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眾卿平身。”

    白彥虎從夢中笑著醒來。子時剛過,他卻怎麽也睡不著了。被著披風來到廊間,憑欄望月,細細地將剛才的夢迴憶了一遍。心裏暗自欣喜:“迴人受漢人所致幾百年有餘,若老天真的佑我,讓我登上地位,讓我迴人翻了身,定要滿漢為我迴人所製。”

    已至天明,白彥虎更了衣正準備到軍營中去,忽然有人悄然來報,“稟將軍,據說蘇玉首已於兩天前迴到了蘇家灣子,並重新組織了團練,現在團練的副首領是個叫張家旺的小子。”

    “哦?竟有這等事情?馬朝元等可來匯合了嗎?”白彥虎憂心忡忡得問道。

    “還未見馬堂主到來。”那人答道。

    “傳令下去,讓馬朝元速速迴來複命。”白彥虎不耐煩的傳了令下去,旋即又想起了道士的話,心中如萬鼠鑽心,定是安靜不下來。暗自忖道:“讓這小子迴了去,不是縱虎歸山嗎?我白彥虎斷不能做這樣的蠢事,斷不能留這樣的禍害在人間!”

    “來人啊!”

    “屬下在!”

    “你去盯著蘇玉首那小子,有任何風吹草動飛鴿傳書向我稟報!”

    “是!”

    白彥虎派了人混進蘇家灣子盯著蘇玉首的行動。

    此時,蘇玉奎的私塾已經紅紅火火的辦了起來。漢民自古至今擅作文,蘇玉奎雖胸無大誌,但也想為姬塬鎮的百姓們做些實事,於是他力所能及的辦起了私塾。

    對於白彥虎乃至整個迴軍而言,這樣的私塾是與他們毫無瓜葛的,根本夠不成任何威脅。倒是蘇玉首,雖還是少年,卻整天想著學功夫,強團練,為父報仇,這便成了白彥虎的心腹大患,不除之難以後快。

    “賣西瓜了,又大又甜的西瓜,快來嚐嚐了。”一張陌生的臉孔出現在蘇家灣寨子口,連聲叫賣。蘇玉首正騎馬準備出寨巡視去,見了便問道:“小哥好眼生,不知從哪個地方來啊?”

    “哦,我本來不是姬塬鎮這一帶的,因家中生了變故,便來姬塬鎮做點小買賣,賺些錢養家。”那人答道。此人一臉奸笑,一口齙齒。

    蘇玉首雖小,但自幼就有戒備之心,又開口問道:“敢問小哥怎麽稱唿啊?”

    此人道:“姓龐單名一個橫字。”

    “原來是龐兄,幸會幸會。我還有事先走一步。”蘇玉首抱拳作了個揖,便欲策馬前行。

    “兄台慢走,不知兄台要去哪裏啊?”此人追問道。

    蘇玉首轉睛想了一下,道:“哦,我出門辦點事情,馬上就迴來,小哥在這裏大可安心叫賣。”說罷,未等龐橫再問,便策馬走了。

    此時二人都暗自腹誹。

    蘇玉首本性敦厚,外形卻生得白白淨淨,瀟灑風流。對於一些小事情更是放誕不羈,不拘形跡。

    蘇玉首剛坐到炕上,便聽“啪”地一聲門被使勁推開。

    李雲鳳興衝衝的拿了風箏來找蘇玉首。她便是蘇玉首的小表妹了,生得一副嬌柔相,一對柳眉似蹙非蹙,目中總是含情脈脈,一張小嘴玲瓏可人,麵上總是泛著紅暈。怎麽看也不像是在狂烈的西北風的哺育下長大的女子。

    蘇玉首這輩子就最怕她了,李雲鳳一進屋便坐到了蘇玉首旁邊,小嘴一撅便埋怨了起來,道:“哼!你知顧忙你自己的,都把今天是什麽日子給忘了。”說著身體背著蘇玉首一轉,甩了個後腦勺給他看。

    蘇玉首知道又把她給得罪了,隻是確實想不起來今天是什麽日子了。沉思片刻,見李雲鳳臉上確實露出了怒色,方知她是真的生氣了,心思一轉便哄其她來,道:“表妹今天都去哪玩了啊,一定是累壞了。來,我看看。”說著,把李雲鳳的身子轉正過來。

    李雲鳳三推四退的才肯轉向他,仍撅著嘴,道:“說好的,每個月的初二、初五、初八都會陪著我放風箏的,這些日子總是不見你人影,今兒個都初幾了?二、五、八鬥跳了過去,今天十二了,無論如何都得陪我。”她一邊掰著手指頭一天一天的數,一邊抱怨。

    蘇玉首見她的孩子氣,又無奈又喜歡,便又哄她道:“好好好,再忙也不能把我的小表妹給忘了啊!”說著便佯做孩子狀來到窗前看天氣,道:“嗯!真是難得的好天氣,走,我們現在就去。”

    李雲鳳開心的笑了起來,牽起蘇玉首的手便奔了出去。

    “玉首你看,風箏飛得好高哦!”

