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攝間隙要是有一周都沒她鏡頭,她就飛迴洛杉磯上課, 還把作業帶到片場去寫, 做完作業傳真發迴學校。加州理工的考試大部分都不會正式坐在教室裏考, 而是讓學生帶迴去自己在規定時間內做完。奧黛麗也相當嚴格的遵守這個守則, 在卷子上寫著幾點開始做的,幾點做完,做完傳真給任課老師。


    在跟馬特·達蒙拍對手戲的閑暇時候, 兩個人愛玩21點。馬特次次輸, 但並不服氣, 還要再接再厲。攝製組的人都喜歡圍觀他倆打牌, 後來奧黛麗又學會了玩橋牌, 科波拉很願意帶她一塊兒大殺四方。


    對奧黛麗來說, 跟老男人們打牌最大的好處是可以聽到很多圈內趣事,比如哪家大佬為人怎麽樣啊,投資影片是黑馬還是瘸腿馬, 說著就提到詹姆斯·卡梅隆,說他新片已經預算超支, 還在不停要錢,快要逼瘋二十世紀福克斯的高管;又提到哈維·韋恩斯坦這次居然沒能吃獨食, 抬手讓一家沒人聽過的小製片公司參與一部新片的投資。


    就有人說:“你說的這家製片公司,不就是奧黛麗的嗎?”


    科波拉有些吃驚,“你?”


    奧黛麗立即解釋:“劇本是馬特寫的。”


    科波拉釋然的點頭, “但是哈維這個人——”頗有些一言難盡的意思。


    “你就直說了吧, 哈維這個人太狡猾, 對待女人態度也很糟糕。跟他打交道,你得小心。”他們都認為年輕姑娘手裏有點錢,想要賺點零花錢不算個事。畢竟她不是那種真正從底層爬上來的新人演員,她有不菲的唱片收入,就是愛砸錢聽個響,高興就好。


    “我知道。我很小心。人都是有弱點的,找到他的弱點就可以很好的應付他。”


    他們都笑了,但沒人當真。


    奧黛麗換了話題,“馬特把劇本給你看過嗎,科波拉先生?”


    “我還沒空看。”


    “你可以抽空看一下。我們在找一個有足夠分量的演員,我聽說你跟威廉姆斯先生很熟,如果你覺得劇本還不錯的話,能幫我把劇本拿給他看嗎?”


    “羅賓?”


    “是。”


    “你喜歡他?”


    “非常喜歡。”


    “喜劇嗎?”


    “不是。戲劇(drama)。”


    科波拉探究的看她,“我會盡快看的。”


    他很快看了劇本,然後把劇本寄給羅賓·威廉姆斯。幾天後,羅賓打電話給科波拉,“這個劇本是誰寫的?”


    米拉麥克斯很快就跟羅賓·威廉姆斯簽了片約,又簽下了斯特蘭·斯卡斯加德。影片的前期工作開始進行,預定開機日期是1997年4月,就等馬特·達蒙和奧黛麗拍完《造雨人》。


    10月底,查理茲·塞隆與基努·裏維斯飛往紐約,開拍《魔鬼代言人》。


    10月27日,《羅密歐與朱麗葉》洛杉磯首映。


    奧黛麗本想邀請查理茲去參加首映式,但她已經飛去紐約了。她的公關經理讓她邀請馬特·達蒙一起出席首映,這樣可以話題最大化。奧黛麗分解了一下這個詞,發現這就叫“緋聞炒作”。


    馬特·達蒙也很快理解了這個詞。他表示無所謂,但詹森呢?


    新人詹森已經有了一些工作。他在一些電視劇集中得到了角色,片酬不高,但足夠支付他的房租和生活費。他不知道自己得到工作跟奧黛麗有沒有關係,試鏡的時候不會有人提到奧黛麗,奧黛麗也從來沒問過他的試鏡經曆。但片場裏總有些人會提到,說正因為他有個明星女友,選角導演才會簽他。


    詹森十分鬱悶。


    他現在換了一家演藝訓練室,就是奧黛麗以前去過的那家,老師挺得意奧黛麗曾經在這兒學習過。老師對他挺嚴格,但不再有人羞辱他說他還不如隻鴨子了。


    這兩個月過得很快,兩個人都忙,隻有周末能見麵,每次見麵他都很期盼,也很珍惜在一起的每分每秒。不能跟她一起去首映式不算什麽大事,他不願意別人提到他就總是跟奧黛麗聯係在一起。他是很愛奧黛麗沒錯,但他更希望能證明自己的能力,證明自己是個足夠優秀的人,能配得上她。


