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掛著的太陽有氣無力的散發出些許微弱的陽光,比田徑場的路燈燈光還陰暗,照得我煩躁不安。昨天的政治課事件使我現在都無法釋懷。

    現在是令我極度厭煩的數學課,長臉美女在講台上手舞足蹈,異常投入的講解著令痛苦的方程式。借著從門口射入講台那點令人窒息的微弱陽光,坐第四排視力5。2的我依然能清晰地看見從她嘴裏飛奔而出的閃閃發亮的唾沫星子。

    我的心不由得一緊。她這樣慷慨激昂的在我們班不要命的表演著,而班上的人卻幾乎都在昏沉的安靜與清醒的嘈雜中徘徊。真是可憐的老師啊!幹嘛教數學呢?不教數學不就不會這麽賣力了嗎?

    黑板上很快出現了許多xy及許多阿拉伯數字1234567…這些印在黑板上的白點異常刺眼,這些可惡的數字使本來就煩躁不安的我睡也不是,發呆也不行。它們混合在一起後就變成一隻巨型的黑蜘蛛,張著嘴吐出一個個小蜘蛛,慢慢鑽進我身體,要吞噬我的靈魂。我渾身不自在的左搖右晃,板凳下麵似乎正燒著熊熊烈火,似乎要毀滅我的肉體。

    此刻我真想立刻站起身來衝出教室。可我不能,因為離下課還有半個小時,折磨啊!無奈之際,我歪著頭,伸長脖子,欲看一下吖江的狀況。隻見他右手撐著他那快掉到桌上的頭,左手捏緊翻好的書,穩穩遮住自己那張著大嘴唿唿大睡的臉。我不得不感歎他的佯裝技術,果然是熟能生巧。看了他那滑稽的傻樣,我的煩躁也不知不覺的跑掉了。於是我坐正身子,環顧四周。大部分人都在遮遮掩掩的睡覺,有幾個人還誇張的直點頭,像機器一樣很規律。

    前幾天輸液時每天都在睡覺,都睡得我厭煩了,所以我今天是不會加入人們的瞌睡隊伍的了。呆坐著不做任何事是很痛苦的,於是我拿起草稿本,便畫起畫來。

    很快,一個古代美女便出現在我皺巴巴的的草稿本上:

    瓜子臉,長發盤起,略微上翹的唇,大大的眼睛,唐朝式的美麗紗衣。真是美極了!

    正當我陶醉在自己製造的美麗中時,一團黑影籠罩在那美女周圍。做好心理準備後,我帶著驚慌抬頭一看,是一張拉得老長的地毯式的四方臉,臉上懸掛著一雙瞪得老大的眼。我真怕她用力過度會把眼睛給擠落在我本子上。一想到兩個眼球在我桌上又滾又跳的情景,我不禁一哆嗦。

    “挺漂亮的嘛!”長臉美女諷刺地盯著我的畫。

    “嘿嘿。”我裝瘋賣傻似的對著她尷尬地傻笑一聲,算是迴答,心裏懸了快大石頭。

    她瞟我一眼便快速走向講桌不再管我。

    “撲通!”石頭掉肚底了,我輕鬆了。

    突然,不遠處的一女生小聲問我怎麽迴事,我隻傻笑著照實說畫畫被逮著了。沒想到她一陣狂笑,樣子比我還傻。我懶得管她,便把下巴靠在桌子上,觀察長臉美女的動靜。她在講台上連續看了我好幾眼,眼珠轉來轉去,似乎在某個隻有她自己才知道的邊緣世界掙紮。或許她是在思考該不該就這樣放過我吧。不過她已經放過我了,難道還可以後悔?

    果然,她後悔了。她如狂風一樣朝我刮來了。

    停在我桌前後,她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抓起我那還未來得及收好的印有我傑作的草稿本,然後轉身徑直衝向講台,最後用力把本子扔在講桌上,嘴裏念叨著:“成績不好還不好好聽課,真是自甘墮落。”

