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許夕瞥了一眼花藤秋千椅,“這成何體統?”要是讓人看見傅深雪在自家院子裏蕩秋千,人設簡直崩裂到驚悚好嗎!“沒關係師尊,”趙曜道,“我給您守著門,不會有人看到的!”許夕:“……”這麽一說更羞恥了!“你自己玩吧。”許夕道,“我出去走走。”“……哦。”趙曜眼裏的光彩變暗了,悶悶低下了頭。如果他頭上有耳朵,此時定然也是耷拉下來的。許夕看著他忙出的一頭熱汗,和手上做木工活時劃出的細小傷口,認輸般的歎了口氣,走迴秋千椅上坐了下來。“……給我推一下。”趙曜立刻笑開了:“好!”他繞到許夕身後,輕輕推動了秋千。時至六月,穀外已是暑氣襲人,景明穀內卻依舊是四季如春。涼爽的夜風隨著秋千擺動拂在身上,送來一陣陣醉人的花香。許夕閉上眼睛,愜意的翹起嘴角。趙曜站在一旁推著秋千,癡癡的看著他的師尊,滿心滿眼都隻有眼前的這一個人。落雪閣外,一個人影悄無聲息的出現在濃濃夜色裏,將院內情景盡收眼底。殷明覺的目光久久落在秋千上的白衣人身上,眸中情緒變幻莫測,如同來時一樣,不聲不響的消失了。——趙曜的生活比以往繁忙了許多。除了打理落雪閣中的花花草草,他還要練字習字,那本刀法也終於能看懂了,每日花至少三個時辰練刀。他天資卓越,又肯吃苦,再加上心中有了清晰的目標,功夫修為幾乎是一日千裏,此後又接了幾次大大小小的任務,均出色圓滿的完成了。原先的傻小子脫胎換骨般變的越發耀目,穀中再無人敢譏他諷他,新來的小弟子也無不敬佩歆羨的稱他一聲“趙師兄”。趙曜卻難得的守住了一顆淳樸的心,待人依舊寬厚真摯,從不居功自傲,為人有一種超越年齡的沉穩,唯獨在許夕麵前會露出真性情。一日,他外出完成任務迴穀時,在路旁看見了一隻滿身髒汙、瘸著一條腿的小土貓。它那奄奄一息的可憐模樣莫名讓趙曜想到了當初的自己,心下不忍,從身上找出一些吃食喂給了它。誰知這小家夥得了好處,竟賴上他不走了,瘸著腿可憐巴巴的從後麵跟著他,眼見距離落的越來越遠,著急的喵喵直叫。趙曜無奈停下腳步,轉身蹲下來:“別跟著我了,穀中不養尋常寵物,我不能帶你迴去。”小土貓好像能聽懂似的,一雙黑溜溜的眼睛泫然欲泣的看著他,可憐的模樣讓人無法不心軟。趙曜和它對視一番,最終還是無奈的敗下陣來,將小貓一把撈進了懷裏。待到了落雪閣院外,趙曜對懷裏的小土貓悄聲道:“等會先藏好了,等我把你洗幹淨再去見師尊,聽見了嗎?”小土貓善解人意的叫了一聲,將小腦袋縮迴趙曜衣襟裏。趙曜咳了一聲,整整衣服,抬首挺**門走進院子。許夕正在院裏擺弄他的月霜花,聽見動靜側頭看他:“迴來了。”趙曜還沒答話,胸口衣服突然鼓起一團包,一個毛茸茸的小腦袋冒了出來,圓溜溜的大眼睛盯著許夕,歪著頭發出一聲:“喵?”趙曜:“……”我知道師尊好看,可你能不能不要這麽迫不及待!?許夕一瞬間被一支萌箭擊中了:“……這是?”趙曜隻好將小土貓整個拎出來,解釋道:“一隻普通的土貓,我在路邊看到的,覺得可憐就帶迴來了……師尊,可以把它留下嗎?”他以為師尊會排斥這團髒兮兮的小玩意,但出乎意料,師尊居然對它喜歡的很,親自將小貓接過去給它做了清洗,然後給它包紮了傷腿,還讓它趴在自己膝蓋上,用手指輕柔的撓它的下巴和耳朵。小土貓舒服的眯著眼睛,不時愜意的喵喵叫上兩聲,拿毛茸茸的小腦袋去蹭許夕的掌心。被冷落在一旁的趙曜看著這一幕,突然深深的陷入了悔恨之中。這個小東西,居然敢和他爭師尊的寵!“它有沒有名字?”資深愛貓人士許夕心花怒放的擼著貓問。“還沒有,”趙曜看著小東西一身黑黃交雜的毛,想了想,“就叫小土吧?”許夕:“……”真是起名鬼才。不過名字雖然難聽,倒是挺貼切,而且賤名好養活嘛。許夕想了想,就這麽定下來了。小土性格活潑,腿傷好了以後整天在落雪閣裏撒歡,趙曜小時候家裏養的那條大黃狗都沒它能瘋,每次給它喂食都要在落雪閣裏搜一大圈才能把這小家夥從某個旮旯角裏拎出來。許夕卻很縱容它,時常把它抱在懷裏順毛,甚至有一次,趙曜親眼看見師尊把它整個捧在手心裏,用自己的鼻尖親昵的蹭了蹭它的鼻子。為什麽我要投胎成一個人呢?當時的趙曜誠實的想。這天晚上,趙曜再一次將瘋了一天的小土從土旮旯裏拎出來,要去給它洗澡。小土最怕水,喵喵叫著掙紮,趁趙曜不注意居然真的從他手裏逃了出去,抖了抖小腦袋,耀武揚威地衝他喵了一聲,繼而轉身往許夕房裏竄。趙曜哪能容許它帶著一身髒土去師尊的房裏撒野,大喊一聲“站住”,跟著衝了進去。房間裏燃著燈卻沒有人,趙曜一邊小聲喚著小土,一邊納悶這麽晚了師尊為何不在房間裏。待繞過一扇屏風後,趙曜腳下猛的頓住了,一股熱氣急劇湧到臉上,直往頭頂躥。師尊在……沐浴。雖然高高的木桶遮住了絕大部分光景,空氣中也有朦朧的熱氣繚繞,趙曜卻仍能看到一雙**在水麵上的肩,那麽白,那麽瘦……趙曜魔怔的盯了許久,才猛的迴過神去看師尊,卻發現對方或許是倦了,竟然就這麽泡在水裏,靠著木桶睡著了。趙曜下意識的吞咽了一下,僵硬的走過去,極力控製自己不往水下的部分看,聲音幹澀喚:“師尊,醒醒。”許夕一動,有些茫然的睜開眼睛。趙曜看著他那被熱水蒸的微紅的臉和有些迷離的眼睛,身上的燥意越發厲害:“師尊,你這樣會著涼的,去床上睡吧。”許夕這才徹底清醒過來,“嗯”了一聲,伸長手臂拿起放在一旁的衣物。見趙曜還和根木樁似的直愣愣戳在原地,不得不出聲提醒道:“你先出去。”趙曜如夢初醒,渾身的血都湧到了臉上,慌張又狼狽的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