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小缺聽到嫌你髒一句,不由得手指冰涼,忍不住辯駁道:“髒麽?我倒覺得還好……沈墨鉤真心待我,qing之所至,又那裏髒了?”


    不待唐一野說話,想起一事,忙笑道:“你有沒有喜歡的人?為什麽不肯娶木香藥?”


    需知唐一野不光武功高人品好心思細個xing誠,且是俊美挺拔鮮衣怒馬,懂得穿衣善品美酒,通曉名馬亦知美人,絕非普通江湖漢子可相比擬。


    此刻他穿的正是那日來到七星湖時穿著的薄綢輕衫。這件衣衫色澤鮮亮、質料輕薄而名貴,剪裁更是蜀中第一繡娘唐彩姑的手筆,配上小牛皮的褐色軟靴,束髮的白玉冠,腰間huáng金吞口、黑鯊皮鞘,刀柄上鑲著三粒翡翠的天láng刀,不愧為最常入江湖俠女chun閨夢裏的貴公子,而他眉宇間的沉穩明朗,又把這種衣飾的華貴給遮藏得不動聲色不露端倪,淡化了種種外在之物,隻顯了本人的氣質不凡。


    這樣的名門公子年已二十有餘卻遲遲未曾娶親,端的是奇事一樁,唐一野俊臉微紅,半晌道:“我不喜歡木香藥。”


    蘇小缺來了興致,抬起屁股拉近椅子,嘻嘻笑道:“當真不喜歡?在白鹿山時,你對她不是很好麽?吃飯練武什麽的,都讓著她。”


    唐一野臉色更紅,把椅子往後挪了挪:“她是女子,男人自然該讓著女人一些……我對厲四海、秦阿姨也這樣。”


    蘇小缺恨不得一屁股坐到唐一野腿上去盯著他瞧:“胡說!你不喜歡她你臉紅什麽?再說了,木香藥你不娶,司馬少沖就娶了,司馬少沖可是謝天璧瞧中的人物,想來跟赤尊峰也有一腿,你不肯娶木香藥,豈不是為害江湖正道了?”


    唐一野被他qiáng詞奪理一篇話說得怔怔不語,心裏卻歡喜得要命。自小天之驕子卻沒有個親兄弟,唐家子弟俊傑多,都明裏暗裏較著勁,父親教導自然甚嚴,隻有在白鹿山和蘇小缺一起,才是無拘無束的從小玩到大,幾乎是無話不談無事不做,本是見了他就開心的,誰料分別數年鬥轉星移,他境況心xing都已變了,但此刻放開這麽一聊天,卻仿佛隻是尋常人家的哥哥和兄弟坐在一起背著父母偷偷討論東家女腰粗西家女嘴大,說不出的親熱有趣。


    蘇小缺見他習慣xing的發呆,不覺自然而然的伸手捅他的笑腰xué,唐一野一邊避開,一邊求饒:“且容我再想想……”


    蘇小缺笑得厲害:“想什麽?想著去拯救正道蒼生?”


    唐一野定了定神,道:“不是……木香藥不會嫁給司馬少沖。”


    第六十七章


    唐一野定了定神,道:“不是……木香藥不會嫁給司馬少沖。”


    蘇小缺蹙著眉:“就算你比司馬少沖生得漂亮,也不該這麽不要臉吧?”


    唐一野連聲道:“不是不是……木香藥已經出家啦,以後就是香藥師太了,孤雲師太已立她為下任掌門。”


    蘇小缺一怔:“那司馬少沖不曾死乞白賴的上門求親?”


    唐一野道:“司馬少沖原本與木香藥有過數麵之緣,據傳木香藥也曾想過下嫁,司馬少沖為人卻是磊落,隻道木姑娘心不屬我,未免終身遺憾,不妨三思,木香藥大徹大悟,便落髮出家了。”


    蘇小缺想起那日竹舍中,謝天璧曾說起木香藥之事,自己當即托他遍傳江湖司馬少沖本是赤尊峰的人,以防木香藥入得彀中禍及唐門,謝天璧狂笑應承之下,雖不依言而行,卻也變著法子償了自己的心願,完成當日之託,念及他當日銀麵覆臉,傷qing狂態,一時心中說不上什麽滋味。


    唐一野卻悠悠嘆了口氣。


    蘇小缺聽他這口氣嘆得頗有懷chun之意,隻得暫且把思緒丟開,問道:“怎麽?”


    唐一野紅著臉低著頭:“我不喜歡江湖女子。”


    蘇小缺嚇了一跳,將心比心,遲疑道:“難道你喜歡江湖男子?”


    唐一野憤憤然瞪了蘇小缺一眼:“不是!”


    蘇小缺替唐清宇鬆了口氣,心道若是倆兒子齊齊斷袖個個龍陽,這廝絕後的嘴臉隻怕夠難看。


    唐一野繼續yu求不滿的嘆氣。


    蘇小缺忍不住對著他腦袋上的玉冠翻了個白眼,小心翼翼的繼續詢問:“那你喜歡的是歡場女子?”