    我盡量壓住自己早就想爆發的火力,默默對自己說:“她隻是嫉妒畫上的女人比她漂亮而已。”這樣想著,心裏也稍微舒暢些了,盡管身體裏還竄動著燥熱。

    “好,現在大家做練習。”她說話時依然不爽的瞪著我。

    “本子都沒了做個鏟的作業啊!”我斜她一眼,小聲嘟噥,一股久違了的火藥味直衝我鼻。

    時間就像被細網網住了一樣,流得異常緩慢,煎熬了那麽久,居然還有二十分鍾才下課。我的心在剛剛過去的十分鍾內被折磨得疲憊不堪,不成心形,變成畸形。

    “為什麽不做練習啊?”她站在我麵前,背著手大聲問,像個老巫婆。

    “沒本子!”我斜瞟她一眼,火藥味越來越濃。

    “畫畫就有做作業就沒有啊!你看看你那點成績!”她的聲音更大更刻薄。一些打瞌睡的同學瞬間驚醒,滿臉迷惑的看著我們。

    “就是你拿了我本子我才沒有的啊!”我不依不饒。

    “真是沒家教,子女是父母的反映!”說完,她便洋洋得意的轉身朝講台走去。盡管她背對著我,我依然能清楚的看見她那張醜惡的略帶滿意笑容的長臉。我的臉燙起來,不是因為被她罵後覺得丟臉,而是為她那句侮辱我父母的話憤怒。

    “你罵我可以,但你不要沒素質的把我父母扯出來!”是可忍,孰不可忍。我站起身,瞪著她,底氣十足,聲音洪亮。整個本死氣沉沉的班在我的帶動下瞬間活躍了。剛從夢中掙紮著爬出來的人滿眼困惑的打聽著事情原委,一直觀戰的人便滿眼激情的講述著自己所目睹的一切。教室裏像困著一群嗡嗡亂叫的蒼蠅。

    太陽識相地收斂了難看的笑容,乖乖地躲在烏雲背後。天突然暗下來,教室裏不僅流動著潮濕悶熱的氣流,也翻滾著嗆人的火藥味。

    長臉美女怔了兩秒,她的眼睛因怒火而冒著黃光。長又大的上門牙緊緊咬著她厚大的下嘴唇,身體因憤怒而不住的顫抖。

    “啪!”一聲巨響,教室轟然安靜,那本可憐的數學書就被她無情地狠砸在講桌上。班上頓時陷入一片死寂。

    “你還有理了是吧。你還做對了我還做錯了是吧。”她跳起來,大聲罵,頭發都立了起來。

    “是是是!怎麽樣吧。死巫婆,妖女!瘋婆子!”我在心裏暗罵。明白這樣破口大罵的後果一定不堪設想。於是我又一次選擇了沉默。沉默真的是金?

    “這課沒法上了!”她抱著雙手。“對著個沒家教的東西,怎麽上課啊?!”

    “要我再說一遍嗎?罵我就罵我,什麽叫沒家教啊?我請你不要扯到我父母。”沉默是個屁。

    “你就是沒家教!沒家教!沒家教的東西!”她指著我,聲嘶力竭的狂轟亂炸。

    炸吧。炸吧。老巫婆!臭女人!真覺得和她吵架沒意思。

    “這課沒法上了!”她再一次感歎,又指著我說:“要麽你出去我上課,要麽就我出去!”下逐客令了。

    “為什麽要我出去?我交了學費你領了工資為什麽還要我出去?你給我這節課的錢我就出去!”我嘰哩哇啦說了一大句。

    “好!你不走!我走!”話音剛落。她轉身一把抓起被她砸爛的書。大步跨出教室。由於用力特猛,鞋跟發出陣陣刺耳的啪啪聲。照她這樣,地板不被她踩個窟窿,鞋跟也會因抗拒而罷工。

    等她那刺耳的砸地聲消失後,班上的人才從死寂中活過來。

    “曉靜,別出去!等她走!本來就付錢了,憑什麽還叫你走啊?”張彤滿臉笑容,似乎我很光榮。

    “嗬……”我苦笑一聲。這句看似關心我的話裏包含著太多內容。他們不想上課,不想看見她,更不想聽她那強奸人耳朵的普通話。

    班長和學習委員見勢,急匆匆的跑了出去。是去找長臉求情?我的確忽略了班上那些想學的人。

    沒多久,班長和學習委員又哭著跑迴來了。我納悶,就算你們是女生也不要那麽懦弱嘛。在長臉麵前說哭就哭沒骨氣,沒骨氣不說,人家還隻會拿你的眼淚來踐踏。我就不哭。忍著!

