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宗,南蘿城。


    身體最近愈發發福的倪大寶,正略有些緊張的在袖子中搓著手,與地級修士廖神蒼站在一處,等待左使大人秋南嘉的接見,這在他晉升“正宗”金牌長老以來,還是第一次。


    與之一同等待的,還有靈籠商會駐紮各地的執事,倪大寶除了認得東極城的執事沙金諾之外,其他一概不認識,作為力宗的宗門所在地的執事,沙金諾在靈籠商會的重要性,自然要遠高於他,消息渠道自然也更通暢,不過沙金諾此時正陪著一位黑髯地級修士暢談的正歡,他也不好過去討個沒趣。


    嗨!


    他心中歎了一口氣,比不了啊,比不了,轉身看看自家的這個神情呆板又有點冷的廖神蒼,實在是聊不來。


    “各位這邊走,左使大人有請。”從屋內躥出一位紅袍短發大漢,高聲喊了一句,眾人聽令,無不按照修為,從地級到玄級,魚貫而入,倪大寶留了個心,暗自遛到還在等待地級修士入場的沙金諾附近,悄聲問道:


    “老沙,知道什麽事麽?”


    “遺跡的事,你個金牌不知道?”


    “哦哦,我還以為是別的事。”倪大寶心道我是真的不知道,感情我這個“金牌”還是假的,墨丘泉這個死鬼,到底還是沒把事情說全。


    話說什麽是遺跡?


    不過現在才知道的話,肯定是沒自己什麽事,然而他絲毫不敢表現出來他不知道,那代表自己地位低,或者和駐店地級修士廖神蒼貌合神離,故此隻能笑笑,套詞道:


    “有什麽變化?”


    “誰知道呢,這事情原本是李右使掌管,現在換了秋左使掌管,誰知道會出什麽變故。三名地級,六名玄級,估計數量不會變,就是換換人。話說,你別和我一塊進去,秋左使最忌諱朋黨,別落下什麽嫌疑。”


    “對,對,對,差點忘了。”


    倪大寶假裝很了解這一點,小心的伸出大拇指,做了個“地道,夠哥們”的手勢,臉上擠出更加燦爛的笑來,轉身故意與後麵的人謙讓了一陣,順便打聽到其是一位來自赤龍門分部的執事,並借以不遠不近的拉開了與沙金諾的距離。


    江楓收到楚弈鳴的來信正是時候,他原本打算前往大邑郡,協助鄭可儀繼續覺醒法相,峽穀之行日期將近,他的黑金葫蘆之中,僅有五枚殘法相,還缺少兩枚,雖然如果隨意去找的話,很快就可以達成目標,但他還是不想濫用“分相術”,生怕留下一些首尾,被人發現自己具有如此逆天的本領。


    說到首尾,他最擔心的莫過於在力宗留下的手筆,但時過境遷,至今還未出事,隻能說是運氣好,或者說,遇到的人還算厚道。


    至於自己繼承掌門之位的事情,涉及到華帝門,以及身具第三隻豎眼的修士,他打算在合適的時機,再去找廖神蒼,雖然這位地級修士看起來耿直,但要是套詞被發現端倪,直接來個立即約戰,江楓自問還是吃不消的。


    這個線索現在隻能留著。


    楚弈鳴在來信中隻是普通的問好,提及自己蒼天護佑,已經蘇醒過來,還望有空一敘舊誼,很普通的一封信,即使被人中途截獲,也說不出什麽異常之處,可見這個冒牌貨小心謹慎的程度。不過江楓知道,既然他來信了,一定有事情需要自己幫忙。


    比如,聯絡他的未婚妻上官秀棋的事情,還沒有下文。


    如果去力宗真武城的話,江楓正打算處理下進入峽穀遺跡令牌的事情,多餘的一枚令牌,還躺在他的儲物袋中沒有處理,這個東西現在格外燙手,倘若有人知道自己手中有一枚,那麽危險就會接踵而來,要是有兩枚的話,恐怕會把淺山宗也弄得雞犬不寧,那些毫無牽掛的散修,可不會想那麽多,遵從什麽狗屁宗法製。


    賣是一個辦法,這東西現在價值不菲。


    但餘家因為餘小曼也想入穀冒險尋找機緣的事情,他並不想通過餘小正出手,那必然會落到餘小曼手中;楚弈鳴現在剛剛蘇醒,層次太低,也不適合做這種高風險的事情;蕭明真因為修習“天羅風清舞”,兩人暫時無法見麵;倪大寶就更不靠譜,靈籠商會多半正盯著這件事,十有**會引火上身。


    這麽想來,要麽自己找安全的途徑賣掉,要麽自用。


    自用?


