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夕這次沒有迴應。喻華嚴附身靠近,伸手捉住了他生病變得蒼白的下巴:“師弟,你剛剛在喊誰?”許是手勁大了些,睡夢中的人不舒服的哼了一聲,臉上露出些許痛苦之色。喻華嚴猛然醒神,被燙著一般迅速抽迴了自己的手指。我大概是有些魔怔了。喻華嚴怔怔想,突然不敢再去看許夕睡著的臉,匆忙起身離開了。————許是睡前服的藥起了作用,許夕再醒來時,身體鬆快了很多。然而很快,他意識到了一個問題。這不是他之前所在的房間。入目是一片喜慶的大紅色。床頭懸掛大紅緞繡龍鳳雙喜的床幔,床上鋪著厚厚實實的雙喜字大炕褥,朱紅彩緞的喜被喜枕上精細地繡著鴛鴦花樣。毫無疑問,這是一間婚房。許夕呆滯片刻,猛地坐起身,繼而驚愕的發現,自己身上竟然不知何時換了一身大紅喜袍!“係統?我又穿越了?”這是許夕的第一反應。“沒有,這還是在第一個世界裏。”係統也一臉懵逼。它的感官和許夕是一體的,許夕昏睡間它也不知道外界發生了什麽。“小郎君,你醒了。”伴隨著一道如春風般舒暢悅耳的聲音,一個同樣身著大紅喜袍的男子緩緩行至許夕麵前。縱然許夕混娛樂圈時早已見慣了各種類型的俊男美女,還是禁不住被眼前這人的容貌驚了一下。男子紅衣墨發,白玉般的肌膚上隱隱有光澤流動,那打小嬌養在閣中的貴家女見了也要自愧不如。一雙鳳眼脈脈含情,眼尾微微上挑,配上右眼角一顆風流的紅色小痣,顧盼之間端的是千種風情,萬般魅惑。不過美人雖美,卻不是善茬——那股濃烈的妖氣讓許夕想無視都不成,他打量麵前這美男子片刻,誠懇問出心中的疑惑:“閣下莫不是個狐狸精?”美男子勾唇一笑,霎時天地失色,隻見他那一雙燦燦生輝的美眸:“小郎君真不愧是青雲門下高徒,竟一眼就看出了我的真身。”不。許夕默默腹誹,因為沒幾種妖怪長的像你這般騷裏騷氣。“敢問閣下,為何將我擄至此處?”還生著病,許夕這會兒並不是很想打架,何況剛醒來時他就發現了,自己身上的佩劍、符咒都被搜走了,眼前這狐狸精的修為看上去也不低,打的話還真沒有多大的勝算。所以他露出一個真誠無害的笑,試圖和平解決問題,“你我從前似是素未謀麵,這中間是不是有什麽誤會?”“你我確實素未相識。但我途徑此城,偶然聽說了小郎君智破縣令府奇案的事,對小郎君心生敬佩,好奇之下來到小郎君下榻的客棧想目睹郎君真容,誰知一見之下……”狐妖美目流轉,在紅燭的映照下顯得無比深情,“一見之下,我對郎君甚是傾心。然而我是妖,你是那仙門子弟,想來不會接受我的一片情意。可我又實在割舍不下你,隻好自作主張,將你悄悄擄了來,與你先行拜了天地、進了洞房,還望小郎君不要責怪我才好。”狐狸美人神情真摯,語氣深情,再有這強大的顏值加成,若換個人來聽這一番話,恐怕真的要被哄的飄飄不知所以了。許夕笑了笑:“閣下真不愧是狐妖,長了一張慣會哄人的嘴,能把假的說成真的,死的說成活的。若不是閣下從露麵時便一直距我三尺遠,避我如避什麽髒東西般,我可能真的就信了。還是說,現在的狐妖都改了性子,流行起了守身如玉這一套?”狐妖一直微笑著的臉有一刹那的僵硬,他眨眨眼道:“這話聽的真叫人傷心,小郎君怎能懷疑我的心意呢?”“那甚好,”許夕戲謔道,“不瞞你說,我對卿也是一見鍾情,既然我們已經進了洞房,那便不要辜負這良宵才好,卿還不快上榻來與我歇息?”