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陌宮的上空中一道紅光滑翔而去,這也是發生在幾天前的事情了,宮內的人都知道火蓮尊者走了。他入紫陌已有四十有餘,除了每天釣魚打坐外也沒其他動作,也算是個本分的人。


    隻是這次來的七步子。從他進城起,宮內關於他的傳聞就越發多起來,大抵是關於他和二公主,或是他倆之間的私生子等等之流的話語。再多便沒有了。


    今日,陳王讓魏池將軍去清修堂請七步子。這魏池將軍是宮中的禁軍首領,身材高大,武力驚人卻也擅用暗器,他這一手暗器就如他狐魅的斜眼般,刁鑽詭異,防不勝防。此刻,他正領著七步子往宮內走呢。


    七步子進後寶殿,此處雕梁畫棟,金碧輝煌,四周左右設玉劍寶槍,百家兵器。殿外,草長鶯飛,甲壯良兵,騎射武藝盡在其中。忽見,一白袍小將勒馬上弦,搭箭而起,隻是這一箭就將草人震的粉碎,力道可歎。


    七步子拍手連叫了三聲“好”。這三個“好”字從他人嘴裏說出魏池並不會在意,隻是這人是劍宗派的。劍宗派的弟子一般都清心寡欲,鮮有色改,而這七步子不同,不吝稱讚之詞,麵容俗誠,真情自然,倒也讓魏池有些敬佩。


    而七步子的好字,也恰恰落到了小將的耳中,便騎馬而來。


    “這身穿白袍的小將就是陳王的第三個孩子,叫陳寒。”魏池剛與七步子說,陳寒便到了兩人身旁。


    見陳寒身穿銀皮戰甲,持弓背箭,麵容端正,唿吸平順,年紀大上沉啟幾歲。他坐馬抱拳道:“早聞七步子前輩已入紫陌,今日能在此得見尊容,三生有幸。”


    “見笑了,見笑了。”


    七步子說這話前,愣神了少許才反應過來。隻是這一個遲鈍看在陳寒眼中,就是不一樣。剛才他騎馬過來時,七步子直盯著他的馬,臉上笑容淡去雖隻是瞬息變化,但也能表現七步子對陳寒騎馬見客的不滿。


    “什麽東西,隻不過是個階下囚。”陳寒心底暗自腹誹道。


    七步子和魏池還要去見陳王,便辭了陳寒。等兩人走過了轉角,陳寒手中的弓已經摔在地上,他忽然想道昨日聽宮女說起七步子還帶了一人,好像叫做沉啟。


    他眼中也盡露兇光。


    山間池邊。


    火蓮坐於樹下打坐修行,隻見黃昏將至,一抹紅霞披上山林,倒也映的金黃炫目。沉啟晌午時分入的這池水,已過了好些時辰,但見池水平坦如境,波瀾未驚,也沒看出他要出來的跡象。


    忽然,大風乍起,席卷池麵。池上蓮花左右搖晃,池水翻滾似油,卻也驚到了樹下的火蓮。他疾步走來,隻見池水更是兇猛,翻卷之勢宛如大浪拍岸,氣勢磅礴。卻又在下一刻,水勢退去,風消雲散,蓮花扶正,波瀾不驚。


    隻等火蓮差異未止,又見池水下光芒乍現,或黃或紅,宛如雷霆銀蛇。卻是光芒消散,池麵傳出一聲震動,震動自下而上直達池麵,蕩起了池麵漣漪卻是自外向內收攏。


    火蓮大驚失色,他也不清楚池下沉啟發生了什麽。他的本意是想用自身的火蓮引導他進入當初他入境的幻像中,從而得到火蓮也就繼承了他的衣缽。雖然這種做法很難達到,但他在混沌界中倒也見過一二。就算不能得到火蓮,通過他的火蓮加上這池水,也一定能再次打開他自身的幻境。


    隻是這池麵發生的種種,已足夠讓他詫異不止,也就迴想不起原先的用意了。


    池麵發生的所有對於此刻的沉啟而言,一概不知。他先才走進亮光處,隻覺身子一輕,竟摔在了地上。他迴頭一看,原來在亮光的後麵有數個向下的石階,一時踩空了。


    等他站穩身子,拍去身上的塵土。抬頭看時卻發現身處一間奇異的房間內。這房間四壁光滑平整,無窗,無桌,無椅,倒是有一副蒲團放於中央。牆壁上端放著少許油燈,燈光暗淡卻能能看清事物。除了油燈,牆壁下方便是九個被鑿開的石洞,這些石洞大小相當,差不多能有一個人的大小。


    沉啟見到這房間,先不說這奇怪的擺飾,就說這次入境後的所見,就跟之前在黃炎城中入境所見全然不同。難道我上次並沒有入境,但七步子說我確實入了境,那麽為什麽兩次的幻想會不一樣呢。


    沉啟心底大惑不解,卻聽到“轟轟”的移門聲,隻見剛才他進入的那道亮光處,一道石門正在慢慢的閉合。沉啟上前幾步,想去阻止卻又停了下來。他想起境穴是入境的第一門檻,如果出去迴不來,不是更糟。想來也就放棄了。


    等石門全部閉合,倒是這石門後的一物,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來到此物麵前,隻見它就是一副畫卷。畫卷打開著,其上沒有其它也就一盤殘局。白子走了九步,黑子卻隻行一步,如沉啟上次入境見兩仙人留下棋局一般。


    沉啟嚇得後退了幾步,腦中不覺雜亂起來。他想不明白,卻有想不出個道理,隻覺頭疼欲裂,身形不穩,他伸手扶牆卻也不知是個巧合,他的手竟然按在了畫卷之上。隻等他手指剛一觸到畫卷,四道金光同時從畫卷中湧出,射進了沉啟體內。


    他被金光射中後,便雙眼緊閉,身體浮空,懸於蒲團之上,他的耳中傳進一股聲響:還不夠,還不夠……


    而從沉啟看到畫卷,到他浮空之際,外麵池水邊的景象才如剛才那般,變幻無常,讓人心驚。


    這番景象後來被人稱作天變,而沉啟所見的房間便被後世稱作九象。


    魏池跟七步子來到舒梅亭,魏池拜見了其中之人便離開了。此亭飛簷高挑,紅瓦青磚,倒也普通。其中人站於亭心,手握筆正專心作畫,無暇顧及到一旁的七步子。七步子也不著急,耐心等候。


    少許,隻聽到亭中人長舒了口氣,便將筆丟在一旁。他洗淨雙手來到七步子跟前,“走吧,跟我去煉器室。”


    此人在前,七步子在後,兩人走過之處兩旁侍從紛紛跪地,這作畫之人不是別人就是陳王陳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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