    兩日後,江楓化為江小白的模樣,到了光佑真武大街,進了一家普通的名曰“迎來”的長期寄存店,說普通,是因為這裏的客戶大多是凡俗和低級修士,對於物品的寄存,隻收取少量的費用,但丟失損壞概不賠償。


    江楓找到丙字九號木箱,從儲物袋角落中找到一把粗陋的白鐵鑰匙,開啟了木箱,裏麵空空如也,江楓扔進去一本普通的“真武城遊玩攻略”,貌似隨意的寫了幾排字上去,這是“灰衣”小隊相約的聯絡方式之一,也隻有幾人能夠解讀。


    江楓的大意是要找一個玄級的隊友前往峽穀遺跡冒險,因為長期未聯絡,他也不知道其餘三人,是否達到了地級,比如拿了白先生妖丹的隊長雷右旗,或許已經結丹,或者正在結丹中,那自然就無法參與。在這份暗語中,他提及了自己擁有合適的東西,想必其他三人,如果對於峽穀有所期許,應該早有研究,自然明白“合適的東西”代表著什麽。


    如果他們有興趣,十日內去大邑郡的“黑驢張”店鋪附近找他,黑驢張在真武城也有,想必幾人不會多想。


    這個就看緣分了,他不敢保證其餘三人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看到這份情報,如果沒有,那他就要想辦法賣掉這枚燙手的令牌,在沒有足夠的人到齊的情況下,定下破陣名單的禦風力宗以及魏國齊國修士,一定很高興補齊這個短缺的名額,到那個時候,這枚令牌反倒一文不值了。


    江楓暫時的想法是混入眾多前往峽穀冒險的散修之中前往遺跡,這樣相比自己走官道前往,要安全得多,這時候,如果能有一個信得過的隊友,在路上也保險一些,已經合作過幾次的“灰衣”小隊成員,無疑是最佳的選擇。


    也不知道樸鐵信結丹成功了沒,江楓突然又想起這位老朋友。


    北劍門,洗劍溪穀。


    “樸兄,條件簡陋了些,還望不要嫌棄。”萬玄微指著臨時搭建在山間的一處草屋,那裏正是他給樸鐵信準備的晉升地級的“修煉密室”,


    “客氣,我一個散修,沒那麽多講究。”樸鐵信對這些並不在意,能夠找到合適的靈地,突破玄級到地級,已經是頗不容易的事情,當然,如果願意付出足夠靈石,並打通關節的話,在力宗也是不錯的選擇。


    但是免費的晚餐,就不要挑剔寒酸了,萬玄微提供的此處,完全不收取任何費用。


    “樸兄,祝好運!”


    “承你吉。”


    “倘若晉升地級成功,還望樸兄再考慮下我的建議,做散修漂泊一生縱然可以,但生根發芽,開枝散葉,還是有所依托更好。”


    “我明白。”


    樸鐵信雖然心中仍想拒絕,但盛情難卻,這幾天,承蒙萬玄微的鼎力照顧,諸事皆異常順利,雖然同為“雪鷹”的成員,但這種關照,已經遠超了隊員之間的情誼。


    確實應該考慮此事了,他心道。


    “怎麽又是你?”


    九星坊的小姑娘一見到化作江小白的江楓,就立刻認出了自己。


    “我怎麽了?”江楓覺得自己之前似乎並沒有做什麽過分的事,轉運不成,沒有給錢,但是付了幾枚靈符,也算公道。


    “秀棋姐讓我今後不許做你的生意!”


    感情是被上官秀棋記恨了,難不成擼羊毛擼的太狠了?還好用的是江小白的麵貌,不過要是想幫楚弈鳴牽線搭橋,十有**就要暴露了掌門的身份。


    “我有重要的事情找她,有什麽能私下裏找到她的方法?”


