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逍遙派

    “李壇主,我們不如在成都城內最大最豪華的酒樓‘天一酒家’ 設下豪宴,宴請各派幫會,連飛虎幫、地龍幫也一並請了。我們先禮後兵,最好各幫派能容下我等,和平共處,共謀發展;如當真非動兵戈不可,咱們也占了禮數,是他們容不下我等,我教便師出有名了。可好?”李琦言道:“小姐言之有理,咱們在禮數上便站住腳了。”“那便如此,”厲娜望著李琦,笑道,“煩請李壇主逐一知會各幫各派,後日中午在‘天一酒家’ 宴會。”

    厲娜晏晏而語,吐氣如蘭,分明是豆蔻年華,妙齡少女,處理事情來竟是如此人情練達,關揚不由暗自心服。關揚於那江湖黑道、幫派爭鬥,頗是不感興趣,他關注的多是俠義正道,便直言問道:“李壇主,不知逍遙派座落何處?晚生受人所托,欲去拜訪。這請帖便由我去送吧。” “卻是不遠,從此處沿街道往西走三裏地便是。”李琦奇道,“關兄弟真的要去拜訪嗎?可須小心戒備。逍遙派向為成都第一門派,顯赫一時,但自三年前掌門人玉衡子離奇失蹤,便日見凋零了。後由掌門大弟子‘玄幻子’孔禮暫攝代教主之位,方漸有起色。誰料二月前孔禮也無端失蹤,逍遙派四處尋覓不得,卻便內亂不止了,派係林立,隻為這掌門寶座爭得頭破血流。外人實不宜此時造訪,以免見疑。”“無妨,”關揚笑道,“李壇主有所不知,小可此去也可說是奉玉衡子前輩的輾轉所托,於逍遙派實有百利而無一害,彼斷斷不致加害。或許吾這一去,能讓逍遙派重歸一統,重塑輝煌呢。再說,送送請貼又有何妨呢?”

    關揚主意即定,用過午膳,在榻上稍事歇息,禮了請帖,便騎馬趕去。厲娜等心想送送請貼又有何難為之處,李琦卻深知逍遙派正處於內戰期,實兇險莫測,一力要親自同往,關揚幾番推辭,終是抵不過李琦的情義堅持,李琦又叫了兩個強悍的教中兄弟一同前往。四人並騎而往,豪氣頓生,於眼前的兇險忘了十之八九。

    三裏地,四人片刻便到。關揚見門戶緊閉,高樓大院內卻傳出激烈的爭吵聲,便上前輕敲府門,喊道:“有人嗎?關某特來送一請貼。”語聲不重,但運上了內力,卻是遠遠地傳了進去。不一會兒,聞得一陣沉重的腳步聲,門開了,是一個麵紅耳赤的年輕弟子,徑道:“請貼嗎?給我便好。”言來甚少禮數,想是年輕所致,關揚卻不想就此離去,便道:“請貼須麵交貴派掌門,還請小哥頭前領路。”關揚見那開門的年輕弟子紅著臉愣在當地,麵有為難之色,四人便舉足闖了進去,那年輕弟子見阻攔不及,隻得頭前帶路。

    逍遙派雖已不比往昔,但院內廳台樓閣眾多,仍是豪華氣派,一路前行,五人來到一大廳前,廳內寬敞之極,是名“議事廳”, 想是逍遙派議事、理政的地方。關揚正要躬身行禮,廳內一老漢叱道:“小強,怎麽擅自放外人進來?!不知我等在此議事嗎?”見那年輕弟子更加漲紅了臉,一副憋屈像,關揚忙上前解釋:“不幹這位兄弟的事,是我等強行闖進來的。老漢千萬莫怪,關某此來絕非惡意,是特來拜訪的。”“那便,”老漢為難了一陣,終覺得不能讓人笑話不懂禮數,才下了決定,道,“那便請進來稍坐,喝杯茶。”“多謝老丈,”關揚、李琦等四人進了大廳,十幾名漢子投來警惕的目光,關揚見其雖年齡不一,但服飾相同,便知是逍遙派中人正在議論要事,怪他來得突然,疑心另有陰謀,便各懷有敵意,關揚心高氣傲,不欲為人小瞧了去,反而大大咧咧地坐下了,才道:“我教青龍壇後日中午在‘天一酒家’ 宴請成都各路英雄豪傑,屆時請貴派掌門務必賞臉光臨,青龍壇上下同感榮耀。”言罷,將大紅請貼遞了過去。

    那老漢伸出手來,呆了半響,卻又收了迴去,掃視了周邊眾同門一眼,見眾同門一臉關注,卻無一人站將出來,方接過帖子,道:“老納吳越,謹代掌門收下了,後日中午必來赴宴。小哥且迴。”關揚身懷要事,哪裏肯走,隻裝做沒聽見,靜靜地吃茶。