    蘇玉首一手持軸,一手拉線,李雲鳳在身後跟著,一邊跑,一邊開心的拍著手。

    微風和煦,笑聲朗朗,這難得的好天氣,正如蘇玉首同李雲鳳之間難得的兄妹情。

    日頭藏起了半個臉,彩霞染的山溝溝一片片得紅。晚飯過後,李雲鳳一個人在房間裏繡獅子,獅子上繡著蘇玉首的名字,一針一線都繡的那麽認真。

    蘇玉首正獨自站在窗前如何能報仇的事情。他暗自忖道:“白彥虎這個殺人魔頭,武功高強地很,就是他的手下,我十個蘇玉首都頂不下一個。團練也隻能求自保,指望不得。無務必要去他方學藝才好。”

    想到這些他眉間擰起了疙瘩。

    門外“噹噹”的敲門聲將他的思緒打亂。

    開門一看,竟是張家旺上氣不接下氣站在那說不出話來。

    “怎麽了張大哥?出什麽事了。”見張家旺的樣子,一種不祥的預感向蘇玉首襲來。

    “(蘇家灣用來祭祀的廟)讓人給燒了,大夥都在那救火呢,趕緊去看看吧!”

    未等張家旺說完,蘇玉首已經竄了出去,狂奔向()。

    他們到的時候()火勢已經被控製了下來,隻是靈位全被燒毀了。

    蘇玉首頓時怔住,兩眼發直,再有人輕輕的碰他一下,眼中噙著的淚水就會湧出來。

    燃燒()的火苗仿似也在灼燒著他的心,此一時他的心已疼痛到極點。

    張家旺安排了人重整()。

    時至傍晚,蘇玉首踉踉蹌蹌的迴到了家裏,隻見蘇玉奎已在門前等他。

    “玉首,()的事我都知道了,隻是也幫不上你什麽忙。”蘇玉奎慚愧的將頭低下。

    此時蘇玉首已難受的說不出話來。緩緩的推開門,失了魂一樣的遊進屋裏。剛剛落做在桌旁,忽然一隻鏢破門而入,直直的插在了牆上。

    蘇玉奎登時被驚呆,蘇玉首失了的魂全找了迴來,移步過迴去將鏢拔了下來。鏢形如星,其中一角有孔,孔中塞著一張紙條,蘇玉首眉頭又是一皺,將紙條小心翼翼的取出來。

    上麵寫著:“今日之火,隻做教訓。”

    信上內容更是讓蘇玉首怒火中燒,兩眼猩紅,他恨不得衝到白軍將他們殺個片甲不留。他狠狠地將信捏在手中,緊握拳頭,似乎是握住了白彥虎的命。詭聲道:“我就知道是你們幹的。”

    蘇玉奎被整件事搞得暈頭轉向,正欲問蘇玉首,李雲鳳卻推門進了來。見蘇玉首臉色鐵青,便知發生了什麽事情,手中剛繡好的獅子頭頓時沒了生氣。

    蘇玉首一怒之下,衝了出去。李雲鳳在後麵緊追。

    蘇玉奎隻“唉!”了一聲,招招手見追不迴他們,便就作罷了。

    “表哥,表哥,你要去哪裏啊!”她提著裙一邊跑一邊喊,手裏的獅子繡飄然落地。上麵繡著的兩行字猙獰的望著老天:願得一人心,到老不相棄。

    蘇玉首牽了馬,揚鞭朝村外奔去。

    李雲鳳見追不上他又恐他出什麽危險,便掉頭去通知張家旺了。

    張家旺恐其一人找白軍報仇,派了眾人四處尋找。直至天黑,一路人才在姬塬鎮郊外的野壩子上找到了他。

    此時蘇玉首已相同許多事情。迴到家裏,便與張家旺道出要外出學藝的心聲。

    張家旺聽蘇玉首說得至情至理,便決定支持他的決定,道:“既然玉首兄弟主意已定,我也就不在阻攔,不過要派個人跟隨著你才好。”

