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懷胎,一朝分娩。


    對於一個女人來說,隻有生過孩子之後才算是一個真實的女人,她的人生才算是完整的人生。


    分娩,是一個痛並幸福的過程的,即便是對於身為築基期修士的趙文琪來說,那種痛的感覺也是真實而漫長的。


    而第一聲稍顯柔弱但卻清澈的哭聲,卻標誌著結束這種痛苦與幸福感糾纏著的過程,從而令得這種幸福感瞬間蔓延開來,不僅感染了產房內略顯緊張的一幹人,也令得屋外焦急徘徊的一人抑製不住地大笑起來。


    其人儒生打扮,身材勻稱,神清氣爽,正是趙文琪之夫,雲瀾山莊之主,雲伯海。


    當初從黯嵐山脈返迴到山莊之後,兩人也並未再次外出,而雲伯海也並未修行,專心陪伴著趙文琪,時常在山莊範圍內的山中林間走走停停,如同塵世間的夫妻出遊一般,若覺得乏了,便席地而坐,暢談起來。


    雖在山莊內生活許久,但像如今這般閑情逸致遊走山脈間還是從未有過,兩人也並未動用絲毫靈力,隻憑體力徒步行走,甚至在到了陡峭無法攀行處,也是繞道而行,真如塵世凡人一般,直到後來,二人也並不刻意如此,隻是自己都不把自己當做修士來看待了。


    談談趣事,談談山莊,甚至也談談將來自己的孩子,看看草木,看看水溪,看看日出日落,看看月亮星星。


    莊內修士時常見得兩個相伴的身影輕談微笑,但若見兩人朝得自己方向而來,也是悄悄地遁走,甚至覺得連上前打個招唿都是破壞這等恬靜怡然的氣氛,心中由衷地羨慕這雙真正地神仙眷侶。


    生長,草木魚蟲皆能,但卻更關注於胎兒的成長,皆因是我們見慣了草木魚蟲的生長,而胎兒一經產生便會引起其主人全身心的關注,從成形到慢慢地長大,雖未相見,但卻感覺神交已久,雖未相見,但卻是幻想了千遍其出生後的樣子,這種感覺、想法,不會因為你是凡人還是修士而有所區別,皆因你是孩子的父親或母親。


    瓜熟便蒂落,水到而渠成,十月,亦是十個月,雖說趙文琪的腹部時刻都在增長著,但小家夥卻還似不滿足一般,非要掙脫這個有限的空間,來到這個無垠的大世界,終在一天的午夜時分,趙文琪的腹部傳來了陣陣地疼痛。


    疼痛如潮水一般,一波接一波的,但這隻是前奏,而至後來,這種疼痛就連上陣了,中間毫無緩衝的間隔,讓身為修士的趙文琪也是倍感難受。


    當然,這也是因為趙文琪要擺脫修士的身份,刻意地體驗分娩的感覺,並未動用絲毫靈力輔助,因為她想享受這種感覺,即便是疼痛,所以提前安排了修士從世俗界找來了經驗豐富的產婆,一直準備著。


    早早喚來的產婆和丫鬟各自忙碌著,雖略顯匆忙,但並未生任何大的響動,顯然也不是普通凡人,而除了兩名產婆和兩名伺候的丫鬟,還有一妙齡女子,生的五官清雅,正是趙心妍。


    產婆臨時又囑咐了趙文琪一些注意事項,便俯下身子忙碌了起來,並時常告訴著該如何如何做,而趙心妍也幫不上什麽忙,一直與趙文琪互握著手,黛眉微皺,略帶擔憂與緊張之色,卻一直安慰著身旁的趙文琪,雖有些語無倫次,但不難看出其關切之意。


    屋外,雲伯海略帶焦灼地踱著步子,此時,完全看不出以往的雲莊主該有的氣勢,也完全看不出其身上應該具備的修士氣質,由內而外到完全像是一個普通的凡人。


    屋內陣陣地嘶喊伴隨著時間的推移,雲伯海眼望東方,隻見一絲曙光撕破了這無邊的黑幕,向著四周釋放著自己的能量,而於此同時,伴隨著一聲略顯短暫的嘶吼,緊接著傳出了一陣不甚響亮卻清晰的啼哭聲。


    哭聲像是在告訴世人自己存在著一般,從第一聲哭聲響起,多少人心中幾乎同時鬆了口氣,而雲伯海也在第一時間衝進了屋內,未看孩子,先奔向了躺在床上的趙文琪。


    丫鬟們也剛剛收拾完穢物,換上了嶄新的被褥,見得雲伯海衝進了屋內,趙心妍急忙將趙文琪蓋好,並站起身來,與產婆退了出去,隻留下兩名丫鬟在一旁早已備好的溫水中清洗著嬰兒身上的垢物。