    “吳師叔,你當自己是掌門了嗎?”一中年漢子紅著臉,叫道:“我們這些人幾時同意了?”吳越老漢道:“孔季師侄誤會了,老夫隻是代為收下,絕無非份之想。現下掌門之位空缺,群龍無首,致使本派日漸衰落,是該選一掌門了。唉,若你哥孔禮並非......如此頑劣,本派何致於連接貼的人也沒有?”關揚聽得“孔禮” 二字,立意查個究竟,便插話道:“向聞孔禮溫文儒雅,劍藝超人,請吳大俠引見一二。”吳越輕聲一歎,道:“哪裏溫文儒雅?隻是道貌岸然。如此不堪之人,小哥不見也罷。”“看來孔禮並非失蹤,可能是出了點事,竟遭眾同門遺棄了。”關揚已大致猜測明白,又想,“這可奇怪了,玉衡子慧眼識中之人,何致人品低劣?此乃疑點,須得查探清楚。看來這絕世劍譜一時是交不出去了。”

    “吳師叔所言甚是,選舉掌門刻不容緩。吳師叔德高望重,技藝驚人,做這掌門又有何不可?”座中站起一精瘦漢子,四十五歲左右,眼中精光閃爍,甚見精明幹煉,朗朗而言。“吳大有兄弟,此言差矣。”又站起一精壯漢子,道,“吳師叔雖然德高望重,畢竟已年過古稀,精力不濟。在旁出謀劃策,輔佐新掌門尚可,擔當掌門之要位卻是萬難。我推舉李猛李師兄,李師兄正是當打之年,年輕一輩中,除孔禮外,武藝無人能敵,李猛必能振興本派。”吳大有因道:“薛蟠師兄錯矣。黃忠花甲之年跟劉備,薑子牙八十歲登台拜相,佘太君一百多歲了還掛帥出征,如今吳師叔才七十而已,武藝超群,還有得拚呢。李師兄雖然勇猛,可惜稍遜文略啊。”座中孔季一連向鄰座使眼色,那人會意,站起高聲言道:“我看孔季孔師兄才是人中豪傑,武藝自不必多說,又是前代掌門孔禮的胞弟,理應由孔季孔師兄繼位掌門。”“切,”關揚暗道,“江湖不比官場,哪有世襲掌門的道理?想是孔季無甚特長之處,竟想了這麽一個臭理由。當真笑煞人也。”默默環視周遭,逍遙派眾人均不以為然,臉露不屑之色。

    眼見爭吵在即,吳越不欲讓外人瞧了笑話去,便對關揚等人道:“現下我逍遙派正有要事相商,四位可否迴避一下?”關揚也並非混人,當即與逍遙派諸人見過禮,四人便自迴青龍壇。後腳剛踏出大門,便聽見廳內爭吵聲陡然更響了,李琦笑道:“虧得吳老爺子在,才太平無事。”關揚卻心掛孔禮,孔禮之事頗見蹊蹺,決定今夜便再探逍遙派。

    吃罷晚飯,關揚在壇內四處散步,待到酉時,便迴房煉功。這一迴,內力竟充沛不已,在體內奔流不息,一力衝破了“大椎” 穴,隱隱然,離打通督脈又近了一大步,關揚高興不已,狂煉不掇。估計已近亥時,四下裏一片寧靜,便收了功,換了夜行衣,怕馬蹄聲驚醒了別人的好夢,也不騎馬,隻展開輕身功夫,禦風而行,隻數十個唿吸間,便趕到了逍遙派院門前。也不猶豫,一個“梯雲縱”, 便越過了高牆。

    院內漆黑一片,眾人顯然都已入睡。關揚暗道失策,來得遲了,若早來一個時辰,或許能偷聽到他們某些人的談話,從而窺破全局。心中已生退意,便轉身離去,黑夜中竟忘了來時之路,隻得一路直行,隻待摸至圍牆,便算找到迴家的路了。

    正摸索中,忽聽得一聲長長的歎息聲,雖是甚輕,關揚內力已臻境界,卻也聽得真切,心中疑惑,便掩而往之,卻是一間石室,總計三十多平米吧,建造得十分堅固,連門窗都是鐵製的,門前本有二個衛士,此刻卻已沉沉入夢了。關揚蹲身窗下,又聽得一聲長長歎息,一陣摸索敲打火石聲,屋裏亮了。關揚望將進去,隻見屋中人五十歲上下,一身白衣, 相貌清矍,氣質高貴,隻是綁著一身的鐵鏈鐵銬。那人於床上輾轉反側,歎聲連連:“我孔禮何其無辜,竟遭此厄運?是誰設計了我?不會是我胞弟幹的吧?不會,決計不會!”關揚喜出望外,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眼前之囚徒正是孔禮,關揚正欲招唿,卻見孔禮下得床來,踱至白牆前,咬破了食指,就著微弱的燈光,在牆上寫下一首血詩。詩雲:

    黃蓮命,竇娥運,何時洗冤屈?

    狄公眼,包公誌,元兇必伏法。

    關揚見了,幾可肯定玉衡子前輩並非識人不明,孔禮實是冤深似海,隻是囚禁此處,竟無處申冤,胸中實鬱悶難抑,才作此舉,心道:“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今日關揚不見便罷,即見了,定當申張正義,救人於倒懸,做一迴青天包大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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