紛揚如雪的繚繞花海遙遙地在遠處拉開一層朦朧的荼白,將千千紅塵都隔絕在外。


    飛雲峰頂,修竹向天挺立,四季蒼翠如一。在深深竹林掩映之處,一片就地取用白瑩石而鋪就的廣闊平台——淩雲台,除兩旁分列九根擎天石柱之外,場內空無一物,視之大氣磅礴。一座瘦而高的殿閣越過寬廣的淩雲台坐落在雲山之巔,其形狀風格異於平常的樓閣,屋體瘦高而屋簷寬大,且並無飛簷雕欄飾於其上,遠處望去竟如一把劍深深沒入飛雲山的山腹之中。


    此時,每日的例行操練已經結束,隻有三三兩兩的人群遊離在淩雲台上, 或閑庭信步,或談笑風生,也有不少看起來年紀尚小的師弟師妹們纏著師兄學新劍法的。


    忽然,山下的繚繞雲海中脫離出三道顏色各異的劍光,直向飛雲峰頂而來,守衛弟子麵帶喜色向蒼雲殿跑去,而那三道劍光在眾人好奇驚訝的目光注視下緩緩降落在了淩雲台中央。


    在腳接觸到地麵的一霎那,白夕辭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不由得感歎迴到地麵的感覺真好。她拿眼角瞄了一眼雲墨逍,那柄絳紫色的仙劍正在眾人驚羨的目光下緩緩收迴到雲墨逍的體內,而他始終麵不改色,仿佛那些狂熱視線與竊竊私語的主角並不是他。


    切,與影門交鋒的時候怎麽不見你劍收得這麽慢,還裝得一副“你們崇拜我吧可是我不在乎”的樣子,明明心裏爽得要死!白夕辭撇了撇嘴,背過身去默默地笑了。


    “夕辭,怎麽笑的這麽開心?”白落塵剛與一個小師弟打完招唿,走到白夕辭身邊問道。


    “啊?沒什麽,我有笑嗎?那一定是被招搖的某人給閃到了吧。”白夕辭故意說得很大聲,笑眯眯的眼角向上飛起。


    雲墨逍的臉上僵了僵,隨即冷哼一聲,大步向那造型奇特的殿閣走去。


    白夕辭得逞得笑了起來,在注意到一些人看過來的怪異目光後又不得不忍住了笑意,隻是嘴角還是上揚到了最大的弧度。


    “公子走那麽急做什麽?公子等等我!”蕭逐雲從後麵趕上來,看著疾步遠去的雲墨逍的背影摸不著頭腦,急忙追了上去。


    白落塵無奈地拍了拍白夕辭的頭,笑道:“你啊。”說罷也推著白夕辭向前走去。


    “落塵師叔。”


    “師叔你可迴來了!”


    一路上不斷有人與白落塵問好,白夕辭在聽見他們喊師叔的時候不由得吃了一驚,急忙問道:“你居然是他們師叔?你看著也不比他們大多少,難道你是長命不老的仙人?”


    雲落塵好笑地看了眼滿臉驚訝的白夕辭,說道:“你的想象力也未免太好了些。我不過是因為當初有幸與公子一起創立蒼雲劍派,所以虛占了些名位罷了。我們蒼雲劍派立於世不過短短五年,所以派中多以少年青俊弟子為主。”


    “原來是這樣啊,你之前說雲墨逍是蒼雲的掌尊,既然是他創立的蒼雲劍派,為什麽他不做掌教,而隻做個徒有其名的掌尊?”白夕辭一邊盯著身旁一位身著水藍絞絲鑲邊雲裳的女弟子,一邊問道。


    “我們公子並不看那些,當初創立蒼雲劍派也不過是機緣巧合罷了。況且掌教也是我們公子過命的兄弟,從不分你我,公子在蒼雲的地位並不比掌教低。”


