訂閱率不夠  用很尷尬的話來說, 現在的他根本就不用吃東西,因為消化的器官都沒了,食物咽下去,也隻會帶來一陣火燒般的劇痛。


    可他今天心情不好, 又實在是心癢,才想著就算喝了等於白喝也要解解饞——


    問出這句話的人是一個小姑娘。


    大致六七歲,深褐色的頭發深褐色的眼睛,小臉還沒有減下嬰兒肥, 此刻就用那雙靈動的大眼睛盯著他, 就算被他這個反應嚇到, 眼裏也全是天真。


    也幸好這個人是一個小姑娘。


    “……對啊, 被啃了。”


    不僅是語氣, 埃迪的臉色也十分古怪, 抬手用袖子用力擦了擦嘴,就像是要把本就多出了幾個血洞的嘴皮擦破一般。


    “爸爸的盒子裏放了藥, 治蟲子咬的口子最有用啦。埃迪哥哥等一下, 我這就去拿!”


    小姑娘是代替臨時出門的父親守著酒館生意的, 這會兒十分熱情地跳下了凳子,要去給大哥哥拿消腫的傷藥。


    “嘖, 迴來迴來, 你那藥沒用。”


    埃迪的嘴角抽了抽,沒辦法, 要不是這是個小姑娘, 他早就把人提到跟前修理一頓了。頭疼, 隻好讓小姑娘迴來。


    “為什麽沒用?”


    埃迪:“……”


    “這是被狗啃的。”他把還剩了大半的杯子隨手丟到了桌上,任由酒沫搖晃著順著杯身流下:“還是特別兇惡的獅子狗,知道嗎,金閃閃的,還完全不講道理的——媽的!一想更生氣了。”


    跟他自己的不講道理還不一樣。


    埃迪自認為自己還是很通情達理的——別人的話大多時候會聽,雖然聽了照不照做是另一迴事兒。


    好吧,再怎麽也不能用狗來形容那個混蛋,就說成“獅子”吧。


    那隻獅子,將好不容易收斂起來的狂傲又彰顯了出來,就在他的麵前。


    不……與其說是收斂,說成“隱藏,沉澱,爆發”更貼切。


    跟為了烏魯克的忍耐不同,對於自己已然確定下來的“獵物”,身為萬王之王的雄獅隻會傲慢地將他按在自己的爪牙之下。


    小姑娘坐了迴來,此時酒館裏就隻有他們兩個人,而她的疑惑不但沒有減輕,反而更多了:“不知道……但是,埃迪哥哥這麽厲害,怎麽會被狗狗咬到呢?”


    “啊,我大意了。也實在是沒想到,那家夥……”


    酒館內的燈光還是比較暗淡,以小姑娘的閱曆,也看不出被她叫做“埃迪哥哥”的男人單手托著下巴,銀發懶散地從耳邊垂落,籠上一層淺淺陰影的神色除了憤憤之意,更有幾分理不清的複雜。


    “那後來呢?”小姑娘又問。


    埃迪淡淡道:“還有什麽後來,難道我還要咬迴去一口麽。”


    “對哦……”


    “不過。”他突然說。


    小姑娘詫異地看過來,終於晃眼看清了埃迪的表情,心頭不明地顫了一下。


    他是在笑,金色的眼裏卻閃爍著冰寒的冷意,連帶著讓人覺得,這個慢慢在擴大的笑容裏,明顯深藏著血腥的氣息。


    “我揍了他一頓。雖然這件事我不會放在心上,對他的態度也不會變,但是,不揍一頓實在是沒法順氣啊。”


    事情就是這樣,隻不過在細節上略有省略。


    重物撞擊到身後的牆壁,還有肉體碰撞發出的悶響,在這被歡唿之聲淹沒的角落,顯得並不突兀。


    隻有就在這裏的兩個男人聽得見。


    但是,無論是兩人中的誰,都沒有迴頭或是額外去關注的意思。


    他們隻花了一秒鍾的時間進行了僅相隔一米遠的對視,這一刻,像是有人額外在他們的瞳孔深處點燃了火,油桶也被踹了一腳,讓燃料傾撒了一地,勢不可擋。


    ——你在開玩笑?媽的,是認真的?吉爾伽美什,你他媽居然是認真的?


