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滄海為人奸詐,見天門道人已經出了頭,便冷笑著站在一邊等著看好戲。


    令狐衝不理天門的怒吼,恭恭敬敬的迴答嶽不群:“稟師父,弟子沒有勾結田伯光,也沒有打傷天鬆師伯。至於青城四獸嘛……”


    嶽不群白了令狐衝一眼,令狐衝急忙改口道:“青城的羅師兄之死,與弟子等更是無絲毫關係,是黎師兄在打鬥時不小心殺了羅師兄。”


    “啷個不小心哎?一個不小心就能殺死自己的同門師兄?你咋個沒有不小心就給嶽不群殺了?”餘滄海冷冷的道。


    天門道人也大怒道:“令狐衝是華山掌門的大弟子,李流是華山掌門夫人的大弟子。都是名門正派之人,卻跟無惡不作的采花大盜田伯光做出這些事來,還在這裏胡說八道。趕緊滾出來受死!”


    劉正風看勢頭不對,急忙上前道:“各位遠道而來為小弟歸隱一事道賀,小弟不勝感激。隻不知令狐賢侄與李流賢侄如何跟田伯光那廝結識上了,咱們須得查明真相,倘若真是令狐賢侄他們的不是,咱們五嶽劍派本是一家,自當好好勸他們一番才是……”


    天門道人大怒:“什麽好好勸他?必須清理門戶,取其首級!”


    天門絲毫沒有顧及嶽不群在場,動不動就叫嚷著要了結令狐衝、李流二人的命。嶽不群的臉立時沉得可怕,臉上紫氣繚繞,他對嶽靈珊一使眼色。嶽靈珊天性靈動,又是父女連心,很快就明白了嶽不群的意思。當下大聲說:“是非曲直當然得調查了才知道,怎麽能胡亂冤枉我師兄他們。”


    劉正風也道:“嶽師兄向來門規極嚴,在江湖上華山派向來是一等一的聲譽。如果證實確是令狐衝賢侄與李流賢侄所為,相信嶽師兄一定會嚴懲門下弟子。”


    天門道人冷哼了一聲:“還叫他們賢侄,一群狗崽子,”走到躺著的天鬆近前,俯下身問道“天鬆師弟,你說說,這事可是令狐衝等所為。”


    天鬆道人失血過多,臉色慘然,無力的說:“今天早上……我……我和遲師侄到了衡【陽】街頭……看到有人在大街上行竊,那偷兒武功不高……卻身手靈活……我們費了很大勁才抓到他送去官府。後來又遇到另外幾名泰山弟子,便一並趕路,卻遇到了青城派的羅、黎二人……說有華山弟子勾引恆山女尼喝酒,大唱情歌,他們出言勸解還被痛打後扔了下樓……”


    聽到這裏,眾人都看了華山這邊一眼,滿臉盡是鄙夷之色。定逸師太也怒哼了一聲,嚇得身後的儀琳身子都抖了抖。隻聽天鬆繼續說道:“到了迴……迴雁樓……我們看到……華山令狐衝、李流……還有恆山派的小尼姑儀琳……”


    定逸怒視著儀琳:“你天鬆師伯重傷難敘,既然此事因你而起,就由你來為大家說個明白。如有隱瞞,為師必將廢去你的武功,逐出師門。”


    儀琳聽定逸說得這麽嚴重,眼裏淚光閃爍向定逸行了一禮:“師父有命,弟子不敢有半點隱瞞。”


    儀琳走到廳中,雙手合什對四周各行了一禮。


    儀琳長得清秀可人,行為又守禮得體。眾人不禁對她生出一絲好感,都無法把那個和人飲酒唱情歌的尼姑與眼前人融合到一起。


    儀琳從下山開始講述,如何在懸崖摸到泥,尋水洗手如何遇到田伯光被其抓到林中。然後令狐衝又為了救自己如何與田伯光打鬥受傷,當講到李流打跑了田伯光時,眾人都疑惑的看著在寧中則身後站得筆直的那人。都不敢相信華山掌門夫人教出來的弟子還比掌門大弟子令狐衝厲害,而且對手還是江湖成名已久的采花大盜田伯光,田伯光的輕功和快刀可不是吹出來的西貝貨。


    寧中則滿目歡喜的看著李流:“行俠仗義是我輩當為,流兒做得好。隻是沒有想到憑你的武功竟然打敗了田伯光,看來你的武功又有長進了。”


    李流對寧中則一抱拳:“謝謝師父讚譽,不過弟子武功比起師父來隻是微末,以後必會加倍努力。”


    勝而不驕,好。寧中則可是出自真心的為李流高興,畢竟李流以前不能修煉,成了她心裏的一塊大疙瘩,如今李流能夠很好的成長,寧中則自然是開心了。她微笑著點點頭,表示讚賞。


    儀琳又接著講到趕走了田伯光後,幾人一起趕路。到了衡【陽】城的迴雁樓,幾人腹中饑餓便入店就餐。令狐衝每餐無酒不歡,所以確實有叫小二上酒。可酒樓生意好,酒菜半天沒有上來。


    “李流師兄可能是覺得大家等得焦急,便用筷子在碗邊敲擊出音律打發時間。我就問李流師兄可是要唱詞,李流師兄猶豫了一下果然開始唱起歌來。當時他的歌聲十分動聽,我和令狐師兄都聽得癡了。”


