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名稱」:訪客


    「類型」:無形之術


    「描述」:自深海而來。


    以正逆排列的鞋為起始,通過飲下邪惡之血的喉舌,邀請來自眠時世界的客人…


    施術者需要持有某種特殊的「影響」,切割、穿透醒與眠的屏障,以血肉和靈魂為錨,引導並開啟奇跡之門。


    注:你擁有它。


    但偉大銳利的存在並不建議愚蠢的盲人因此消耗掉再難獲取的珍寶。


    …………


    ……


    -


    所以,請問‘偉大銳利的存在’,您也不認為,真正完成儀式的是約翰·安切爾。


    「顯而易見。」


    「順便,我覺得這個稱唿更適合我。」


    扳手說的‘影響’,即他穿過那扇門後獲得的獎賞——麵見聖亞割妮後得到的,代表著‘封閉’、‘拆解’和‘開啟’的影響。


    -


    所以,我也可以使用這個儀式?


    「需要媒介。」


    「但我不建議。」


    「你的血液代表著一種幾近滅絕的異種。我不認為除了黛麗絲外,還有誰能‘飼養’一頭‘主動獻身的寶藏’——倘若儀式真成功,你就得做好麵對一個真正恐怖、不會手軟的怪物。」


    「這種生物在以前是能夠對抗高環儀式者的。」


    「至於別的媒介…眼球和喉嚨?」


    「你有別的好辦法嗎?」


    -


    我還想見見奧蘿拉。


    「我就知道你惦記那個惡心的鬼東西。」


    -


    鬼東西?-


    它不是妖精嗎?


    「自欺欺人。」


    「你知道妖精是什麽樣,你親眼見過。」


    -


    瓶子裏那醜巴巴的可不是妖精。


    「人類總愛自我欺騙。」


    -


    否則奧蘿拉是什麽?


    「嘻嘻。」


    羅蘭:……


    沒成功。


    心情突然變得不好了。


    羅蘭耷拉著臉,起身往二樓去。仙德爾和安切爾夫婦也緊隨其後。


    重新進入臥室,約翰·安切爾仍維持著之前那副模樣。


    裹著被子,滿口都是街頭巷尾的黑話。


    他應該能和蘿絲相處愉快——隻要打得過那頭飛賊。


    “驅魔人,如果你拿了我爸爸的錢不幹事,我就要找鎮警舉報你…別以為我們安切爾家在巴西爾登沒有——”


    “閉上你的嘴!約翰!你能不能——”


    “你怎麽能對孩子這樣講話?”


    這家人平時怎麽過日子的?


    羅蘭不禁好奇。


    “先生,女士。恐怕我得單獨和小安切爾先生談一談——有些問答,最好隻存在於我和他之間…我能嗎?”


    不等夫妻做出迴答,仙德爾率先轉身,拉開門,等在了門口。


    她的行為起到了引導作用,老安切爾沒多停頓,就拉扯著不情願的妻子,一塊離開了房間。


    門很快被關上了。


    羅蘭也不多等,用腳尖踏了踏那被腐蝕後還留有黏液痕跡的木板,徑直發問:“告訴我,約翰·安切爾先生。誰,用了什麽媒介,召喚了一個什麽怪物——在你的房間裏。”


    但凡沒死在青春期的人,凡渡過那段瘋狂、浪漫且愚蠢歲月的人都明白,某個年齡段的孩子,無論男女,都愚蠢至極。


    他們比起‘利益’,更在乎‘尊嚴’——


    哪怕一個因自己而來,為自己解決麻煩才登門的人,一旦損害了他們那自認為龐大、實則如同老人尿意般的尊嚴…


    那麽,他們就要翻臉了。


    眼前正是最好的例子。


    床上的男孩幾乎‘跳’了起來。


    “你在跟誰說話?!”


    羅蘭眨眨眼:“我已經很久沒挨過打了,先生,尤其是年齡相差不大的拳頭。”


    約翰·安切爾不複麵對母親時的乖巧,整張還算英俊的臉變得扭曲而兇悍——就像盜竊不成轉而搶劫的混混,他掀開被子,從床上赤著腳下地,三兩步來到羅蘭麵前。


    仰起頭。


    “你最好對我有點尊重,驅魔人。”


    “我可是壞小子幫的頭兒!”


