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玉誠恭敬地行禮目送傀師離開,縱生塔中心是一道直通火山內部的傳送管道,藺滄鳴一言不發地跟嚴玉誠一直下到最深處,拐進一間層層禁製封鎖的房間。藺滄鳴被嚴玉誠推了一下,力道不大,他心念一動,裝作步伐不穩踉蹌著絆倒在桌角上,悶哼了一聲。嚴玉誠當著那兩個黑衣偃甲傀儡的麵不屑地嗤笑,然後虛假地清清嗓子吩咐道:“去檢查一下門口的陣法,傀師要的人可不能有半點疏漏。”兩人齊齊低頭,帶上了門,開始檢查禁製是否完好。藺滄鳴轉身靠在桌沿上,這間不大的房裏隻有一張簡陋的床和方桌椅子,嚴玉誠皺眉迴了下頭,快步走近,拿起茶壺倒了杯水,指尖蘸了蘸在桌上留下幾個潦草的字。幻海碼頭,霽涯和靳笙越過人流湧動的棧道直奔幻海花榭宮傳送陣法堂口。那枚指環被霽涯戴在了無名指上,他不知道藺滄鳴帶著的子器有多隱蔽,居然沒被傀師發現,一麵精巧的小型雲圖浮在指環上方,監控位置正對肩膀以上,把傀師清楚的納入雲圖範圍。霽涯盯了一路,藺滄鳴說話的聲音底氣十足,並未受傷,他略微放心了點,舔了下嘴角幹涸的血跡。他們上岸不久,雲圖就閃爍兩下,灰茫茫的沒了動靜,隻剩下一個定位,想必是關押藺滄鳴的房間禁製隔絕了母器的聯係。霽涯隻好暫時收了雲圖專心趕路去分堂,忽然想起了什麽,扭頭問靳笙:“靳兄沒受傷吧?”靳笙撣了撣衣袖,右手指甲縫裏積了一層血痂,他搖頭道:“沒有,是易雙的血,都是偃甲,並無本人。”“從監視上看,傀師有些奇怪……總覺得哪裏不對。”霽涯煩躁地抓了把頭發,“靳兄有什麽看法嗎?”“我不熟悉傀師,不清楚。”靳笙直言,“嚴玉誠反複無常,麻煩。”“嚴玉誠應該沒有問題。”霽涯深吸口氣讓自己冷靜,“他那句迴敬幽冥閣的手段想來是有意說給主上聽的,幽冥閣曾配合他除掉嚴建章,他這次則幫幽冥閣對付傀師,閣主可以不管嚴玉誠直接強攻滅掉縱生塔,但主上故意被擒深入敵營,閣主就不得不退一步仔細周全,況且他像是有某種連我也不知道的倚仗……他想親手報仇。”“就當如此吧,你想好如何跟閣主解釋了嗎?”靳笙問他。兩人站在堂口傳送陣法前,霽涯歎了口氣苦笑:“實話實說吧。”“大戰在即,不斬大將。”靳笙偏門地安慰了一句,“也不用太慌,你的命還能留到救迴少主。”霽涯心說你可閉麥吧,他踏入傳送陣中,和靳笙中轉了幾次堂口迴到棲州,傀師的種種線索串聯在一起,腦中有種唿之欲出的猜測,一直到幽冥閣才把心思轉迴如何解釋上。雲寄書收到了靳笙的迴報,此時正站在冥火殿裏出神,看見霽涯和靳笙迴來,隻是抬手示意兩人坐下。他沒有發火,霽涯還真有點意外,默默坐下之後,就聽見雲寄書站在窗口問道:“冥火殿景色如何?”霽涯想了想:“千峰萬壑崢嶸崔嵬,宮殿宏偉雕梁畫棟,是為傲視一方的世外之地。”“靳笙說了,最後他有機會帶迴滄鳴,是滄鳴自己有意詐敗被擒。”雲寄書轉過身來,蹙眉歎氣,“我已經夠聽他話了,他不願意和幽冥閣眾人來往,我把最偏僻的宮殿給他,也不見他多高興,我要不計生死圍殺傀師,他這會兒倒開始替我計較損失,如果他這麽在意幽冥閣,又為何抗拒少主之位?”“您應該習慣了藺家那套固執自我的原則。”靳笙低聲道。雲寄書冷漠地瞥向他:“你閉嘴,我不想聽置身事外的人客觀評論。”“主上並不是反感你。”霽涯斟酌著說,“我看得出來,他不喜歡的也非是幽冥閣或者南疆,他是不喜歡玩弄權力,高高在上指揮他人送死,他寧可自己動手。”“藺庭洲就是這麽死的!”