    那一瞬間,他的腦中確實閃過了這樣的念頭,但閃去過後,迴到現實,又沒有絲毫將這句話說出口的欲望。


    不需要說,他隻需要用最直接的交流方式,讓大抵是腦子灌了鉛的笨蛋迴神就行了。


    於是,城也不用進了,直接換了個地方。


    來吧,赤手空拳。對於他們來說,肉體的激烈碰撞才是真正意味上的宣泄途徑。


    他最先將拳頭砸來,毫無疑問的,沒有半分留情,宛如有千斤之力,破開空氣時似乎還帶起了湍急的風聲,男人體內所蘊含的爆發般的能量也毋庸置疑。


    而“獅子”也根本沒有閃躲,接住他的拳,也將自己的拳頭揮出。


    彼此都捏住了對方的拳,兩方開始對抗,這就是最純粹的力量的抗爭。


    然而——僵持並沒有持續多久。


    埃迪之前站都站不穩了,力氣自然銳減,跟幾乎是全盛狀態的男人沒有可比之處。但他一點也沒有泄氣,更不可能就這樣服輸。


    即使是在一時脫力、被人抓住雙臂轉到另一個方向,以緊緊扣住咽喉的方式,毫不留情地將他壓在地上——陡然間墜入弱勢的情況下,他也沒有善罷甘休。


    也是一瞬間,


    也是用盡全力的最後爆發。


    埃迪根本不管喉間的窒息感,他扣住吉爾伽美什的頭發,反而將吉爾伽美什狠狠地摁在自己身下,頓時將局勢逆轉。


    雖然在這之後,他的手因為徹底脫力不住地顫抖,大顆大顆的冷汗流下,他眼前一陣發黑,不知是不是讓憤怒和劇烈的疼痛混在了一起。


    最開始支撐身體的雙手滑了一下,好不容易直起的腰差點軟下,但他咬緊牙關,又勉強地堅持了下去。


    還是要這樣做。


    還是要這樣,重重地給這家夥一拳!


    “不要把我當做你那些隨手就能擺弄的收藏,也不要再用這樣,讓人厭惡的眼神,看著我!”


    如果換成從未被如此壓製過、如此羞辱過的那位王的角度,映入他眼中的,應當是相當美妙的畫麵吧。


    被從他眼中浮現出的毫無掩飾的占有、侵略、相對之下不那麽明顯的愛戀徹底激怒的男人,即使被這般冒犯、已經如此憤怒了,卻還是那麽信任他,因而難以壓抑地失望的男人。


    對此,王作出了什麽反應,又說了什麽呢?


    他竟然沒有生氣。


    血從頭頂被磕破的地方湧出,男人又抓起他的頭發讓他把頭抬起,豔紅的血流便涓涓流下,打濕了王的眼角,卻掩不住他大笑時更顯得誌在必得的表情。


    他似乎隻說了那一句話,埃迪也隻記得一句話。


    就是那句話,讓埃迪一時間更加生氣。


    ——唿……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啊,就算狼狽成這樣,也不願屈服於我身下。


    ——沒關係。想要離開嗎?我會找到這世上最牢固的鎖鏈,從此把你鎖住。


    ……


    迴憶就到這裏吧,想起的全是不愉快的東西。


    埃迪想喝酒也喝不了,更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會滿心煩躁地跑到這裏來。


    以前——恩奇都還活著的時候。


    他,恩奇都,吉爾伽美什,時不時會來這個酒館喝酒。


    現在隻剩他一個人了。


    而他,在解決完烏魯克的旱災問題後,也要離去。


    “……埃迪哥哥,你要走了嗎?”


    俏生生的嗓音又在旁邊響起,小姑娘的神色不知何時變得有些不安。


    她小心地拽了拽埃迪的袖子,輕聲道:“可以不要走嗎,我……還有大家,都希望你留下呀。”


    “埃迪哥哥來了之後,城裏的笑聲都變多了。在這之前,大家雖然都很辛苦,但都樂觀地想著,等埃迪哥哥你醒過來,和王一起站在我們麵前,什麽困難都不會把我們打倒。嗯嗯,王也是,真的真的很希望你留下!”