    奧黛麗與馬特·達蒙一起出現在首映紅毯上,果然獲得了閃光燈的兇猛掃射,相對的萊昂納多與克裏斯坦根本沒激起記者們的熱情。小報文章都在寫“奧黛麗的新歡”,他倆正在合作科波拉的影片,又即將在一起合作另一部電影,都是扮演情侶,說倆人朝夕相處,戲假情真也不奇怪。


    他們當然知道他倆有炒作的嫌疑,但誰在意這個呢?


    11月1日正式上映的《羅密歐與朱麗葉》獲得了商業上的成功,首周末的票房就超過1000萬。之前這部電影最大的明星是奧黛麗(製片公司感覺“賺到了”),但電影上映後,人們忽然發現,那個常演邊緣人物的漂亮男孩具有完美愛人的無限魅力(製片公司狂喜“賺大發了”)。女孩子們蜂擁進電影院去看他,男孩子們則想成為他、代入他,幻想自己才是那個跟奧黛麗談戀愛的人。


    萊昂納多在洛杉磯度過了他的22歲生日。如往年一樣,他又開了個熱鬧的派對,充滿了嘈雜的音樂、酒精、漂亮姑娘。派對上,克裏斯坦跟他大吵了一架,怒氣衝衝的離開了。


    11月15日,萊昂納多去了墨西哥蒂華納。二十世紀福克斯半年前在蒂華納附近的羅薩裏托灣買了塊40英畝的地,挖了個麵積8.5英畝的人工湖。他們包下了附近的度假村做為攝製組的住所,萊昂納多和凱特·溫斯萊特得到了最好的兩間度假小屋。


    他跟凱特很能玩得來,凱特煩惱有人說她“太胖了”,萊昂納多就會安慰她“沒有的事,你完美極了”。凱特覺得他真是個天使。當然天使也有煩人的一麵,比如要是他們將要拍接吻的鏡頭,萊昂納多就會告誡她“不許吸煙不許吃大蒜”,很煩的好嗎!


    出乎意料的是,11月底的這個周末,奧黛麗來了羅薩裏托。


    萊昂納多一開始沒認出來那個穿著銀灰色西裝、緊身窄裙、戴著小黑框眼鏡的女人就是奧黛麗,還挺詫異卡梅隆居然放下手上的工作,去跟那個女人說話。她身邊陪著一個男子,他記得這人是二十世紀福克斯電影部門的一位高管。


    凱特走過來,“這不是奧黛麗嗎?她怎麽來了?”


    “奧黛麗?”萊昂納多愣了一下。


    “是啊,你認識的那個奧黛麗。怎麽,她戴上眼鏡你就認不出來了?”


    他猛地吸了一口煙,又趕緊扔了煙。


    凱特很有默契的把自己的漱口水遞給他。


    他們正在度假村的餐廳裏拍攝,萊昂納多穿著燕尾服,金棕色的頭發服服帖帖的梳理齊整,眉眼精致,秀氣少年,帥得天理難容。


    凱特仔細打量了他一會兒,“很好,很完美。”


    卡梅隆帶他們看了拍攝現場,迴放了監視器裏剛拍的鏡頭,又給奧黛麗介紹攝影師和演員們。奧黛麗一一跟他們握手,幾乎沒人意識到這就是那個紅遍全球的少女歌手。


    “奧黛麗——”萊昂納多微笑。


    “leo。”奧黛麗表情很冷淡。


    卡梅隆接著又帶他們去參觀那個人工湖,人工湖上已經安裝起了泰坦尼克號的複製品,因為預算的緣故,他們沒有製造出完整的船,而是隻造了半邊。


    “為什麽不建造一艘完整的船?”


    “預算不夠。”卡梅隆實話實說。


    “還需要多少錢?”


    “2000萬吧。”卡梅隆不太確定。


    奧黛麗想了想,“你拍完以後,我要這半條船,你別拆。”


    卡梅隆頗為意外,“你確定?”


    “確定。”奧黛麗轉向那位福克斯高管,“這條船我會跟福克斯另外簽個合約。要知道,除了我之外,不會有人對這條船感興趣了。”


    高管跟卡梅隆對視了一眼,“好,我知道。”


    “二十世紀福克斯給我開的一口價,這樣他們就不用去求派拉蒙。”她對卡梅隆說。


    福克斯高管直笑。


    “我不在乎錢從哪兒來,但是,你確定嗎?”