    “那團練裏麵的事情就交給你了。”蘇玉首懇切地說道。

    “你且放心,我一定迴組織大夥保衛好自己的家園,待你學成歸來,替我們的爹爹報仇雪恨。”張家旺語氣十分堅定,似乎隻要蘇玉首歸來,就能削下白彥虎的人頭。

    待張家旺走後,蘇玉首便倒在床上大睡起來。

    時至深夜,忽聽鎮內犬吠聲此起彼伏,蘇玉首警惕性極強,預感有事將要發生,暗自心想:“今日白彥虎派人燒了(),應該不會就這麽善罷甘休了。”想到這,他便起身將張家旺找了來。

    二人商量好了對策,若無事便罷,若有事,定能抓到偷襲的賊子。

    果不出所料,醜時剛過,便聽有人在窗紙上挖洞,接著便有一股迷煙吹入。隻是他不知屋內空無一人。

    迷煙灌入片刻後,隻見那人蜷身滾入蘇玉首的房中。拿著匕首直奔床上刺去,此人刺了幾刀,猛地掀開被子一看,才發現被子下麵蓋的是枕頭。發現中了計,他縱身一跳便要逃走。

    蘇玉首等人正等著這個時候呢。忽然一張大網襲來,將刺客罩在網中,旋即將他綁了起來。

    屋內燃起蠟燭,通明的光亮下,蘇玉首揭開了刺客的麵紗,驚歎道:“是你?!”疑惑中帶著肯定。

    “蘇玉首,既然今日落在你手中,要殺要刮悉聽尊便!”此人頭一昂,作出一副大義凜然之態。

    蘇玉首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又道:“白彥虎為何要燒我()?”

    此人一副極輕蔑的樣子,道:“來說是非者便是是非人。白將軍早已不在此地,燒(),傳書信皆乃我所為!死我一個不足惜,待白將軍統治了你們漢人,為我報仇的人定會將你碎屍萬段!”

    “大膽賊子,死到臨頭,還敢口出狂言,看打。”李蕎花聽到他的話,一時失控,上去一劍將此人分成了兩半。

    蘇玉首見人已亡,便不再說什麽,隻是默默的搖首。

    為在走之前處理好團練裏的事務,蘇玉首忙得不可開交。他忙,此時有一人比他更忙,那就是他的舅舅李壽。

    他正為了女兒和蘇玉首的婚事忙得歡天喜地。

    “爹。”李雲鳳小跑著進來,伏身趴到李壽的腿上。

    “乖女兒,你也老大不小了,爹爹正準備給你張羅人家,把你嫁出去呢!”李壽笑得像朵花似的。

    “爹爹準備把女兒嫁到哪去?”李雲鳳半疑惑半欣喜地問道。

    “我看玉首這孩子不錯,平日裏,你們兩個走得關係也挺近乎的,再說年齡也合適,爹想讓咱蘇李兩家來個親上加親。”

    聽李壽這麽一說,李雲鳳的臉登時紅了起來,心裏卻美得不知所從。

    李壽之妻接道:“說起來玉首這孩子也怪可憐的,咱們兩家連了親,俺們也可以多照顧照顧他。”

    李雲鳳隻顧抿著嘴地笑,一時間誰說的什麽話都聽不進去了。

    次日早,李壽正準備去往蘇玉首家裏跟他商量這件事,未及出門,便見蘇玉首遠遠的走來。

    “舅舅,舅母。”蘇玉首帶著蘇安匆忙地走進李雲鳳家中。

    “玉首,你來的正好,我正要去找你呢!”李壽伸出雙手相迎,道:“快,到屋裏坐,鳳她娘,把雲鳳叫來!”他一邊帶著蘇玉首前行一邊對著妻子吆喝。

    “舅舅,我不進去了,此番是特地來向您辭別的。”蘇玉首笑笑道。

    李壽一聽慌了神色,道:“辭別,在家呆的好好的,又要到哪裏去?”

    蘇玉首將想法道與李壽聽,此時李雲鳳也趕了來,聽說蘇玉首要去學藝,登時哭著跑了迴去。

    蘇玉首疾唿了她兩聲,卻不見李雲鳳迴來,便罷了。

    李壽細細的思量了一番,忖道:“蘇玉首一心想要報仇,恐怕難以安定在兒女私情上,這樣一來,女兒的終身豈不是要耽誤了。”於是改變了主意,不再提及連親一事。接著與蘇玉首道:“玉首啊,我知道你有你的誌向,隻是萬事都不能強求,此番出門闖蕩,一定要多加小心啊!”

    蘇玉首憨笑一聲,道:“舅舅的話玉首牢記在心,隻是雲鳳她……”

    “哦,沒事的,小孩子脾氣,過過就好了。你就安心的去吧!”李壽安慰蘇玉首道。

    “那侄兒就告辭了,請舅舅、舅母多多保重身體。”說罷,便作揖辭別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蘇玉首傳奇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陝北老蘇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陝北老蘇並收藏蘇玉首傳奇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