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記掛著比試的事情,雖然明知時辰早已過了,卻仍不死心,動作緩慢的蹭下床,找了根竹竿拄著,一邊疼的直冒冷汗,一邊往落雪閣外走去。剛走到院門口,趙曜聽到門外經過了幾名弟子,邊走邊興奮不已的討論,聲音一字不落的傳進趙曜的耳朵:“傅長老太厲害了,一手秋水劍簡直出神入化,僅用了三十招便擊敗了青鶴長老!”“青鶴長老當時的臉色簡直難看到沒法形容了哈哈哈……我看他這迴真是要氣死了,徒弟丟了人,自己也丟了人,比完後一句話沒說就走了!”“傅長老當時說要代替趙曜和青鶴長老比試的時候我都驚呆了,他對趙曜也太好了吧!靠,我快嫉妒死了,為什麽我不是傅長老的弟子!”“你就做夢吧,現在神兵已經是趙曜的了,咱們就隻有眼饞的份嘍……”弟子們漸漸走遠了,趙曜還呆呆站在原地迴不過神來。他是不是聽錯了?師尊居然為了他……去和青鶴長老比試?胸口漲的滿滿的,好像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在迅速聚集。趙曜久久怔立在那裏,直到院門被推開,一個略帶責備的清冷聲音在耳旁響起:“不好好躺著,下床做什麽?”趙曜怔怔望著麵前的人,喃喃喚:“師尊……”許夕看了他一眼,抬手虛虛一托,一柄暗紅色古樸長刀緩緩從空中顯形。“此刀名‘碎魂’。”許夕道,“從今往後,它是你的了。”作者有話要說: 許夕:把徒弟弟寵上天,希望徒弟能記住師父的好,以後不要欺師滅祖了。趙日天:好,我換一種方式騎。許夕:???第43章 霸道徒弟俏師尊(6)許夕見趙曜隻是一眨不眨的盯著自己, 竟連一眼都沒分給那把碎魂寶刀, 心裏不由納悶, 還以為是他不喜歡這把神兵,沒想到下一刻趙曜把手裏拄著的竹竿一扔, 瘸著腿撲過來抱住了他!許夕嚇了一跳, 還沒說話, 趙曜趴在他肩膀上, 竟突然嚎啕大哭起來。“師尊,師尊……”他邊哭邊語無倫次道,“你對我太好了……”“從來、從來沒有人對我這麽好過……”當年爹娘說要把他賣掉時, 他也曾哭著哀求,說自己個子高力氣大,能幫忙幹很多很多活, 求爹娘不要送他走。爹娘愁眉苦臉的看著他說, 曜兒,爹娘也不想啊, 可咱家實在養不起了,你的弟弟妹妹們又太小,爹娘舍不得啊!趙曜的心像被豁開一個口子, 颼颼的往裏灌冷風, 他想,那你們就舍得我嗎?少年最後的顏麵和倔強讓他沒有把這句話問出口,一言不發的跟著買他的人走了。後來,他過了一段很苦的日子, 即使每天拚命幹活依舊會挨罵挨打,在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眼裏,他就是一條在泥坑裏打滾的、可以肆意踐踏的狗,沒有人會在意他分毫,更不會有人問他兩天沒吃飯餓不餓,冬日裏沒有棉衣穿冷不冷。他以為他天生就是這麽一條賤命,注定會在塵埃裏一輩子翻不了身。卻沒想到,他會遇見這麽一個人,這個人給了他一個溫暖的歸處,把他當做一個真真正正的“人”來看,會在他蒙冤時維護他的尊嚴,在他受傷後親自幫他上藥,甚至一改淡然處世的作風主動向人發起挑戰,隻為給他贏下一個獎勵……他趙曜到底何德何能,能遇上這麽一個人?滿腔複雜深厚的感情在這一刻如山洪暴發洶湧傾瀉,趙曜不能自已,比許夕個頭還高一點的大小夥子,趴在那嗷嗷哭的像個五六歲的小孩子。許夕無法,隻能哭笑不得的抬起一隻手,輕輕揉了揉少年的腦袋。許久後,趙曜才終於止住了哭泣,待發熱的大腦緩緩冷靜下來,才意識到自己剛才做出了怎樣驚世駭俗之舉,不僅大逆不道的抱住了師尊,竟然還把師尊潔淨的白衣哭濕了一大片,頓時嚇的腿一軟,簡直一頭撞死的心都有了:“師、師尊!弟子僭越了,求師尊責罰!!”“行了,”許夕一隻手拖住他,無奈道,“再折騰傷勢又要加重,迴房,我再給你看看。”趙曜的外傷塗了藥膏後已在逐漸痊愈,但體內還有一些淤傷,許夕便用內力幫其化開。待療傷完畢後,趙曜轉身一見許夕的臉色,頓時驚了一下:“師尊,你的臉色怎麽那麽蒼白?”許夕道:“無事。”他沒有告訴趙曜,剛剛他借著療傷的功夫,悄悄將趙曜體內的金絲蠱轉移到了自己身上。這兩天,許夕暗暗查閱了數本古籍,發現要想解金絲蠱,一是需從下蠱人那裏殺掉母蠱,二是隻能將蠱轉移到另一個人身上,除此之外沒有第三種解法。係統對許夕轉移毒蠱的舉動有些不解:“有必要這麽做嗎?”“直覺吧,”許夕說,“總覺得關鍵時刻會有大用。”趙曜愧疚不已的看著師尊,覺得師尊是因自己的事耗費了太多精力,現下是有些累著了,連忙催促許夕去休息。許夕將碎魂刀並一本刀法交給趙曜,便離開了。趙曜抱著那把刀和刀法愛不釋手,隻因這是師尊給他的,所以分外珍惜。興奮的輾轉反側到大半夜,趙曜才終於有了一點睡意,隻是剛睡著沒多久,便被窗外的嘀嗒聲擾醒了。下雨了……迷迷糊糊的劃過這個念頭,趙曜接著一個激靈,突然從被窩裏坐了起來。糟了,院子裏的月霜花!趙曜自己連蓑衣都來不及穿,匆匆拿了一疊遮雨的大篷布,一瘸一拐的跑了出去。月霜花雖美,卻比尋常花兒脆弱的多,若被大雨劈頭蓋臉的打上一夜,恐怕第二天就活不了幾株了。淋著冷冰冰的夜雨,趙曜匆匆將花圃的花朵用篷布一塊塊蓋上,眼睛被大雨打的睜不開都顧不上擦一下。正忙活著,頭頂的雨竟突然停了,趙曜驚訝迴頭,發現許夕正撐著一把竹骨傘,站在身後蹙著眉盯著他。“你是不是傻?”許夕冷冷道,“花重要還是身體重要?”趙曜一時沒有迴答。事實上,他的思緒突然在這一刻進入到一個奇怪的境地。雨還是花,亦或是被雨泡透後又開始隱隱作痛的傷口,在這一刻都不重要了。趙曜的眼裏,此時此刻隻有眼前的這個人。很奇怪。趙曜一向知道師尊是好看的,是那種神仙一樣不沾煙火氣的好看,所以之前他甚少敢直視師尊,總覺得多看一眼都是對師尊的一種褻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