    餘滄海冷笑道:“這是小尼姑春心動了,聽情歌都聽得癡了。想來華山李流的唱功堪比名角,我看你還是不要練武了。搭個台子四處唱戲,興許還能富貴榮華,一生吃喝管夠。”


    餘滄海的話引來群雄一陣哄笑,華山眾人麵子卻有點掛不住。嶽不群更是狠狠的盯了李流一眼,後者卻若無其事的立於寧中則身後一副飽受瞻仰的欠揍樣。


    嶽靈珊雙手放在胸前,兩眼冒著小星星:“流哥哥現在的派頭好帥啊,這大概就是流哥哥平素常言的‘千夫所指,橫眉冷對’的氣勢了。”


    聽到嶽靈珊的話,華山眾人都心裏一陣無語。都什麽時候了,這丫頭還說得出這樣的話來。


    “不是的,李流師兄唱的不是情歌。”儀琳急忙解釋道。


    “哼,不是情歌是啥子,大家都說是情歌,還會有假?”餘滄海陰陽怪氣的說。


    令狐衝上前對嶽不群行禮道:“李流師弟確實沒有唱情歌,還請師父允許李流師弟當場把那歌再唱一遍,一切就自然明了了。”


    劉正風酷好音律,開始聽儀琳說她與令狐衝都聽癡了時就已動心,想要聽聽是首怎樣的情歌了。當下也樂得做迴好人,讓嶽不群答應令狐衝的請求,準許李流當場演唱一遍。嶽不群點點頭,示意李流當著眾人麵再唱一遍。


    李流卻不理會眾人如何分說,隻對寧中則一抱拳:“請師父示下。”


    “流兒,不管你唱的是不是情歌,既然大家想聽,你就當場再唱一遍吧。”寧中則點點頭對李流說。


    眾人頭頂齊冒冷汗,寧中則這話說的,什麽叫大家想聽,隻不過是幫她徒弟證明清白而已。聽寧中則言下之意,是有要護犢的意思了。


    李流可不管大家怎麽想,隻要自己師父叫唱,那就唱。


    李流也不清嗓子擺架勢,站在原地,兩手為自己打著節拍,張口就來:


    千萬裏江山如畫


    看冬去春歸


    千萬條江河如海


    與日月同輝


    千萬年美人如玉


    誰踏雪尋梅?


    千萬點漁火燈帆


    唱夕陽紅醉


    誰能夠四海當家?


    念世間蒼生


    誰能夠拂衣五湖?


    釣天涯月明


    誰能夠琴心劍膽?


    笑白馬西風


    誰能夠青梅煮酒?


    論天下英雄


    千萬年雲煙過眼


    誰能夠常勝不輸?


    江湖無淚兒女情長


    數英雄英雄無數


    千萬年雲煙過眼


    誰能夠常勝不輸?


    說英雄誰是英雄?


    有幾人笑傲江湖?


    李流的嗓音隻是一般,可這歌詞卻是不錯,寫盡了江湖中的英雄豪氣,恩怨情仇。一曲歌罷,當得是技驚四座,餘音繞梁。眾人都沉浸在這歌的意境當中,迴味無窮。


    這歌顯然不是什麽情歌,劉正風作為當代音律大家更是十分清楚,他狠狠的瞪了一眼剛才說李流唱的是情歌之人。劉正風沒想到這詞曲如此動人又別具一格,與時下的唱曲風格大有不同,當下急迫的對李流說:“李流賢侄,這詞曲可是由你所作?”


    作這曲的人,要數百年後才會出生。難道告訴他們說自己是穿越過來的?當然不行。李流厚顏無恥的承認道:“迴劉師叔,是小人所作。”


    “妙啊,想不到李流賢侄才十餘歲就有此才情,老朽佩服。不知此曲為何名?”劉正風笑道。


    “笑傲江湖。”李流淡淡的答道。


    “笑傲江湖!”劉正風一驚“此曲叫《笑傲江湖》?”


    “是的。”李流點頭迴答。


    “老朽也有和友人在作一曲,名字也叫做笑傲江湖,不過尚未完成。此笑傲江湖與正風的笑傲江湖曲音律卻是大不相同,而且我們所作的笑傲江湖曲,為琴簫合奏,有曲無詞。此間事了,老夫當與賢侄好好交流一番。”劉正風望著李流,生出一絲知音之感。


    李流行了一禮:“願為師叔效勞。”


    定逸起身對李流一合什:“李少俠此曲豪氣幹雲,並非什麽情歌,倒是老生誤會了,在此致歉。也同時感謝李流少俠與令狐賢侄對小徒的救命之恩,不過此事還不甚明了,容儀琳繼續說下去。”


    儀琳點點頭繼續說道:“李流師兄剛唱完,就聽見有人大吼一聲‘哪個龜兒子在樓上唱歌,硬是要得。再給老子來一個,要是好聽得很就重重有賞。’然後上來兩人,就是青城派的羅人傑師兄和這位黎師兄了。”


    眾人聽得儀琳說青城二人一來就滿口粗話,都不禁鄙視的看了青城眾人一眼。黎人才羞愧的低下了頭,餘滄海卻無所謂的四處與人對視,貌似在說“我們青城派就是愛講粗話,要啷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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