    “死巫婆!架子真大!我們好說歹說她都不理。你跟我下去好好跟她道個歉,把這事解決了吧。能不讓班主任知道就不讓他知道!”班長走到我麵前小聲說。

    “恩。”看在她一臉的可憐相和她那句“死巫婆”的份上,我答應了。

    剛跟她走出教室,裏麵就傳出一句讓我吐血的話。“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複返”狂暈!

    下雨了,這變幻莫測的天氣與我的脾氣不謀而合。雨聲侵入我耳,涼風在走廊裏遊蕩。我燥熱的情緒基本穩定下來。班長走在我前麵,我緊跟其後,感覺自己像個被押解的犯了滔天大罪的囚犯。

    “在辦公室就別跟她頂嘴了,說幾句好話,道個歉,認個錯。”班長的苦口婆心讓我有些不好意思了。

    我輕輕點頭,沒說話。

    辦公室裏除了長臉美女,還坐著教我們物理的大嬸和一個我不太熟的女教師。

    我們喊了聲報告,徑直走向長臉。大嬸和女教師被鏡片隔離的目光焦點集聚在我身上,害我一身起雞皮疙瘩。

    長臉美女的臉埋在她桌上的一堆作業本裏,沒理我。我知道這事我有錯在先,可一想到她那張拉得超長的地毯臉和那雙瞪得老大的牛股眼,我心裏就上躥下跳著一股氣。再看看她這張貼在紙上的臉,本來平穩下來的情緒又直線飆升了上去。

    有什麽了不起的啊!學生不是人沒自尊啊?!來跟你道歉你還甩都不甩我一眼,你多高貴啊!我想著,心裏又是一陣咒罵。

    眼看我這顆不定時炸彈又快爆炸了,班長便拍拍我手臂,掐掉正燃燒著的火線。

    “老師,曉靜同學來跟您道歉了。她知道錯了。”班長麵帶笑容,語氣中略帶哀求,“您來上課吧。”

    “哼!現在知道錯了啊!當時怎麽就不多長個腦袋想想後果呢?”我以為她的脖子是水泥做的不會扭動,誰知她竟扭著脖子,瞪了我一眼。

    “當時被你罵傻了。”我本想像狗一樣搖尾乞憐的乞求她原諒,可一看她臉,我就徹底否決了那個想法。

    “你會傻啊!我看你精神好著嘛!意識清醒得很嘛。”她的架勢是不把我說服帖不罷休啊!

    “老師,對不起,我知道錯了。”我小聲說,溫柔了許多,我都不信這是從我嘴裏發出來的,鬧得我一陣惡心。

    如果長臉是獵人,我就是一隻厭世的老虎。我落入陷阱,不是因為她的聰明才智和伶牙俐齒,而是我的厭世思想所導致的結果。

    “說對不起知道錯了就行了?那殺人放火後也就說聲對不起就得了,警察拿來幹嘛啊?”都說窮寇莫追,她卻越追越勇。再這樣下去,後果隻會是兩敗俱傷。

    “我殺人放火了嗎?殺你了?燒你家了?無言!死巫婆,沒事找事說。”我低頭小聲罵道。膽子再大我也不敢在辦公室,當著對麵四雙狼眼的麵明目張膽的爆炸。

    “你說什麽?有本事再說一遍!”她的耳朵竟比狗耳朵還靈,我隻能認栽。

    “說什麽,你聽到什麽就是什麽!”我懶得繼續跟她浪費口水。

    “你厲害!我就不信治不了你!”她顫抖著從包裏拿出手機,在上麵亂按了一通便撥通了一個號碼。她憤怒的臉就在接通電話的一瞬間,變成了委屈。

    “洪老師,你班上的學生太張狂了,我是沒法教育了。”她像怨婦一樣委屈的告狀。不知那邊說了些什麽,掛掉電話後,她的委屈霎時就蕩然無存,留下的隻有得意。接著,她站起身,像成功捕獵的獵人一樣,炫耀地斜睨我一眼,快步離開辦公室,又是一陣砸地噪音。

    “你這顆不定時炸彈,怎麽不能忍忍?”班長擺擺手,“現在班主任知道了。”

    我沒有說話,麵無表情地瞟一眼對麵的大嬸,她正滿臉不屑的打量我,似乎在說“孺子不可教也!”

    “走!先迴教室!”班長拉著我便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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