狐妖:“……”作者有話要說: 狐狸:我以為我已經夠厚臉皮了,沒想到碰見個比我還不要臉的(手動再見前兩章因為修文被鎖了,不知啥時候能看,小天使們可以先收藏起來鴨!(再次瘋狂暗示第9章 黑心蓮進化白月光(9)狐妖以為自己的臉皮已經夠厚了,沒想到碰見一個比他還不要臉的。這個青雲門仙長看著俊秀可親,年紀也不大,怎麽會是這幅德行?“閣下不必再裝蒜了吧。你有什麽目的大可直說,節約我們彼此的時間豈不是更好?”“仙長倒真是個妙人。”狐妖終於不再故作姿態,聲音也不再刻意惑人,整個人出乎意料的多了幾分沉穩,“我想向仙長打聽一個人——貴派門中可有個名喚薛靈的弟子?”許夕蹙起眉。他和青雲門眾弟子相處也有一段時間了,大部分人都能叫得出名字,但卻不記得其中有叫薛靈的。然而不知為何,他對這個名字又仿佛有點熟悉,似乎在哪裏聽到或看到過。見許夕沉默不語,狐妖便認為他是默認了,臉上突然浮現一種又喜又恨的神情,不過很快就將情緒掩藏起來,再次笑道:“仙長放心,我對你並無惡意,隻是想借你見一位故人。我刻意留了些印記,想必你的同門很快就能尋到此處,勞煩仙長再陪我做個樣子吧。”說罷,狐妖喜服袖口輕輕一抖,一股特殊的香氣彌散開來,許夕猝不及防的吸了一口,身體立刻麻了,無法動彈也無法開口說話。狐妖輕手輕腳地將許夕擺成坐在喜床邊等待丈夫的新嫁娘姿態,還變戲法似的摸出一個紅蓋頭,蓋在了許夕頭上。許夕:“……”兄弟,我他媽是男的啊!狐妖聽不見許夕的無聲抗議,禮貌道一聲“有勞”後便離開了,不知是準備去做些什麽。許夕不免有些著急。這狐狸的話不能全信,他說是尋人,但若是像劉青山一樣是尋人報仇呢?狐妖又向來狡猾無比,若是在此地布置什麽陷阱,豈不是將隨後趕來尋他的青雲門眾人置於危險之中?然而他想盡辦法,身體還是一動不能動。隻好暫時放棄了。夜愈發深了,許夕估摸著從他失蹤到現在差不多過去了三個時辰。狐妖既然留下了線索,以喻華嚴的聰慧,想必馬上就能找過來了。正想著,耳旁傳來了輕輕的腳步聲。許夕心中一緊,不知來者是敵是友。從蓋頭底下,他能看到那人緩緩在自己麵前站定了,但卻遲遲沒有動作。許夕心中奇怪,又無法開口說話,隻能在心底幹著急。終於,一隻手捉住了蓋頭邊緣,猶豫了一瞬,將蓋頭掀開了。許夕一看,鬆了口氣——來人正是喻華嚴。許夕用眼神示意對方,自己中了招,快想辦法幫我解開。然而喻華嚴不知是怎麽了,隻是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地盯著他。喻華嚴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他在掀開蓋頭,看到師弟的一瞬,便再也無法移開眼睛。之前他還曾想過,師弟為人聰穎伶俐,又有些口不對心的傲嬌,甚至偶爾還會露出一些讓人哭笑不得的孩子氣,不知道還有沒有其他麵孔。如今他得到了答案。那便是,穿著大紅喜服的師弟,看上去竟是如此的……令人驚豔。眼看喻華嚴眼神愈發幽暗,眼底似有某種劇烈的情緒在湧動,許夕心中一驚:毀了,師兄不會真中了那狐狸的招吧?好在沒多久,喻華嚴終於有反應了,他掏出一個藥瓶,拔開木塞放到許夕鼻下。許夕頓時嗅到一股清涼的味道,渾身先是一麻,繼而緩緩恢複了知覺,終於能正常活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