    高管說:“你想問,她有錢嗎?她有錢。”


    “我有錢。你得給我一個預算表,我不管你怎麽花錢,我甚至不會派人來現場監控,但你得把預算控製在一口價的範圍內。”


    “你們開了什麽價?”卡梅隆對她宣稱的不會派人來指手畫腳比較滿意。


    “5000萬。”


    卡梅隆是相當吃驚的:這女孩——他看出來她雖然努力想顯得成熟,但實際上還是個過分年輕的女孩——談起上千萬的生意那麽輕描淡寫,而且,人人都不看好他這個項目,《綜藝日報》甚至在頭版有個固定專欄,專門報道攝製組發生的各種意外和預算超支問題。比如前幾天他們剛重拍了一組鏡頭,就因為卡梅隆發現餐廳裏的餐具上沒有白星公司的logo,他衝著道具組吼了一通,重新訂了餐具,又花幾十萬重拍了一遍。


    好萊塢不是沒有更有錢的投資者,但他們都不看好這個項目,覺得太特麽燒錢了,二十世紀福克斯要虧血本了,卡梅隆就是個不切實際的空想家、敗家子,多少人等著看他的笑話。


    奧黛麗饒有興致的在複製船裏轉了一圈,猛誇了一通卡梅隆是完美主義者,對他的工作極為滿意,再次確定不會派人來對他的工作指手畫腳。


    晚上,卡梅隆在度假村的餐廳裏請她吃了飯,叫了萊昂納多和凱特做陪。他下午才剛知道奧黛麗是萊昂納多的前女友。


    奧黛麗很喜歡那些有白星公司logo的餐具,卡梅隆立即吩咐助理給她打包了兩套餐具帶迴去。


    她換了一套衣服,沒穿西裝,但還戴著眼鏡,學生氣十足。吃飯的時候她把醬汁滴到淺紫色真絲襯衣上了,坐在她身邊的萊昂納多沒有多想,馬上拿著餐巾去擦。


    奧黛麗轉臉對他一笑,“leo,謝謝你。”


    他有點不太自然,“你不用對我道謝。”他之前聽她說過要讓卡梅隆收下她的支票,十分感慨她居然是說真的。有關預算超支的問題也影響到他了,畢竟他隻拿了250萬的片酬,要是票房不好,他的票房分紅可就沒影了。


    他們給她騰了一間度假小屋。


    萊昂納多一直送她到小屋門口,“你不喜歡的話,可以住到我那兒去。”


    片場助理開了門,把鑰匙給了奧黛麗。


    “不用麻煩了。哪裏都一樣,我又不是來度假的。”


    “你明天迴去嗎?”


    “明天迴去。你明天不用工作嗎?”


    “暴君恨不得每天都工作。我一周隻有一天休息時間。”小小的撒嬌一下。


    奧黛麗被逗笑了,“他知道你們喊他‘暴君’嗎?”


    “他是個工作狂人,一心撲在他的作品上。如果有誰影響到他的作品,他準把那人罵個狗血淋頭。”


    “你被他罵過嗎?”


    萊昂納多十分慶幸:“還好,沒有。”


    “凱特呢?”


    “她可能有點焦慮了。”


    “工作壓力大嗎?”她進了屋,片場助理已經把她的行李箱拿進來了,她打開箱子,拿出睡衣。


    萊昂納多跟著她進屋,順手關上門,“壓力非常大。”


    “所以你才會總帶姑娘迴來過夜嗎?”自然有人向她八卦這種事,八卦人人愛,唯恐傳不快。


    他竟然臉紅了,“別這樣。”


    “克裏斯坦應該把你揍一頓。你們分手了嗎?”


    “——也許吧。”


    “瞧你,你跟人分手要幹脆一點,就像我。”


    “是啊,像你。”他不太高興,“我不像你能狠的下來心。”


    “錯了,要分手可一定要幹脆利落,以免對方仍然懷有不切實的希望。”她放下手裏的衣服,懊惱,“這麽說我也做的不好,我應該對你更幹脆一點。”


    萊昂納多困惑的說:“我以為,你是為了我才肯投資的。”


    奧黛麗愣了,然後大笑:“噢,leo!你真是naiv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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