雲寄書陡然提高嗓音,抬掌劈過,霽涯身前的桌子轟然破碎,靳笙閃身退了幾尺,留下霽涯散了一身木屑,“如果他藺府有我幽冥閣十分之一的防衛,傀師能輕易而舉偷襲成功嗎?”“可千機堂還不是世襲了兩個臥底叛徒。”霽涯忍不住杠了一句,起身拱手道,“我知道現在說這話沒什麽說服力,但主上並非孤身一人,我就算豁出性命也會救他。”雲寄書壓了壓火氣,勉強擠出一個和煦的笑容:“聽說你的劍斷了。”“是,我會盡快重煉修好,不會耽誤布局。”霽涯承認。“拿來。”雲寄書走近兩步伸手。霽涯不解其意,但還是化出藏虹斷劍交到雲寄書手上。“我幫你修,不要動用神識控製反抗。”雲寄書指尖燃起一縷藍色火焰,火苗按在劍身上,徐徐蔓延出另一截缺失的劍身虛影。“啊……多謝。”霽涯出乎意料地愣了愣,點頭道謝。“別高興的太早,我加了一點特殊的東西。”雲寄書翹起嘴角笑了笑,“小小暗招不成敬意,你最好祈禱能救迴完好的少主,若是滄鳴出事,你們情真意切,我就送你下去見他。”霽涯一噎,心說雲寄書果然沒那麽好心,他盯著在雲寄書冥火淬煉中逐漸成型的藏虹劍,靈光一閃,忽然察覺到一直以來的盲區。拿藏虹的不一定是霽涯,長得和易孤行一樣的也不一定是易孤行。“我知道傀師哪裏怪異了。”霽涯按著椅子扶手緩緩坐下沉吟道,“由衍魂晶的記憶看來,傀師明明已經放下,不再執著於偃甲自我折磨,甚至明確反對易雙給藺滄鳴下毒,那為什麽又突然變化?”“哼,本座不需要在意將死之人有什麽原因苦衷。”雲寄書冷冷道,“……繼續說。”“我最初在飛花城縱生塔頂見到傀師,他明明是控製偃甲傀儡與我見麵,碰過我之後卻還潔癖似的洗手,可見這是他的習慣,易雙的記憶中也有他拍過人後表現出厭惡擦手。”霽涯慢條斯理地輕聲分析,“傀師在縱生塔試圖說服我,易雙四處奔走拉攏人心,言談風格與當時的傀師肖似,傀師應當不擅長蠱毒,但與主上交戰時卻能準確解蠱。”雲寄書沉思片刻,火焰緩緩熄滅,他隨手挽個劍花把藏虹擲入地麵,劍尖插在地板上顫了顫:“你懷疑如今的傀師並非易孤行,而是易雙偽裝而成?”“不是有意偽裝,我懷疑他是取而代之而不願承認,甚至不自知。”霽涯大膽推測,“飛花城縱生塔時傀師感歎縱生塔建立有五百年,但實際以易雙的年齡來看不過一百多年,那句感歎應是無意,我迴來時在監控雲圖上看見傀師發怒,加上幾次交談,我發現他似乎不想承認自己驅使眾多偃甲易雙,更強調自己與易雙從無分歧。”“所以……根據你的結論,是他催眠洗腦自己,認為自己就是易孤行,有一個忠心擁護的助手,一直堅持製造最完美的偃甲?”雲寄書笑了兩聲,感覺荒謬的很,“我還真沒見過有人能自欺欺人到這種程度。”“如果我的推測正確,那真正的易孤行在哪?”霽涯撐著下巴問。雲寄書抱著胳膊,指尖敲了兩下,抬頭對靳笙道:“一個時辰之內,給我結果。”第81章 細算浮生千萬緒04霽涯心想這就是認真起來的幽冥閣速度嗎, 還沒等他佩服起來,靳笙就實事求是地反駁了。“一個時辰不可能。”靳笙微微皺眉,“卜筮或者巫祭都不是萬能, 屬下並不了解易孤行, 若傀師不是本人, 那屬下連他一麵都未見過, 如何找出位置。”“你需要什麽。”雲寄書又問。“最起碼要一樣屬於易孤行本人的東西。”靳笙提出條件。雲寄書沉著臉抬腿踱步, 思考尋找易孤行留下的痕跡需要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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