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來,已迴到了葒瑤廳內。白夕辭摸了摸身下陰冷堅硬的石床,胸中的悶痛已經消散了不少,隻是仍然有些頭暈乏力。她坐了起來,靑嫿正在桌邊打盹。白夕辭輕微的動靜也驚醒了她,她睡眼惺忪地見白夕辭已醒來,欣喜地朝門外喊道:“嵐舒姐姐,白姑娘醒了!”


    門吱呀一聲被推開,嵐舒端了盆熱水和毛巾走了進來,見白夕辭起身坐了起來,鬆了一口氣:“姑娘終於醒了,你這又是睡了足足三日呢。”說著把臉盆放在桌上,擰了毛巾送過來。


    白夕辭接過毛巾覆在臉上,溫熱的氣息讓她漸漸放鬆下來。她將毛巾拿下,見嵐舒與靑嫿二人臉上皆有倦色,不由得心中愧疚:“這幾日辛苦兩位姐姐了。”


    “姑娘不用客氣,這本是我們倆分內之事,如今姑娘沒事就好。”嵐舒謙恭地笑了笑。


    “你們就叫我夕辭吧,我不習慣被人伺候,你們這樣我怪難受的,大家隨意一些,日後還要相處好一段日子呢。”白夕辭站起來伸了一個懶腰,對她們笑道。


    靑嫿和嵐舒交換了個驚訝的眼神,靑嫿掩嘴嬌笑起來:“夕辭姑娘是個爽快人,在影門裏還真是不多見呢。”嵐舒瞪了靑嫿一眼,對白夕辭道:“影門自有影門的規矩,姑娘您不必介懷。”


    白夕辭歎了口氣:“好吧,既然你們堅持我也不勉強。對了,這幾日可有人來過這葒瑤廳?”


    “沒有。姑娘吩咐不要通知門主,我們便隻守在這房中。”嵐舒搖了搖頭,看著白夕辭卻是欲言又止。


    沒有?自己進了赤月堂三日,又在房中暈了三日。就算嵐舒和靑嫿沒有聲張,琉砂作為影門之主,大事小事全逃不過她的眼,更何況是她如此看重的煉屍之術?


    白夕辭沉吟片刻,歎了口氣道:“帶我去見門主。”


    靑嫿有些疑惑,正欲發問卻被嵐舒製止了。嵐舒看起來似乎鬆了一口氣,對白夕辭躬身道:“是,請姑娘更衣後隨我們來。”


    在簡單的梳洗和換裝後,白夕辭便在靑嫿的帶領下朝琉砂門主日常起居的魘血廳走去。一路七彎八拐,她一邊細心留意著路線一邊驚歎於影門地下宮殿的龐大,雖比不上白夜澤的九禁地宮神跡,但其構造盤根錯節,氣勢恢宏,也不容小覷。


    不久,靑嫿在一扇門前停下,兩隻石刻重明鳥高揚著修長的脖頸,神態高傲,栩栩如生。嵐舒先行前來通知,已經在門前等候了,見白夕辭前來,拉開門道:“夕辭姑娘,門主已在裏麵等候了,請進吧。”


    白夕辭點了點頭,深吸一口氣,踏入了廳中。


    門在身後關上,偌大的房間隻點了兩隻蠟燭,即使屋內飾滿金玉琉璃,拉起雲紗帷幔,也顯得分外陰森。她環顧四周,並未見琉砂門主的身影。


    “門主,白夕辭前來拜見。”


    白夕辭話音剛落,隻聽裏屋傳來一陣衣物窸窣之聲,隨後腳步聲響起,從那帷幔之後轉出一個身段窈窕,媚眼如絲的紅衣女子,卻不是那門主琉砂。白夕辭一驚,能在琉砂房中如此肆意來去,此人身份必定不同尋常。


    隻見那女子容色與琉砂頗為相似,卻更顯活潑嬌俏,她打量了白夕辭一眼,轉身又對帷幔後的人招手笑道:“這白夕辭果然如姐姐說的一般,是個不可多得的美人兒,不如姐姐就賞給我們流香閣吧!”


