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渾噩噩中熬過了高二,暑假隻休息了一個星期就到學校報道補課了。剛到教室就發現班裏少了好些人,愛吵的三三,神經兮兮的佳佳及其她幾個活潑的同學都沒來。期末時就聽她們說等會考完後領了畢業證就要出去闖闖,在她們眼中,讀書隻是浪費青春浪費金錢。其實我也想過這個問題,但始終沒有膽量去實施。我考電影學院的夢想破滅了,但學習還得繼續,我真不知道我除了讀書外還能幹什麽。

    少了幾個人就感覺教室空了許多,周圍的人都開始忙碌起來。吖江變得安靜了,我和莎豬也鬧不起來了。補課那段時間總覺得我們被某種不可知的東西纏繞著,它會讓我們感到窒息。特別是我們因為倍感空虛而連連歎氣,卻見周圍同學依然過得有滋有味時,真的有種要崩潰的感覺。 我也想像別人一樣努力,也想像別人一樣充實,但我真的不知道該從何下手。每當我看到黑板上長長的方程式,我都會覺得頭暈腦脹的。看著幾何圖形時,那白色的線條像鞭子一樣脫離黑板向我抽來。

    有時候我會很迷惑,到底是數學毀了我,還是我毀了數學?

    一個月,補課一個月,我還是那麽頹廢,還是那麽沒用。依舊不知上進,不知緊張,唯一改變的就是我們都安靜了。不再唱歌,不再跑到田徑場大吼,不再像以前那樣瘋狂的玩鬧。有時候我會想,明年的菜幹會不會和我們一樣呢?一樣變得如行屍走肉。

    補課結束後有兩個星期的假期,迴到家真覺得輕鬆了許多。爸媽不怎麽管我的學習,這讓我覺得是種恩賜。他們總對我說一句話,“自己的路自己走,父母管不了太多。”要是他們也像高壓鍋試的壓著我的話,我肯定會變成真正的精神病。

    直到那天,我才真正下定決心為父母認真學習一次。

    那天下午我正在坐在家裏看電視,忽然聽見外麵吵得不可開交。處於好奇,我本能的往外衝刺,不曾想,卻看見我爸媽正和隔壁家的兩口子吵架。他們你一句我一句的噴著唾沫,臉脹得通紅。我焦急的詢問圍觀的人是怎麽迴事,但大家都支支吾吾說不清楚。我想製止,卻力量微弱。隔壁的女人是個肥婆,站在我媽麵前像座山似的,她伸出食指指著我媽的額頭亂罵。我媽當然也不甘示弱的迴罵著。突然,兇神惡煞的肥婆猛的朝我媽撲來,我媽還沒反應過來就已被她壓倒在地。爸爸正和肥婆家男人理論著,也顧不上我媽了。肥婆的小兒子林勇比我大,我們從小玩到大,他一見這場麵也驚呆了,隻是呆站著不知所措。我急了,便對他大吼道:“快點把你媽拉起來啊!”聽到我的聲音,他才如夢初醒般衝過來把他肥重的老媽拖開。我擔心的扶起躺在地上的老媽,心疼的拍幹淨她身上的灰。

    “怎麽迴事?”我問。

    “不關你的事,你快進屋去。”我媽瞟我一眼,便又把矛頭指向肥婆,大聲罵:“你別以為我平時不說話好欺負,要打架就打架,怕你啊!”說著便要朝肥婆方向衝過去,我使勁抱住她,她還不住的掙紮。而對麵的肥婆也不要命的往我們這邊衝,還好林勇使力的抱住她媽的腰,拉著她,不然這場大戰會越演越烈。

    我們在一旁一直勸說著,可沒有一個人聽我們的。

    他們就這樣東一句西一句的吵著,我大體上聽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我們家的房子正在裝修,現在住的房子是租的,而這房子隔壁家也在裝修,由於兩家樓頂連在一起,我們租住的房子也沒有裝修,在我家搬過來之前一直空著沒人住,所以每次隔壁家抬什麽木頭啊之類的容易擦著牆壁的材料都會從我們現在住的這房子裏抬上樓,然後遞到隔壁。

    等我們搬過來之後,房主就跟隔壁家說現在房子有人住了,材料就不要往這邊抬了,不太好。這話讓隔壁家覺得憋氣,直到今天我家的貓在他家瓦房頂上打架才把他家那股氣給釋放出來。

    在我和林勇的製止下,她們倆始終沒有扭打的機會。慢慢的,也許大家都累了,情緒也稍稍平靜下來。但依舊爭吵著,似乎非得爭個誰是誰非才行。

    “隻是一隻貓而已!它什麽都不懂,你有必要把我們全家都扯出來罵嗎?”我媽還想跟肥婆講理,肥婆哪裏會聽,一個頑固不化的人。記得以前我和吖江經常在我家進進出出,她就在那裏說東道西,沒受過什麽教育,也沒什麽文化,道德也有著明顯的問題。

    “你們做些什麽事情別以我我們不知道,挑撥離間的。”肥婆雙手叉腰,大口喘著粗氣。

    “怎麽挑撥離間,今天你倒是給我說清楚!”我媽指著她吼。

    “你自己想,以前我們家的材料都從這裏抬。”肥婆她男人也不甘示弱的指著我們住的房子,“你們搬過來了後就不可以了,誰知道你跟人家主人說過什麽!”他那語氣好想從別人家抬材料上去是理所當然的,而我們允許他抬材料是我家該履行的義務,真是越聽越可笑。

    “這房子是你家的嗎?我家交了錢,我家租的!”我忍無可忍,無需再忍,便上去對著他吼。

    “你別管!”我媽一把把我拉開。

    就在這時,房主來了。房主是我好朋友的母親,她剛來就被這吵得不可開交的陣勢給嚇一跳。仔細詢問後才知道事情的原委。

    房主走到我媽身邊,好言相勸,一直叫我媽不要吵了。我媽一看就房主,便拉住她說:“現在人家主人在這,是我們挑撥的嗎?你自己問清楚。”房主有些疑惑的看著我媽,我媽也管不了太多便繼續說:“李二姐,不準他家抬材料從你家房子上去是我叫你這麽做的麽?人家說我挑撥你們兩家的關係,你說說看這個理在誰?”