    羅蘭:……


    「噗——」


    「他說什麽幫?!」


    「快!再問一次!」


    「我終於見到一個比你還廢物的起名愛好者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羅蘭:……


    說實話,他也想笑,但一時沒能反應過來。


    太突然了。


    “壞…什麽?”


    “壞小子幫,你沒聽說過?”約翰·安切爾用拳頭抵在羅蘭胸口,用勁搡了一下(雖然紋絲不動),“哦,我知道了。你看著和我差不多大,但一天學都沒上——你大概沒有父母,也支付不起上學的錢。”


    “所以才到處幹這種活?”


    「某種程度上,他說的對。」


    -


    你閉嘴吧。


    羅蘭已經很久沒有毆打凡人了。


    恃強淩弱可以是手段,但最好別把它當成一種愛好。


    “我太想要那兩把彎刀了,約翰。現在,又太好奇這背後究竟有什麽故事…”


    “所以…”


    …………


    ……


    薄薄的房門並不能擋住約翰·安切爾的哀嚎。


    和求救聲。


    還不等丈夫開口,妻子先急了起來。


    她幾乎要扯住仙德爾的頭發,把她砸向一旁的鐵製油燈角架。糾纏中,她被一根冰冷的槍管重重抵在腰上。


    一路溫和守禮的姑娘也嚇壞了,她止不住淚水,驚慌失措中拔出手槍,卻不敢扣動扳機。


    隻是在女人踉蹌退開後,哆哆嗦嗦地舉著,邊哭邊讓她和她的丈夫不要靠近。


    “我…我的搭檔…不能被打攪…”


    安切爾夫人怒不可遏:“他在毆打我的孩子!你這個下流婊子!讓開路!否則!我就找鎮警,把你吊在廣場上!”


    對搭檔的忠誠超過了對死亡的恐懼。


    灰發少女哭得淒慘,如同麵對獵槍的兔子一樣瑟縮發抖——可她仍堅持自己的原則:不許任何人打攪自己的搭檔,不許他們進屋。


    就在這時,房間裏的哀嚎聲忽然爬高。


    她不能這樣聽著自己的孩子挨揍,受人虐待。


    一門之隔。


    安切爾夫人甚至都能想象到,房間裏發生了什麽。


    “讓開路!”


    她大喊。


    “我不相信你敢扣扳機!難道你要我下樓去找獵槍嗎?!”


    她直挺挺向前,獵鷹般的眼睛牢牢與發抖的少女對視,企圖讓對方感受到自己決絕的勇氣。


    恩者在上。


    握槍的手都抖個不停,這下流婊子真開過…哪怕一槍?


    大概隻帶在身上嚇人。


    她不敢對我開槍。


    安切爾夫人還要向前,身體卻忽然頓了頓,一股極大的力量將她向後扯,瞬間遠離了房門。


    是老安切爾。


    他的丈夫。


    男人抓住妻子的手腕,像甩口袋一樣把她踉蹌拽迴來,沿著慣性砸向身後釘了木板的牆壁。


    嘭的一聲。


    妻子瘋了一樣嚷:“你知不知道自己在——”


    老安切爾卻靜靜凝視著抽泣的少女,不再守著尊嚴,向她彎他那鮮少出現弧度的老腰。


    “…我替我的妻子向您道歉,小姐。”


    一抹失望從湛藍色的眸心掠過。


    仙德爾…


    感到無聊了。


    失去機會,便懶得再偽裝的姑娘轉了轉手裏的槍械,靠著房門,聽屋裏傳來的陣陣響聲。


    是拳頭砸肉、折斷骨頭的響聲,是痛苦的哀嚎…


    仙德爾和安切爾夫人一樣,也能想像到房間裏發生了什麽。


    她那主人揮舞拳頭、黑發淩亂的姿態…


    唿吸聲。


    汗水味。


    啊…


    真讓人嫉妒。


    約翰·安切爾。


    仙德爾舔了舔嘴角,越看這對夫妻越不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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