    “啊!對了,埃迪哥哥,盧卡斯去哪裏了呀?好久好久沒看到它了,它跑到很遠的地方去玩了嗎?”


    “……”


    埃迪的神色就在這時晦暗了一瞬。


    不過,他下一刻就恢複了過來。小姑娘也就眼睜睜地看著他不為所動地起身,隻在真的走出這裏之前,抬手揉亂了她的頭發。


    “我就是要去找盧卡斯啊。不聽話的家夥,現在就在那個地方乖乖地等著我去找它。”


    他要走了。


    雖然這是他第一次與人結緣、也是第一次將要遠離讓他得到如此深厚情感的地方,但告別就免了吧。


    這次離去,大概不會再迴來。


    不僅僅是去找盧卡斯,他的心中,還有更火熱、更堅定的目標勢必要去追尋。


    還要再強一些才行啊。


    這樣的程度。不夠。還要更強。


    唔……對了。


    不算告別的話,倒是可以留下。


    “西杜麗,幫我做件事吧。”


    “下次,你再見到你們的笨蛋王的時候,就代替我盯著他,不要讓他再做什麽蠢事了。”


    *****


    他和他,本來不會有下一次見麵。


    但是……


    算了。


    “下一次”,是在多少年後。


    統治烏魯克數十年,讓這個國家越加富饒強盛的賢王,最後死去之時。


    雖然說,埃迪的心情從來都沒有黯淡過,但一係列的好事兒擠在一起湧來,還是讓他興奮了起來,以至於比往常更肆意飛揚。


    “這個地方還真是來對了。”


    幾天前他揪著盧卡斯的尾巴毛,便提前發出了以上這般若有所思的感歎。


    “老家”完全是冷冰冰的,那兒的人,除了他和那個未曾謀麵的妻子以外,大抵全都缺了點靈魂,不是完整的人。


    埃迪很早之前就覺得無趣,那個還未誕生就已經毀滅的世界太狹窄了,容不下他這樣個性鮮明得過分的人。


    烏魯克就不一樣。


    論事實而言,烏魯克就是跟他的“老家”截然不同的地方。他在這裏遇到的人,也跟“老家”的人完全不一樣。


    烏魯克有吉爾伽美什,金色的王雖然笑聲一如既往地吵鬧,但脾氣對他的胃口,也能和他暢快淋漓地打一場,舒展筋骨。


    烏魯克有恩奇都,那真是一個美麗的人啊,絕美外表下的剛強也很讓他喜歡——如果恩奇都能夠盡快答應他的求婚,就更好不過了。


    烏魯克還有一群也很合他胃口的人啊,無論男女老少,反正通通都很弱小。但不知為何,他覺得,這些弱小的人類身上有一種極其積極的力量,值得讓他喜愛。


    他能察覺到,有無數雙眼睛,無數道視線都在注視著他,其中有好奇,有尊敬,還有別的什麽——


    那不是理所當然的嘛。


    就算此前沒有經驗,埃迪依舊是相當自然地默許了這些注視,就仿佛他本就應該吸引到這麽多目光,並沐浴其中,昂然地前進。


    現在,春祭的第一天已到了傍晚,慶祝的活動卻還沒有結束。


    埃迪想著,當眾宣布完他在追求恩奇都之後,按捺不了多久,他就要再一次正式地向恩奇都求婚。


    求完婚——肯定能夠成功,他完全沒想過自己會失敗——就該去神廟找被他們遺忘了半天的吉爾伽美什了。


    這麽美好的夜晚,如此值得紀念的日子,當然得拉上摯友,帶上愛人,沐浴著夜色痛快地喝酒啊!