    雲伯海上前柔聲安慰了趙文琪幾句,才命丫鬟將清洗過後包裹好的嬰兒抱在了近前,放在了趙文琪的身旁,此時,才是二人第一眼見其兒子,一瞬間,說不出的感覺傳遍了全身,那種感覺隻有血濃於水的親情才能有資格享受到。


    趙文琪虛弱疲憊的臉上才露出了舒心的笑容,而雲伯海伸出食指想要摸摸嬰兒的臉盤,臨到近前,卻又退了迴來,怕再一不小心弄傷了孩子柔嫩的肌膚,直令得趙文琪笑罵其笨手笨腳。


    數天時間一晃而過,嬰兒的雙眼也早已張開了,幾乎是除了喝奶和睡覺的時間,雲伯海便一直抱著孩子,趙文琪也是第一次見到其夫的這一麵,見得此景,也是由衷癡癡地笑著。


    初為人父,即使再出格地對待其孩子,更多地不是對孩子多麽多麽地疼愛,這是對其妻子的另外一種愛的表達。


    直至一日晌午,嬰兒正在熟睡之中,一身材高大的老者走進了這三口之家所居的院落,雲伯海站起身來之時,氣質便截然不同起來,一坐一起,便恢複了其修士的身份及氣勢。


    “關道友稍候。”在老者開口之前,雲伯海當先說道。


    緊接著,單手一揮,十幾道光華應勢而出,向著周圍院落之中的幾處位置射去,隨著雲伯海手指變換打出了幾道法訣,一道白色光罩瞬間成形,將其籠罩在了其內,而光罩一經成形,顏色再變,終化作透明之狀,而雲伯海便在其內席地盤膝而坐,入定打坐起來。


    高大老者正是丹道宗關立山,而在雲伯海從黯嵐群山迴莊之後,便將莊內的一切事務交予了雲長風和雲棧全權處理,而在其全身心地投入到陪伴趙文琪之時,關立山便趕至了雲瀾山莊,其見如此,也並未打擾,便向雲長風借得一室閉關煉起了丹藥。


    修為到了結丹期便可出丹火,又叫做三味真火,這種火要比地火的那種死火溫度更高更純,使用起來也更加的得心用手,隻不過要頗費靈力,所以,即便沒有豐富的地火資源,關立山想要煉丹也是隨時可以的。


    更何況在雲瀾山莊還是擁有著一處地火資源,以供天機閣煉製陣旗陣盤,雲長風起初想在那處安排一處靜室以供關立山使用,但卻被其婉拒了,因此,雲長風便將其安排到了鍛修峰的密室中,那是雲瀾山莊靈氣最為充沛的地方,是供修士閉關修煉的地方。


    像結丹期的煉藥師已經很少再使用地火來煉丹了,即便再為豐富的地火資源都難以滿足煉製結丹期修士服用丹藥的強度了,隻能用溫度更高,使用起來更加得心應手的丹火來煉製了,


    偶爾也會用地火來煉製丹藥,往往是那種難度較小,級別較低的丹藥,適合低階修士來服用的,用以賜予門內弟子使用,而用地火要相對地省時省力,甚至可較大量地來煉製。


    而關立山此來也不是為自己專門來煉丹的,隨便尋得一處靜室便可,所以其在靜室之中研究了一陣藥方,便順帶煉製了一些強筋易髓的丹藥,如此數月時間,或打坐,或研究藥方藥理,或再煉製一些丹藥,其中不乏一些低階修士服用的。


    如此數月時間一晃而過,這日忙完了手頭上的事情,便在內開啟的靜室的禁製,剛出了洞口,便見得遠處天際疾射過來了一人,正是雲長風,顯然靜室內布有陣法,一經開啟,便有所感,故此才過來相迎。


    關立山便向雲長風詢問了一些情況,自然知曉了趙文琪已然分娩,聞之是個兒子,亦為這對夫婦高興,但問及嬰兒的情況,雲長風亦是未有親眼相見,自然不知。


    數月來,關立山一直聯想著蛟鱷將自身的紫霧精華射入到了剛剛成形的胎兒身上,故迴到宗派之中也是心有掛礙,如此便提前趕至了雲瀾山莊,這倒不是說其對雲伯海夫婦甚至是嬰兒有多麽的關懷,更多是想看看那紫霧對嬰兒的影響,畢竟紫霧的難纏程度是眾人親眼目睹的。


    而關立山見得一家三口那樣的幸福,也著實不願打擾到這種如普通人該有的單純的快樂與溫暖,但又不得不上前,而這種生活也僅僅是暫時的,隻是持續得長短的問題,選擇了修真的這條道路,能得到一些東西,自然也就會失去一些東西。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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