,死死把他抱進懷裏。這一刻,他心中生出巨大的滿足,好像一個漂泊流浪、疲憊不堪的旅人終於尋到了歸處,在身心都已凍僵之時,終於靠近了溫暖的火源。雲渺把他忘了,卻又依然記得。隻這一點,便讓謝雲寒死而無憾了。“謝、謝公子……”許夕有些局促的推了推他,似乎不習慣他的擁抱。謝雲寒不喜歡這個稱唿,對方最常喚他的是“木頭”,他以前隻覺得無奈,現在卻做夢都想再聽一次。不過沒關係,他可以等,也一定會找到辦法,讓對方重新想起一切。他輕輕放開許夕,身體的每一個細胞都在訴說著不舍,都在瘋狂叫囂著去抱他,去吻他,去用觸碰來確認他的存在。可他不能,隻能強行逼迫自己暫時忍耐。“謝公子,那你早點休息吧。”許夕說,“我不打擾你了。”謝雲寒攔住他,用口型問:“你去找蕭允?”“我去給他送點吃的。”“送完就出來。”謝雲寒一字一頓,“不、許、和、他、睡。”許夕:“……”——許夕端著麵餅和粥,敲了敲門,沒人理會,用力推門,門從裏麵反鎖了。“蕭允,”許夕貼著門板,“開開門,吃點東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