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們沒有證據。”俞想還是沒法冷靜下來。“誰說沒有?”宮修筠扒開沙發的縫隙,撿出了一個小型的錄音機。“他方才往這個方向瞥了幾眼,我感覺應該有什麽東西,而這種縫隙裏能藏的東西也不多。”“這是什麽時候跑到我家的!”看見這個場景,俞想隻覺得頭皮發麻。“不知道,”宮修筠說,“但看這個東西是電池的,應該放了不會很久。但這已經足夠當證據了。”俞想看著隻有一節手指大小的竊聽器,抱著頭蹲在了地上。他受的刺激太多了,已經無法再承受更多了。宮修筠看著俞想在自己的麵前蹲下,他想將他抱在懷裏,想安慰他,想告訴他都沒事了,但這些卻都說不出口。俞想的十指用力地插進頭發中,狠狠地抓著自己的頭發,心裏在經曆著巨大的煎熬。看著他的樣子,宮修筠也覺得心裏有如刀割。俞想的痛苦全部加倍地落在了他身上,讓他痛得幾乎要喘不過氣來。終於,宮修筠像是下了某種決心。“想想,別難受了,人是我殺的。”宮修筠蹲下身,輕輕地在俞想耳邊說,但俞想似乎並沒有聽見。*接下來的事情,在俞想眼中仿佛是一場夢。當地警方和幫手陸續趕到,俞想以為的審訊沒有到來,而是和宮修筠一起,直接被送往了醫院。俞想被安排了心理輔導,而宮修筠則要比他慘得多。他的一隻手臂骨裂,腳踝因為扭傷腫成了饅頭,渾身上下到處是挫傷,還有後背的傷口雖然沒傷及內髒,但也很深。總之,所有的醫生對於他能夠直立行走進急診室這件事都感到不可思議。看到宮修筠坐在輪椅上被推進了x光室,俞想忍了一路的眼淚終於撲簌落下。再接下來的日子,俞想渾渾噩噩地過了幾天。一片狼藉的家裏沒法住了,而且因為這次的事件,記者們幾乎要將他活吃了。因此,宮修筠安排他住進了當地五星級酒店的套房裏。而宮修筠自己,則被醫生強製留下,住了一周的院。分開之前,宮修筠答應俞想,他隻管安心休息,絕不會有任何人打擾他。於是這段時間,俞想就當真沒有被打擾,有人負責他的吃喝,有人打掃房間,但沒有任何的警察和記者上門。終於有一天,宮修筠迴來了,同時帶迴了案件相關材料。“我猜你會想看看。”俞想猶豫了一下,還是點點頭,接過了一疊材料。他手裏的文件是法語原件的複印件和中文翻譯件,而宮修筠自己是懂得法語的,這些顯然是為了俞想看才翻譯的。在這些報告上,俞想看到了佟亦昆這個人的全部經曆。他是美籍華人,出生在國內,但小學時跟隨改嫁的母親到英國。他的繼父是有頭有臉的商人,表麵上對他極好,甚至不惜重金將他送入哈羅公學,而佟亦昆自己也不負厚望,成功進入劍橋大學修習數學。然而,就在他大四的那年,他的繼父因心髒病突發猝死,他作為唯一遺產繼承人繼承了上千萬英鎊的資產。隨後,他自己申請了休學,然後竟突然人間蒸發,自此再無人在英國境內見過他。幾個月後,美國底特律城區突然發生了接連三起謀殺案,三名受害者死相淒慘,均是被人下藥昏迷後,用刀割喉嚨致死,而且身上還有許多泄憤的傷痕,仿佛殺人者和他們有深仇大恨一樣。經過社會調查,這三人的社會關係沒有任何重疊,唯一相似的就是,他們都曾因□□罪名而入獄。就在警方調查時,又是兩人遇害。這兩人的遇害方式較之之前的三人更加殘忍,他們身上的特殊部位被割下,塞進了自己嘴裏,但致命傷卻又幹淨利落的多。警方可怕地發現,罪犯竟然在進步。經過側寫,警方認為兇手在少年時期曾遭受過長期的性/侵,甚至性/虐/待,才造成這種極端的報複性人格。在一係列的偵查後,他們將嫌疑人目標鎖定為佟亦昆。但自那之後,佟亦昆沒有再次作案,警方發布了通緝令,也再不曾找到過他的蹤跡。而當民眾知道了係列兇案的始末後,他們不僅沒有感到恐慌,反而將他稱為“底特律之星”,認為他是正義使者。隻是好景不長,半年後,在波士頓,再次出現了一係列的連環殺人案。這一次,殺人手法與底特律的類似,但被害者卻不全是□□罪犯,這些被害人中,有人騙走了老人的養老錢,有人搶走了一條項鏈,有的人隻是偷了一部手機。當警方宣布嫌犯為同一人時,輿論也跟著轉變了,大家不再稱唿他為“正義使者”,而變成了殺人惡魔。隨後,在不同的城市,模仿案件頻發,甚至有人因為滿足自己的殺戮欲而進行了無差別殺人。這其中有幾起是佟亦昆所為,警方尚沒有定論,但保守估計,他手下的人命至少有十五條。在案件報告之後的文件是驗屍報告,這份報告中揭露了佟亦昆逃脫抓捕的方法——整容。醫生在他的臉上發現了五次以上的整容痕跡,而他每次整容都會以現實生活中存在的人為模板,這樣來讓整容後的臉看上去更協調自然。俞想順著向下看,卻在一處文字上停住了。那上麵寫的是“右心房3cm創口,無生活反應……致命傷為頸部扼製導致的窒息”。俞想迅速地翻到法語原版報告,找到了對應的那段文字,然後打開詞典開始中法互譯。當他把那句話中的生詞反複查清後,他才顫抖著雙手放下報告。他看著宮修筠,問道:“你看過嗎?”宮修筠點點頭:“想想,你沒看錯,你沒殺人,殺人的是我。”俞想突然抱住頭,渾身劇烈地顫抖著,他的四肢緊繃,宮修筠竟然沒法讓他放鬆下來。他隻能讓俞想靠著他,將俞想整個人圈在懷裏,一遍遍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