    “私下裏找,你想對秀棋姐做什麽?”小丫頭瘦弱的肩膀一扭,看向窩在雜物堆裏麵的周老頭,等他發表意見。


    “五枚二階。”老頭打開葫蘆,試圖抿一口酒,發現沒有,便隨意的喊出了一個價格,“做人要善良,助人為樂乃是快樂之本,小環。”


    “師父你怎麽能亂要價,咱們不賣情報的。”


    “怎麽不能賣,不賣用什麽買酒?”


    “可是秀棋姐知道了,會不會收走我們的房子?”


    “不會不會,那個上官秀棋那麽善良,和你關係又不錯,不會和我們計較。”


    “你怎麽知道她善良?哪裏能看出來,是不是相術?什麽時間教我?”


    “怎麽可能是相術,這個明明是九星轉運第五章曾經提過的,小環,你一定偷懶了,沒有看書。為師可要批評你幾句。”


    停停停。


    兩人又是沒玩沒了了,不一會已經離題萬裏了。為求清靜,江楓老老實實的將五枚二階靈石放在桌上,這是他遭遇的最大的一筆線人費,遠超之前他購買的任何情報。


    他也知道老頭在借機索要酒錢,而且聞這酒辛辣刺鼻,估摸著酒的檔次不高,估計至少是半年的酒錢,江楓心中吐槽道。不過既然楚弈鳴不想聲張,他也就無法四處打聽上官家的住處,更無法貿然去找上官秀棋,更不能去找認得她並曾經誤會自己和上官秀棋關係的安斯年,故此隻能認栽。


    “小環,告訴他,然後順便幫我去買一壺酒。”


    “師父,你也知道,為什麽你不親自告訴他?”


    “這樣上官秀棋就不會責怪我,到時候說是你說的,她多半不會計較的,你們關係那麽好,總不能讓我這個糟老頭子受罪吧。”


    “哼,師父,你這樣亂丟包袱,是不是算為老不尊,給徒弟挖坑?”


    “怎麽可能?師父這是教你應變之道,這可是九星轉運裏麵學不到的真本事。”


    “師父,如果你不告訴他,就不能用這靈石買酒,因為算是我賺來的。”


    “那怎麽能行,價錢是我提的,自然算我賺的,而且,你是我徒兒,隻要未出師,賺的錢也應該是我的。”


    “師父,你這種臭師長權威,要不得,你這樣,會收不來新徒弟的。”


    “不是還有你麽?我收那麽多徒弟幹嘛,等你嫁人了,我不就有兩個徒弟了麽?”


    “哼,我不想理你,我要拿錢去買好吃的。”


    停停停。


    江楓把手伸向那五枚二階靈石,正在爭執中的兩人,戛然而止閉了嘴,小環趕緊撥開江楓的手,將靈石逐一收入囊中,若無其事的說道:


    “你晚上去‘吉祥居’酒館,秀棋姐經常女扮男裝,去那裏喝酒。”


    “這酒館在哪?然後怎麽能認出她?”


    江楓沒聽說過這酒館,似乎並非屬於自己熟知的光佑真武大街的範圍,而且隻是個‘女扮男裝’的線索的話,似乎不太容易找到對方,要知道,上官秀棋的某些特征並不明顯,倘若再刻意易容的話,那就更難以發現。


    想起女扮男裝,他突然想起那個“晚晴”,也不知道對方按照自己提供的線索,查出來了什麽沒有,難不成上官家,男男女女,都喜歡女扮男裝或者女扮男裝的人?


    這個趣味不敢恭維,花了不少靈石,此刻心情有點不爽的江楓暗自吐槽道。


    “在紫月新火大街,西北角。”


    小環站起來指了一個方向,“你不是有那個手環麽,還怕找不到她?”她指了指江楓手臂上不經意露出來的,閃著銀光的寒光簪魔手環。


    江楓沒想到對方竟然知道此物,看起來上官秀棋沒少和這小姑娘抱怨,不過這種找人的方式,是要擼起袖子,遇到可疑的人,一個個去嘲諷一下麽?


    “嘿,來看看大爺的手環。”他心中映出這個場景,有點尷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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