    “快別鬧了,她現在可是我影門最重要的人,白白讓你流香閣拿了去做個空頭花魁,豈不可惜了夕辭的才華。”琉砂推著那女子從裏屋走出來,兩人笑鬧著來到白夕辭麵前,琉砂見白夕辭一臉驚愕地站在原地,咯咯笑了起來:“這是我同胞妹妹,流珠。她最是沒大沒小,男人堆裏呆久了沒個正經的,你別理她。”


    “姐姐,你怎麽在外人麵前這麽拆我的台!”琉珠一跺腳,伸手就往琉砂腰上撓去,惹得琉砂連連求饒,俏麗的嬌笑聲響起在廳內,燭光都明亮了不少。


    白夕辭羨慕地看著這對姐妹親密無間的打鬧,忽然對琉砂生出些許好感,或許影門之中也並不如她想的那般黑暗無道。


    “好了好了,別讓夕辭看笑話了,你不是還要去收錦緞給姑娘們裁新衣嗎?當心迴晚了姑娘們撕了你的衣服送給哪家俊小夥兒去!”


    “剛剛誰說我沒個正經的?我看你才是最沒正經的那個,二爺好久沒來了,我看你心裏的火都快燒出來了!”琉珠一邊說著一邊往門外跑,笑聲如銀鈴不斷在廊中迴環碰撞,琉砂氣惱地將門一關,轉過身來對白夕辭一笑:“讓你見笑了,我們姐妹時常分隔兩地,所以見麵免不了玩得沒分寸了些。”


    “不會,你們姐妹的感情真讓人羨慕。”白夕辭搖搖頭,嘴角溫和地彎起。


    “夕辭可也有兄弟姐妹?”


    白夕辭忽然笑了出來,搖了搖頭:“夕辭一直以來都是孤身一人。”


    “哦 ̄一個女孩子,孤身一人應該很辛苦吧?”琉砂眸光閃爍,一瞬不瞬地盯著白夕辭。


    “辛苦,辛苦得不得了。”白夕辭癟了癟嘴,撒嬌道。


    琉砂一愣,忽然笑了起來,拉過白夕辭的手,柔聲道:“日後我便如親妹妹一般待你,、你留在這影門裏,我會給你想要的一切,以後你再也不是孤身一人。”


    琉砂的聲音猶如帶著魔力,一瞬間就將人的心智全都攝了進去。白夕辭單膝跪下,對琉砂恭敬一拱手,眼中隱隱有淚光閃爍:“多謝門主厚愛,夕辭定不負門主所托!”


    “夕辭妹妹不必如此,日後我們姐妹相互照應的日子可不少呢。”琉砂雙手將白夕辭扶起,拉她到桌邊坐下,笑吟吟地倒過一杯茶:“前幾日我聽說妹妹身體不太舒服,可是這裏的生活不太適應?”


    “我正要向姐姐說明此事,隻是我自身修為尚淺,被屍氣所染,躺了三日才醒轉,沒來得及與姐姐說明,還望姐姐不要怪罪。”白夕辭惶恐地站起來,又要跪下去,被琉砂一把拉住。


    “怎麽也不聽嵐舒和靑嫿說起,這兩個丫頭也太怠慢了,那今日身體可好些了?”琉砂蹙眉問道。


    “姐姐別怪她們,是我不想用這些小事煩擾姐姐,才讓她們不要聲張的。”


    “夕辭,你就是心腸太軟了些,心腸軟免不了要吃虧的。”琉砂拍了拍白夕辭的手。


    “不說這些了,姐姐,我想我找到煉屍術功敗垂成的原因了。”白夕辭朝琉砂眨了眨眼睛,笑道。


    “哦?這麽快。”琉砂眼中一亮,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我查看過赤月堂裏的幾具屍體,以血煞陰氣侵染屍身,靈犀角煙氣鎮魂引靈,再以操控者之靈蘊誘導魂魄歸位,屍身便受操控者控製,這一切都沒有差錯。”白夕辭頓了頓,突然似笑非笑地看著琉砂:“但是姐姐選的人都是死得極為慘烈,執念極深的人,應該不是巧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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