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驚又怒,一邊狼狽不堪的接過手帕擦臉,一邊驚疑不定的盯著許夕。這人到底是真的不小心,還是有意為之!?還是對方發現了這藥有問題?可眼前這人的臉上分明是真摯的著急和愧疚,看上去沒有任何偽裝的成分。阿音正驚惶不安地捉摸著,聽到大殿門口有侍衛通報,原來是敖爍來了。敖爍一進來看到這副場麵,也是一愣,旋即立刻走到阿音身旁:“渺渺,你怎麽在這?身上這是怎麽了?”阿音勉強笑笑:“我……我聽說這個魔族傷的很重,大王又好像對他很是關注,所以我來送了碗藥。結果不小心打翻了。”敖爍冷冷向許夕望去,許夕頓時露出一副害怕的模樣,嗖的一下縮迴床上,用被子把自己兜頭蒙起來。敖爍對阿音道:“你不該來這。魔族狡詐危險,萬一傷著你怎麽辦?”他視線往下看了看,道,“你快先迴去換身衣服吧。”阿音有些狼狽,他心裏憋悶著一股氣,很想煽風點火,借敖爍的手狠狠懲治一下這個魔族,可那碗藥裏下了毒,他到底有些心虛,不敢再將話題引到這上麵來,隻好悶聲吃了這個啞巴虧,點點頭帶著侍女匆匆離去了。敖爍緩緩走至床前,那團圓滾滾的被子似乎察覺到了他身上散發的不善的氣息,開始不停的抖啊抖,敖爍伸手,麵無表情地一把將那被子掀了。許夕縮成一團,閉著眼帶著哭腔喊:“我錯了大王饒命不要打我——”敖爍:“……我什麽時候說要打你了!”許夕哭聲一頓,從手臂裏抬起一張臉,小心翼翼的瞅他。敖爍板著一張臉:“怎麽樣,你想起什麽來沒有?”許夕搖頭。敖爍臉色更沉。“大王,”許夕弱弱的問,“你什麽時候放我走?”“走?”敖爍冷冷道,“你什麽都沒交代,還想走?”“那、那您找個大夫來給我看看吧,看能不能幫我恢複記憶。”許夕說著,把袖子褲腿擼起來,“順便幫我治一下身上的傷,好疼的。”敖爍:“你還真當自己是來養傷的了?”許夕扁扁嘴,不敢說話了。敖爍的目光卻不由自主地落到他露出的皮膚上。這個魔族的膚色很白,皮膚原本應該是很光滑漂亮的,可現在卻布滿了細碎的傷痕,甚至還有幾處深紅色的撕痕,像是被什麽猛獸咬過一般,猙獰可怖。敖爍的瞳孔像被燒紅的鋼針紮了一下,心中突然湧出一股莫名的鈍痛。他沒有意識到自己的眉心已經死死鎖起,揮手派人立刻去請大夫。他之前居然沒有注意過,這個魔族原來傷的那麽重。他的聲音低下來:“……怎麽傷的?”許夕搖頭:“不記得了。”敖爍沒再說話,沉默的等來了大夫。白明是王宮裏的禦醫,原形是一隻白鹿。他匆匆趕過來,在敖爍的示意下去給許夕看診,一見他的腿便深深皺起了眉:“傷口都感染了。”敖爍:“嚴重嗎?”“如果再拖幾天就不好說了,現在及時用藥,倒還可以複原。”說完便悉心幫許夕處理傷口,最後在他後腦上輕柔的摸按了幾下。“後腦上有個小小的腫塊,應該是摔傷所致,很可能是導致失憶的原因。”白明臉上露出為難之色,“恕在下醫術不精,暫時想不到法子恢複這位公子的記憶,隻能讓公子好好歇息幾天,我再開些內服的藥,待腫塊消失,或許有希望恢複記憶。”敖爍嗯了一聲,讓他開藥去了。房中剩下他們二人,許夕仍縮在床角,手指攥著被沿,低垂著眼,很是惶然不安的模樣。我就這麽讓他害怕嗎?敖爍悶悶的想,想說些什麽,卻發現根本無話可說,泄氣一般的揮了揮袖子,走了。——敖爍發現他經常會想起那個魔族,想的最多的不是怎樣撬開他的嘴套出情報,而是想他那一身大大小小的傷口恢複的如何了。可他知道這根本不正常,於是像自己和自己賭氣較勁一般,直到三天後,才再一次踏足流芳殿。一進內殿,他才發現白明也在,正一邊給那魔族換藥一邊和他說話,兩人看上去竟然很是熟稔的模樣。“已經比前兩天好多了,怎樣,疼的還那麽厲害嗎?”許夕搖搖頭:“你的藥真的好厲害,謝謝你呀阿明。”“有用就好。”白明重新給他綁好繃帶,一抬頭見對方正目不轉睛的看著他,不禁有些羞赧,“……怎麽了?我臉上有東西?”“沒有。”許夕說,“阿明,你長得好好看,眼睛好溫柔,真的像小鹿一樣。”“快別誇我了。”阿明的臉被他看紅了,說話也有些結巴,“你、你才是最好看的,難道自己不知道嗎?”許夕眉眼一彎,忍不住笑起來:“阿明,你真可愛。”敖爍遠遠在後麵看著,臉上直冒黑氣。阿明?才兩天時間,就叫的這麽親熱了?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