    房主本意是勸架,沒想到自己也被拉了進來。聽完我媽的話,她的臉色當場就變。她慢慢走到肥婆麵前,大聲對周圍的人說:“什麽挑撥不挑撥,這個氣我也受夠了!”說著她對著肥婆罵道:“你們家有錢,你們家房子牆上刷金刷銀,什麽髒的,大的,長的都往我家搬,隻有你家的是房子,我家的就不是啊?現在這房子都有人住了你們還覺得你家的材料應該往我家這邊搬嗎?人家住著人你好意思嗎?打到什麽器具你負責嗎?是啊!你家有錢嘛。打爛了賠就是是吧!”肥婆聽後,有些理屈詞窮,無言以對,但她卻依舊不願認輸,便一個人在那裏臭罵。

    我們也懶得理她,她男人也還在和我爸爭論,再怎麽吵都不會有結果,隻是浪費精力而已。

    吵著吵著,周圍的人都散去了,勸不動,看著又沒意思。幾個吵架的人都有些疲憊,圍觀的人沒了,這架也就鬧不起來了。畢竟,吵架都是在表演給別人看。

    最後,大家都各讓一步,慢慢安靜下來,戰火也慢慢熄滅。大家該幹嘛幹嘛去吧,各自迴家做飯。

    我爸吃完飯後便出去了,我和媽一直在討論著今天的事情,雖然心裏很不爽,但鄰裏間忍忍就過了。

    就在這時,我朋友突然衝進來對我說我爸和林濤——隔壁家的大兒子——吵起來。

    我來不及放下碗筷,直接就飛奔出去。看到我爸的那一刹那,我腦子嗡嗡響了起來。我爸的背貼在牆上,脖子被林濤掐著。

    瞬間,憤怒像條毒蛇一樣向我奔來,霎時就吞沒我全身。我使出吃奶的勁把碗筷砸在地上,像瘋狗一樣衝到林濤麵前,指著他不要命的咆哮:“你媽的給我放手!”我的雙腿在顫抖,林濤很高很壯,我在他麵前就像是小雞與野狗對峙。我想象著被他一腳踢飛的場景,但我並不害怕,他可以將我往死裏打,但他不可以欺辱我爸媽,我狠狠地瞪著他,眼球疼得跟快炸裂一樣我也沒有眨一下。

    林濤看著我,慢慢鬆開掐住我爸脖子的手,並往後退了了幾步。我不確定他是不是因為懼怕發狂的我,但有一點我敢肯定,他不敢打我,至少在這裏,在這條街道上,在此刻,他不敢!

    “你們等著,你們給我小心點,我會叫人來的!讓你們好看!”林濤指著我爸,眼睛裏蹦出火光。

    還沒等我爸開口,我已經做出迴複。

    “我們等著你!我們全家都等著你讓我們好看!我們全家都在家等著你找人來讓我們好看!老子死都不怕了還怕你!”我用盡全身力氣,聲嘶力竭的咆哮,周圍的人都吃驚的盯著我。

    是啊!我死都不怕了還怕你嗎?

    這時,我媽突然衝出來拉住我。我看著媽媽,再看看已顯蒼老的爸爸,心裏湧出一股撕裂的恨。我的眼淚也瞬間決堤般溢出。

    不一會兒,林濤的爸媽也跑了出來,戰爭再次爆發,而我瞪紅的雙眼卻從未離開過林濤。

    我恨!好恨!好恨!好恨!

    為什麽我還沒長大,還在讀高中?為什麽我不是已經大學畢業,已經出人頭地?為什麽我們要被這種什麽本事都沒有而隻靠關係得到工作的懦夫欺負?不就是因為他家親戚有點權勢有點錢麽?狗仗人勢的東西!真不要臉!

    很快,派出所的人就來了,在他們的努力勸說下,雙方才慢慢安靜下來。

    時間就這樣流逝,一切都會過去,一切也都不會過去。

    躺在床上,眼睛因過度流淚而酸痛。這發生的一切總一次次襲擊我的心,像一塊塊鋒利的尖石一樣刮著那護我心房的薄膜,破碎,流血。

    心疼。爸爸的眼睛,他無力的反抗;媽媽的眼淚,她無奈的憤怒。

    這個世上,爸媽以後唯一能真正依靠的隻有我。隻有我。除了我,沒有人會為他們的委屈申訴。而我,這個他們一直疼愛的女兒,卻一直這樣軟弱無能,從來沒有讓他們驕傲過。

    爸媽花錢送我上學,我卻渾渾噩噩虛度光陰。細算一下,我所做的事有哪次讓他們欣慰過,驕傲過?總是聽到別人在我爸媽麵前炫耀自己的兒女怎麽怎麽努力,考上了什麽什麽學校。我從來都隻是不屑的充耳不聞,卻沒想過當時爸媽會有怎麽樣的心情。

    我怎麽可以一直那麽自私?

    我不可以再這樣下去!我必須努力!必須……

    如果這樣的事再有下一次,我絕不會隻是砸掉手中碗筷而已。不想死的可以試試,我不會讓任何人欺負我的家人。

    我永遠不會忘記這一切!所有的一切!

    我一定要讓那些東西對我刮目相看!我什麽都不怕!隻要堅強,隻要不放棄!

    等著吧!總有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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