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珥看著座在對麵的武麗雅。倆個人中間桌子上放了幾盤薯條`巧克力塊`炸春卷。一會服務生送來兩杯紅酒。崔珥端起杯子,武麗雅也端起抿一下。她可能是剛剛跳完舞,又喝點紅酒的原故,武麗雅的兩頰陡然紅潤。眸子裏閃著光,神態安詳,一付悠然自得的樣子。她一邊看酒杯的鮮亮的酒汁,微微搖動杯子裏的酒,一邊把目光投向崔珥。自言自語的說時間真快,一晃二十多的年過來了。

    “我正想問你呢,這些年你是怎麽過來的,什麽時候到這裏的。”崔珥問道。

    “其實人生好像是前世已以安排好了的,不是我們想走什麽路就怎麽走的”。她若有所思的說。輕輕歎息一聲後,她接著又說從高中分班後,原來一個班的同學也已往來很少了。她說高考的成績還不錯。她以優異的成績考取了省重點高校。校園的生活平靜`愉快,如飄花飛絮。四年的時光,飛也似很快過去了。大學結業後,爸媽和姨媽商量叫她到表哥公司工作。表哥是在上完中專汽修專業後就在s市闖蕩了。先是給別人打工,二年過後他找個門麵房,開了個汽車修理的鋪子。表哥靠他的聰明勤奮,在短短的幾年打拚,當起了老板。他經營四家汽配商店,三家維修廠,一家汽車銷售,和一個夢露咖啡廳。表哥聰明機警,頭腦活絡,生意也十分火紅。她初到s市時,表哥讓她負責夢露咖啡廳。表哥說她大學生打理在咖啡廳適合。也是算是社會實踐了,因為這也是認識社會的一個窗口。表哥盡管沒有上大學,但正在一家重點高校進修。他的獨到的眼光和認識事物的能力,讓她十分欽佩。比如表哥說。“麗雅你在這兒負責咖啡廳,不僅僅是一天能朋多少錢進帳的事。它更注重文化氛圍,因為顧客都是社會名流和品位很高的人,他”她“們講究環境的安寧,靜謐,雍和。所以在這工作即要儀容儀表,也還要講求修身養性。塑形也更注重塑”魂“。表哥還坦白的說,當然這也是接觸名流商賈的場所。也是有利於了解和掌握各種信息和商機的地方。更有利於從中抓住商機做出決策,適時投資。武麗雅對表哥的生意經,很感興趣,有時她反複琢磨並從中啜出味道來。

    在表哥看來,咖啡廳就是一輛豪華轎車,如果要讓乘客舒適滿意,就須必須考慮它的人性化設計和功能的可靠性。同時還要求生產零部件的每一道工序標準,都是準確無誤的。就是選坯用料也要十分考究,必須經過精挑細選;即便是上好料坯在上線之前,也還必須精心的打磨一番,然後按照形製規格製模成形,。隻有經過這樣的嚴格程序控製,才能保證產品質量。讓乘座車的顧客感覺到舒心愜意。她對此深信不疑。

    武麗雅為人爽快,處事幹練,把夢露咖啡廳打理的井井有條。服務生都遵稱她武姐。特別是她的人文管理,讓每一位服務生感佩。每逢店員的生日她都要在店裏開個小型生日pt,並送是生日禮物。每天打烊後,把杯盤叉勺洗淨放好停當,都要開個提示會。說說一天做事存在的不足。並提醒注意事項。對此,表哥為她的這些做法十分讚賞。有時表哥還當著很多人的麵戲稱她“武管家”。

