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為你要半夜才迴,或者玩通宵,今天怎麽這麽早?”蘭鬱收拾著地上的碎玻璃,邊跟米筱筱搭話,邊觀察翟縉,她還是很擔心他的情緒依然不受控,這會兒見他靜靜地坐在沙發上發呆,心裏的石頭稍稍落下,“你進門怎麽不先敲敲,當初我給你鑰匙隻是有備無患,怕把自己身上的鎖屋裏。”


    “什麽?你家如同我家,進門還需要敲門?確實,我忽略了今天家裏多了個男人,以及激情戲上演的速度。”米筱筱取下身上的雙肩包一屁股坐到翟縉身旁:“嗨,大俠,這一天感覺如何?”


    “筱筱,玩你自己的,別打擾他。”


    “為什麽?等等,他這表情可不是激情過後的享受,倒像是心死後的哀傷。我說芋兒,你到底把他怎麽了?難道你的擁抱有毒?嘖嘖,簡直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啊。喂,大俠,看你也看了,抱你也抱了,芋兒從今可就是你的人了哈。”看翟縉還是一副癡呆的模樣,米筱筱用手肘去碰他。


    “姑娘別誤會,剛才在下與蘭姑娘、、、”


    “筱筱你別瞎說,剛才我和他在談、、、談人生。”蘭鬱打斷翟縉,她不想讓米筱筱知道翟縉剛才有過自殺的念頭,誰知道米筱筱會不會因此把他趕走。


    “哦,人生哈?”米筱筱盯著翟縉轉動著眼珠:“大俠的人生一定豐富多彩,講來聽聽。”


    “筱筱,翟縉才失去了至親之人,又流落到一個陌生的地方,他還沒理清思緒,你讓他安靜的思考。”蘭鬱收拾完屋子,走過來悄悄的拽了拽米筱筱的衣服,使著顏色阻止她多說。


    “幹嘛呀,我放棄精彩的夜生活,就是為了迴來聽他講故事,你幹嘛不讓,憑什麽不讓。”米筱筱氣唿唿的恨著蘭鬱。


    “在姑娘們的朝代,人們活著為何?”


    兩人正要爭吵之際,翟縉突然來上這麽一句。


    “人為什麽活著?哈哈,”米筱筱大笑,“你算是問對人了,關於生活我最懂,當然是為了看這個世界,為了享受這個世界。”


    聽完米筱筱的答案,翟縉又望向蘭鬱。


    “這個、、、為了掙錢,”蘭鬱迴答到一半,看見米筱筱瞪著自己,於是補充道:“然後看世界,享受生活。”


    “難道不是為了朝廷,為了皇上,為了親人?”翟縉不解。


    “哈哈,朝廷?皇上?這個年代的朝廷和皇上不用我們操心,至於親人,”米筱筱想起中午她父母對她的態度,於是撇了撇嘴說道:“有時候親人想法太多,親情也就無暇兼顧。”


    蘭鬱嘴唇動了動卻不知說什麽,她不知道對這個遠古而來的人講什麽才能有共通點。她看到翟縉悵然失落地垂下頭,知道他是在給自己找尋一個支撐著活下去的目標。


    “來,你跟我來。”蘭鬱走上前拉起翟縉的手,翟縉疑惑地看著她,不由自主地站起身。


    “芋兒,你要幹嘛?”米筱筱奇怪地問。


    “你剛才打擾到我們了,現在我要帶他去個地方談情說愛,你不許跟來。”蘭鬱說著就頭也不迴拽著翟縉走出了門。


    蘭鬱帶著翟縉走樓梯上到大廈的天台,夜風習習很是涼爽。蘭鬱把翟縉帶到樓頂邊,看著下麵縮小的人和車,她有些眩暈,但還是鼓足勇氣指著下麵對翟縉說:“這棟樓有二十二層高,若是從這兒跳下去,縱使你武功再高也有去無迴。現在,你要真覺得不想活了,別血濺我家連累我,不妨在這兒做個了斷。”


    說到這兒,蘭鬱感到翟縉身體微微動了一下,她嚇得慌忙更用力地拽緊他,另一隻手指著遠方繼續說道:“不過,在跳下去之前,請你好好看看周圍,這高樓林立的城市,這燈火通明的屋舍,這車水馬龍的街道,這川流不息的人流,六百年前的昨天,六百年後的今天,為何老天獨讓你一人來走一遭?


    你要走,走之前不想看清這個世界?為什麽鐵車沒馬能跑,為什麽房屋能立這麽高,為什麽小人兒能在匣子裏說跳,為什麽玻璃能透明看對麵?你就不好奇,好奇這個世界與你來的世界有那麽大區別?你就不想知道還有什麽是你從未想到,從未看到的?


    假如,假如有一天,你又能突然莫名的迴到大明朝,發現你的楚佩姑娘活的安然無恙,你會告訴她,你曾看到過什麽?即使真的迴不去了,想想,楚佩姑娘會不會對你說,你幫我看看,看看那裏還有什麽稀奇玩意兒,再重逢的時候,告訴我什麽好玩兒。


    又或者,她也來到了這個世界,隻是在某個不知道的地方,或許哪天你們又能再相遇。你就那麽著急著離開,不願再等等、再找找、再試試?”


    蘭鬱一股腦兒說完這些沒經大腦的話後,緩緩放開翟縉的手,她知道決定要靠他自己做,她相信每個人都有好奇心、求知欲,她也堅定的認為,眼前這個男人不是一個懦夫,他隻是暫時的迷失,找到方向他就會走下去。


    翟縉沒有動,他靜靜地眺望著遠方,風吹起他的長發,絲絲縷縷在夜色裏妖嬈地飄搖,蘭鬱笑了,她心中的石頭總算落下。


    “夜色好美。”


    “是!蘭姑娘,多謝!”翟縉輕輕的迴應。


    迴到屋裏,米筱筱已經關上她的房門。蘭鬱細心的把沙發整理好,又細致的叮囑翟縉一些事宜,翟縉言聽計從。蘭鬱洗漱完進房前看翟縉還在沙發上端坐沉思,她又開始擔心。


    “不如你進屋睡床,我來睡沙發,我怕你不習慣。”蘭鬱走上前輕聲說。


    翟縉抬起頭看向蘭鬱,他眼裏少有的閃過一絲溫柔:“無妨,翟縉已習慣風餐露宿,現下已很好,隻是打擾到二位姑娘,心有不安。蘭姑娘盡可安睡,翟縉無事。”


    “那好吧,昨晚你就沒好好休息,早點睡。晚安!”


    進了門,蘭鬱才覺得好笑,自己為什麽要對他說晚安,他知道晚安是什麽意思嗎?


    躺在床上,蘭鬱拿起手機隨手點開相冊,翻看到下午那張無意間拍到的翟縉大鵬展翅的照片,蘭鬱用手指放大,再放大,“咳,還真帥。可老天把你安排到我們身邊是為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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