    沒錯,埃迪把步驟全都想好了。


    而他唯一沒想到的,也就是最致命的那一個關鍵點——


    “恩奇都,答應我的求婚,成為我的妻子吧。”


    那個時候,埃迪半跪在恩奇都的身前,親吻了一下美麗之人白皙如玉的指尖。


    很難用具體的言辭來形容那樣的神情,與很少展露情緒的恩奇都比起來,感情時常外露的埃迪笑起來,真是格外地好看。


    有一種比通常意義上的“美”不同的美感,隻因這個桀驁的男人神采飛揚,眼裏除了刺人的光芒,更有婉轉地柔情。


    仿佛在用這樣的眼神告訴所麵對的人他的真誠:他真的愛上了他。


    也幾乎可以讓被他麵對的人徹徹底底地相信:他確實愛上了他。


    之所以是“幾乎”,便是因為,恩奇都差一點就這麽認為了。


    差點就被那永遠熾熱的感情——包括男人自己在內,將所有人蒙蔽的熱情一同蒙蔽,但他的心在莫名地刺痛過後,最終還是堅持了自己原有的判斷。


    “不要。”


    “婚禮就定在祭典結束之後吧,我……等等,你說什麽?”


    埃迪愣住了。


    埃迪驚呆了。


    他的聽力肯定是正常的,但為什麽會聽到不應該出現的話?


    恩奇都看到了浮現在男人臉上的似曾相識的神情——雖然這麽說似乎不大好,但是,能讓埃迪露出震驚到極點的呆滯表情,真的很不容易。


    於是,他默默地欣賞(是這樣)了一下,才給了埃迪同樣似曾相識地重擊:“抱歉。”


    “我剛才拒絕了你的求婚。”


    埃迪再一次驚呆了。


    “為什麽啊?!”


    恩奇都心想,理由很簡單,就是他不久前便對埃迪說過的那件事。


    他喜歡他。


    他真的很喜歡他。


    但那隻是“喜歡”,始於對美麗的欣賞和喜愛,此後,便產生了“想要和他在一起”的想法。


    真是單純啊。恩奇都終於明白了,埃迪就是這麽單純的人。


    擅自用自己的熱情去填補人偶心中的空洞,完全無法阻擋,最後果真成功了,但導致的結果,卻並不那麽完美。


    恩奇都不想責怪埃迪,因為,不知從那一刻起,他確實被觸動了,也確實被融化了——


    可他也不願意就這樣答應。


    “笨蛋。”


    埃迪正迷茫著,不知道自己怎麽就惹恩奇都不高興了,可這時,他就聽到從心上人的唇間吐出的輕柔字音。


    ——笨蛋。


    才被埃迪親吻過的手指稍稍抬起,沒過多久又落下。恩奇都學著之前埃迪的動作,摸了摸男人眼睛和眉頭就快擠到一塊兒去了的臉。


    埃迪按住了他的手背,不甘心地追問:“笨蛋什麽的先不管了。你,真的要拒絕我?”


    恩奇都:“嗯。”


    埃迪:“一點兒機會都不給了?”


    恩奇都:“不了。”


    埃迪:“…………”


    這,簡直是飛來橫禍啊!


    埃迪險些被砸懵了。


    以他的性格,此時大概還應該繼續追問,並且苦思冥想自己究竟在哪裏得罪恩奇都了。


    可此時,他仰頭,注意到恩奇都的神色,竟出乎意外地——恩奇都並非是麵無表情的,也並非顯露出生氣,或是冷漠。


    綠發少年絕美的麵龐甚至被一層淺淺的柔和籠罩著。


    他的眼裏有更加柔和的笑意,埃迪看得出來。但與笑意並存的,還有毋庸置疑的堅定。


    也就是在注意到這一點之後,埃迪才微怔地確定,恩奇都是認真的。


    認真地拒絕了他的求婚。


    也就是說——


    他被相當認真,相當幹脆地拒絕了啊。


    “好吧……你不願意,我也不能勉強你……等等,雖然你這麽無情地把我甩了,我還是得再問一句。”


    埃迪大概消沉了一秒,隨後便重新振作了起來,目光炯炯地看向恩奇都:“不做妻子也不做情人,做朋友總行了吧。第一要好的摯友……位置已經被占了啊,那,你和吉爾伽美什並列第一?”