    正說著,他們已經踏上了蒼雲殿前的白瑩石階,蒼雲殿前一塊紅底燙金的額邊上飛舞著四個流雲一般的大字:蒼雲破曉。


    這時,卻有一個人從蒼雲殿裏走了出來,素白雲紗罩下身形修長柔軟,袖口與領口幾朵月白祥雲無風自動,他自朱紅色的大門中走出來,一步一履之間自然流露出一番風情。


    這個男人,好美。


    白夕辭咽了咽口水,隻見他膚色勝雪,墨發如緞,挑出一束發絲冠以青白色頭冠,彰顯出幾分尊貴與疏離。朱紅薄唇輕啟,勾勒出一抹清淺的笑意,一雙含笑的桃花眼最是讓人心醉,眼角以一種嫵媚的姿態揚起,眼周薄薄的皮膚泛著淺淺的粉,楚楚似有萬千衷腸要訴與來人,黑而密的睫羽卻把所有欲訴還休的話語全都掩在了其後。


    不施粉黛而明眸皓齒,除卻雕飾而出水芙蓉。


    這應當就是雲大哥提過的美人掌教霍柒尋了吧,白夕辭心中暗暗猜想。


    “你終於舍得迴來了。”霍柒尋不等雲墨逍踏上最後一級石階,便大步迎上前去,話裏卻是一副責怪的語氣,但那嬌楚可人的麵容卻隻讓人覺得責怪也如嬌嗔一般。


    雲墨逍此時也並不如一路上那樣淡漠,他對霍柒尋笑了笑,說道:“一路上發生了很多事情,進去說。”說罷便往殿中走去。


    白夕辭跟在雲落塵身後,不知該先跟這個美人掌教打聲招唿還是就這樣渾水摸魚過去,從剛才開始美人掌教的視線就有意無意地飄過她身上,卻又仿若無物地掠了過去,讓白夕辭不知該如何是好。


    正當她躊躇的時候,霍柒尋卻丟下快要入殿的雲墨逍反而向她走來。


    “喲,上次撿迴來一個娃娃,這次帶迴來一個小夥兒,下次你是不是要帶個大姑娘迴來?”霍柒尋抬手攬上白夕辭的肩膀,挑眉向轉迴身來的雲墨逍道。


    白夕辭覺得寒氣逼人,不由得脖子一縮,卻覺得肩上的手掌無比沉重,讓她動彈不得。她驚疑地抬頭,卻被那雙桃花寒潭給凍在了原地。


    來者不善,白夕辭在心中暗暗叫苦。而霍柒尋更是逼近一步,嘴角似笑非笑的弧度也讓白夕辭不寒而栗。


    “嘖嘖嘖,仔細看看,長得還真是俊俏,逍,你不會······你竟然是個斷袖?哈哈哈!”他朝雲墨逍投去曖昧的一眼,拍著白夕辭的肩膀大笑起來。


    這麽一拍白夕辭體內差點氣息逆流背過氣去,看起來柔柔弱弱卻有這般力氣,白夕辭不由得白了他一眼,我才是個大姑娘啊!可是美人掌教就算大笑起來也很好看 ̄她不由自主地多瞄了幾眼。


    雲墨逍黑著臉看著自己兄弟摟著自己撿迴來的“大姑娘”放肆地嘲笑他是個斷袖,而那個“大姑娘”還一臉癡迷地望著那個還保持著非禮姿勢的狼男。他大步流星地走到白夕辭麵前,狠狠地一彈她的腦門給了一記清醒,無視了白夕辭頓腳捶地的眼神控訴,對霍柒尋道:“她是個女人,長得比較模糊而已。”


    白夕辭幾乎要把眼珠給瞪出來,在霍柒尋驚訝和忍不住的笑意中恨不得找個地洞鑽下去,她把牙關都咬得生疼,瞪著雲墨逍的背影恨不得燒出一個洞來。


    “原來是位姑娘,霍某真是失敬,失敬。”霍柒尋對白夕辭做了個揖,白璧般的肌膚都被笑意染成了緋色。


    白夕辭隻好迴了一個禮,嘴角牽扯的弧度中也充滿了怒意:“不礙事,我長得模糊,認不出來真是讓你們受累了。”說罷扭頭生悶氣去了。


    霍柒尋也不再逗她,轉而問雲墨逍:“那這位姑娘你要如何安置?像小水一樣收為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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