    唐一野倏然抬起頭,其勢之猛,蘇小缺都擔心他頸骨折斷,隻見他受了折ru似的連牙齒都要紅了:“當然不是!我從沒去過那種地方!”


    蘇小缺勉qiáng克製住拉著他的頭髮把他的頭撞向牆的yu望,安慰道:“你一把年紀了,人又俊又不窮,就是去ji院piao上一piao,鴇兒愛鈔姐兒愛俏,大家都落個歡喜,也沒什麽不好。”


    唐一野很委屈的看著他,終於說了囫圇話:“我心裏想要一個普通人家的姑娘……”


    “最好話不多,笑起來很溫柔……”


    蘇小缺看著他做夢般的神qing,靈光一閃,想起了那年雪地小院張小荷低頭的一笑。


    “不用會什麽峨眉劍,能用好菜刀就行。”


    張小荷做的菜,色香味俱全,一味糖醋魚,香得能讓和尚思凡尼姑夜奔。


    “不要太潑辣,不可以像厲四海似的動不動抽人耳光。”


    張小荷就算被抽了耳光,估計也隻會哭不會還手。


    “我小時候娘給我做的衣衫繡工很是jing致……她最好會繡花。”


    張小荷繡的鴨子都比別人繡的鴛鴦漂亮幾分。


    唐一野越說頭垂得越低,活像嫖娼被蘇小缺抓了個光屁股在chuáng也似的害臊。蘇小缺越聽眼睛越亮,活像逛了窯子沒花錢還被鴇兒塞了一把銀子也似的開心。


    待唐一野說完,蘇小缺主意也定了,正色道:“大哥,我還有一件事兒要託付給你。”


    一聲大哥把唐一野的魂兒也給叫迴來了,一改委委屈屈的小媳婦兒樣,抬頭挺胸器宇軒昂:“你說!”


    蘇小缺道:“那年我手腳俱廢,一戶人家救下了我,到現在我都沒能去看看他們,現如今七星湖諸事不穩,你替我走一趟好不好?就在江南豆子鎮東頭第一家,姓張的就是。”


    說到此處,悲涼的嘆了口氣:“若不是他們相救,隻怕那年冬天我也熬不過去,早倒斃路邊了,也再見不到你啦。”


    唐一野聽了,心裏一酸,哪裏還有半分推脫之意,點頭道:“我離了七星湖,便去尋他們。”


    蘇小缺猶嫌不足,心道唐一野張小荷這倆都屬三棍子壓不住一個響屁來的悶騷,隻見一麵,想必連臉長手短都看不真切,低著頭眼珠轉了轉,低聲道:“大哥,他們一家過得甚是窮苦,那年又給我治傷花費了不少,隻怕如今已是捉襟見肘……唉……”


    唐一野善解人意一諾千金:“我將他們接到蜀中好生照顧就是,救你的恩人,便是我們唐家的恩人,救命之恩,怎麽報答都不為過。”


    蘇小缺嘿嘿一笑,心知唐一野水滴石穿的磨人功夫天下第一,張小荷再矜持再悶羞隻怕也隻得接受唐家三少以身相許日夜報答了。


    唐一野看到這個笑容,不禁似冷非冷的打了個寒戰,蘇小缺關切道:“你冷?是不是傷勢還不曾好利索?再住兩天也好。”


    唐一野搖頭,他這輩子最愛說的就是實話:“不是冷,你笑得像狐狸,我瞧著有些寒。”


    蘇小缺最不愛搭理他這等混帳話,哼的一聲岔開話題:“跟七星湖聯手一次,怎麽樣?”


    一語石破天驚,唐一野眨了眨眼,仔細的看了蘇小缺片刻,見他神態不似玩笑,倒有些藏著鋒的深厲,也就正色道:“什麽事?”


    蘇小缺手指輕輕橫過下頜,目光深邃難測,瞧著倒有幾分與沈墨鉤相似:“對付赤尊峰,七星湖斬其首,唐門斬其尾,僅此一次,日後七星湖與武林正道,仍是兩不相gān,如何?”


    唐一野坐得更直,卻是半晌不做聲,他素來縝密,把蘇小缺的所謀所劃問了個透徹明白,方道:“餌便是謝天璧?若赤尊峰有所行動,此次必受重創。不過……赤尊峰多年橫行能人輩出,未必就上鉤。”


    蘇小缺眼神略沉,臉色清透的白,如玉的色澤裏更透著三分狠三分艷:“謝天璧不光是餌,也是我當真要殺的人。”


    “他欠丐幫的血債,必定要還。”


    唐一野yu言又止。蘇小缺一旁見了他的神色,也不發問,隻憋著他,唐一野城府不淺閱歷更豐,但在自己這親兄弟麵前,卻隻一汪見底兒的水,一時就憋不住:“小缺,你要殺謝天璧自是對的,但有一事你需得明白,他此次孤身潛入七星湖,卻絕非為了江湖霸業,而是為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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