    他一說到這裏,恩奇都便忍不住輕笑出了聲。


    “算了,吉爾會生氣的。隻要是朋友就行了,沒有必要分出個先後。”


    “……行吧。”


    恩奇都就此抽迴了手,像剛才拒絕埃迪一樣,幹脆利落地離開了。


    埃迪這次沒有去追。


    雖然明麵上看不出來,他心裏還是在鬱悶。


    想不明白啊,怎麽也想不明白。他往地上一躺,對著半圓的月亮苦思冥想,也還是不明白恩奇都為什麽要拒絕他。


    明明氣氛很好。


    明明他感覺得到,恩奇都的態度已經軟化了,而且,恩奇都——


    唔,該怎麽說呢。


    總而言之,他覺得恩奇都應該是喜歡他的。


    事實就是如此,現在的埃迪,無論如何都得不到正確的答案,也不會聯想到恩奇都隱藏在“笨蛋”之後的話。


    他什麽都想到了,就是沒有想到,恩奇都骨子裏深藏的驕傲。


    那可是個高傲不比吉爾伽美什少的人啊,即使如今的他還未完全脫離懵懂,但人類所擁有的部分情感,卻已經在某個男人的影響下,率先地蘇醒了。


    埃迪在地上躺了一陣,終於懶洋洋地爬起來了。


    慘遭拒絕的他決定去找吉爾伽美什喝酒。


    吉爾伽美什此時應該還在神廟,埃迪過去,也不出意外地找到了人。


    可是,和吉爾伽美什在一起的還有個人——哦,是神。


    祭典的期間,烏魯克城的守護之神,金星女神伊什塔爾自天空落下。


    春祭的重要組成部分之一就是“神婚”,本來應是由一國的君主與接受供奉的女神結合,但吉爾伽美什這個任性的王對女神不感興趣,此事就由祭司們代替了。


    然而,這一次,尊貴的女神竟主動來到王的麵前。女神喜歡強壯的男人,於是,她便含情脈脈地向強大的吉爾伽美什求愛。


    埃迪這一過來,剛好就撞見了這一幕。


    毫無疑問,伊什塔爾生得美豔絕倫,身材更是曼妙動人,能讓這世間所有的男人心醉。


    可被她的美麗醉倒的男人裏,卻不包括吉爾伽美什,也不包括埃迪。


    埃迪隻看了伊什塔爾一眼,就漠然地移開了目光。


    伊什塔爾倒是在他出現之時投來了視線,神色似是僵了一下,其後才仿若無事地也把他無視。


    而吉爾伽美什就做得更決絕了。


    王壓根就對伊什塔爾看不上眼,不僅拒絕了她的求愛,還當眾把她嘲笑了一頓。


    “少自取屈辱了,伊什塔爾,本王對你這樣的蕩/婦,一根手指也不想碰。”


    伊什塔爾大怒:“什——”


    埃迪為摯友鼓掌:“拒絕得好!”


    伊什塔爾:“……”


    最終的結果定然是,遭到羞辱的女神怒氣衝衝地消失了。她的到來沒影響到王的好心情,她的離開,倒是讓王的心情更好了幾分。


    拋下被王的肆意之舉驚得麵如土色的祭司們,吉爾伽美什和埃迪找了個沒人敢來打擾的僻靜角落,如約開始徹夜痛飲。


    埃迪真的是在“痛”飲。


    給肺腑帶來強烈灼燒感的烈酒就像白開水一樣,被他毫不停歇地灌了一瓶又一瓶,吉爾伽美什的速度被他完全壓住了。


    “怎麽,終於被恩奇都拋棄了?”王一開口,就是比刀子還紮人的語言。


    埃迪一口酒噴出去,之後用袖子把嘴一擦,不高興地瞪了過來:“你這早有預料的語氣實在是太欠揍了啊!”


    “那不是很容易想到的事情麽。”吉爾伽美什哼道:“你太小看本王的摯友了。那家夥,雖然最近變得有些……算了,反正就是這麽一迴事。”


    埃迪:“敢說清楚點嗎你們,全都含含糊糊的,煩死人了。”


    隻是,就算如此,負麵的情緒不會出現在他身上,他僅僅是有一點點煩躁而已。


    喝喝酒,僅有的煩躁也開始消散。


    埃迪幹脆一把摟住了吉爾伽美什的脖子。


    “唉——今天,我被恩奇都拒絕,你倒好,是把別人給拒絕了。有點不爽……不對,太爽快了!那女人看著就很不順眼。來來來,陪我喝到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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