    也正是在她把咖啡廳經營的像模像樣的時候,她結識了表哥公司的財務經理金臻。

    金臻生就一頭卷發,瘦削身材,臉頰白晰。說話幹脆利落,一臉聰明相。這一段時間常常來這裏,日子一長,漸漸就熟絡起來。他一見到武麗雅滿臉笑容,嘴裏說的武妹是長,武妹短的,好像是處了很多年的老朋友似的。有時他還幫她收銀付款,招唿客人。看著金臻這般殷勤,她的下屬也都私下嘀嘀咕咕,用異樣的目光打量她。她也猜出店員們的意思。然而,每當金臻在的時候,她總是神情矜持,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有意思避開金臻的眼光,隻顧忙著招唿客人。金臻有時利用很短的空隙,主動和她搭話,她便和他說上幾句話後,又忙著做事了。盡管她表麵上神情淡漠,但她還是為金臻溫和的話語,俊雅的神態,和他投來的醇烈如酒的目光所震顫。她自覺或不自覺的反問自已,是不是戀愛了?不!,不能。雖然她提醒自已,但他不在的時候,她的眼簾前情不自禁地浮現他和善的麵容,耳畔還響起他喊她的聲音。有好多次下雨天下班的時候,他就來接迴去。這讓她感覺從未有過的愉悅和溫馨。在那個秋季,充滿充滿了驚悸,警覺,歡悅,悲愴。她在接受與否定`欣喜與抵禦的矛盾中徘徊。有時她被這種情感糾結攀纏的心身疲憊,甚至於窒息。仿佛整個靈魂也是發生了前所未有的嬗變。

    就在她準備接納這份美好的情感時,讓她怎麽也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那天下午表哥找到她,冷冷的對她說,金臻是有妻室的人,你要把握住自己。當聽到表哥說這句話時,她驚駭地楞怔一會,然後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強笑著平靜地說表哥你放心,我和他沒有什麽。其實這對她來說不啻晴天霹靂。讓她痛不欲生。她像陡然一下子掉進了冰窖裏,肉體悚悚發抖,心髒驚顫不已,繼而懊喪,羞忿,憤懣。經過很長一段時日,她才從灰暗的日子裏走出來。然而她並沒有憎恨他的偽善,卑劣。

    武麗雅說到這兒隻是長歎一口氣,她纖巧的嘴角漾起一絲平靜的笑容。也沒有因為過去的愛情失落,而感到憂傷。反到讓人看到的是一種如釋重負的坦然。或是一種超然物外的平靜和從容。也許平和的生活就是一劑良藥,敷貼在受了傷的心口上,用不了幾月的療程,再經過精心護理,就會平複傷口和隱痛。讓你重新走進陽光裏。

    崔珥端起杯子,點點頭,倆人抿一些酒。他看見她茫然的目光,勸慰的說:“生活叫我們學會很多東西。把它看作是一筆財富”。她應聲說是。她接著又簡潔說到第二次情感經曆。說話的口氣也是心平氣和,話音裏流露出一種看破世事紅塵的老成和自持。那是她離開夢露咖啡廳以後的事。她在新銳公司以其二年出色的業績,贏得了韋總的賞識,很快被任命為銷售經理。由於業務關係經常與各醫院和廠家打交道,參加會展社會活動,結識了不少企業家和社會學者`專家`社會頭麵人物。因此,她的社交活動也越發頻繁,經常出入酒樓茶坊。也就是在她因膽囊炎住院,他走進了她感情生活的人……家企業管理層人物。那是在一次酒宴上認識的。他的紳士風度給她留下了深刻印象。他舉止儒雅,語言風趣,針砭時弊,溫婉幽默。自從認識他後,他時常打個電話問候她。特別是在她生病住院,天天去看望她。這讓她感覺溫暖和欣慰。就是在情人節的那天,在她公司的門前接到他送來一束玫瑰,叫她萬分的感動。她似乎也在同事的羨慕的眼神裏找到丟失的快樂和幸福。沒過多久,她真的戀愛了,而且是不能自拔。甚至把自己的個性`意誌都丟失了。那個時候,在她的詞典裏沒有她自己的主張和辨別力。因為她把她的理性認知能力統統貢奉給心愛的人了,他完全是她思維,乃至思想的全部。她隻需要把全部的愛交給他,這就是她生存的唯一理由。就像一柱燃燒在神龕前的供香,她隱燃的隻能是情感的煙縷。這是虔誠的信徒的不容置疑的信仰所致。……可是生活再一次欺騙了她。那是她看到的一條手機上的信息。她又一次跌入冰冷而又懊喪的深淵。……

    武麗雅說到這兒,輕輸一口氣。然後又心平氣靜的說,“這一切都驗證了薩特的論述觀點。世界是荒謬的,人生是痛苦的。他人即地獄”。崔珥的勸解說“,我們要從積極的一麵去理解,看待人生,人可以選擇自由。不要丟失自我”。

    這時,崔珥憐惜的目光與她的憂鬱的眼神碰撞了,彼此微笑著看了對方一眼。倆個人也不約而同的端起杯子,輕輕碰了一下。而後他說:“讓過去的一切都成為曆史吧,生活還是要向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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