賭坊門口,黃一鳴不由分說地擠開了幾個攔路的彪形大漢,一把拉住了李輕塵,同時壓著嗓子急聲道:“老子今天好心救你一命,迴頭你得跟七叔說,讓他把東西給我!”


    李輕塵聞言,一時愕然,他萬萬沒想到這腦子裏缺根筋的黃大少竟真看出來了事情不對,卻沒曾想他竟又立馬埋怨道:“你說你偷誰的錢不好,偷白虎幫這幫惡人的,你怎麽不偷我的,老子有錢啊!”


    話音剛落,拉起李輕塵,轉身欲走的黃一鳴便被那領頭的漢子給按住了肩膀。


    “黃少爺,您在說什麽呢?”


    黃一鳴深吸了一口氣,一下轉過身來,一手叉著腰,表情無比囂張。


    “怎麽了?這小子也偷了我們黃家的東西,老子是來抓他迴去問罪的。怎麽,就憑你們幾個小嘍囉也敢來攔老子?不是我吹,我這一拳下去,那可是要命的!”


    後麵幾個彪形大漢彼此對視一眼,頓時都覺得有些棘手。


    白虎幫與黃家之間雖然沒什麽交情,但也沒積下什麽仇怨,平白招惹了這位黃家的未來家主實在是沒必要,何況他們也不傻,到時候真要出了什麽事,白虎幫還不是會把他們推出去頂罪,可那小子從賭坊裏贏走的錢實在太多,若不將他抓迴去,也沒法跟上麵交差。


    就在這幾人覺得兩難之際,最後還是那胸口上紋著一頭下山虎的大漢冷笑了一聲,道:“嗬,黃少爺,我勸您還是趕緊閃開,不然等下傷到哪兒,那可就不好了。”


    沒想到黃一鳴竟然毫不畏怯,反倒學那林家二少爺林澗一樣伸長了脖子,叫囂道:“來來來,今天你動我一個試試,今天你要弄不死我,哪天你迴家被人敲了悶棍,扒了褲子吊在城頭給人看光了可別後悔!”


    李輕塵在一旁聽得是直翻白眼,暗道這黃家大少爺著實不怎麽樣,瞧瞧人家剛才是怎麽威脅的,那都是剁碎了往海裏喂魚,你倒好,敲人悶棍扒人褲子,真是上不得台麵。


    話音剛落,那領頭的漢子再也忍不住,伸手便朝著黃一鳴抓來。


    他乃是五品大成的紮實修為,而且是打出來的五品大成,與這半吊子黃大少可不一樣,就這一品之差,自己便足以輕鬆製住他,讓手下人把那戴鬥笠的小子帶走之後,再放了黃一鳴就行,隻要黃一鳴不受傷,黃家也沒理由生事,上頭更不會怪罪自己。


    這邊黃一鳴眼看對方竟真要動手,卻是一下子被嚇得閉上了眼睛。


    他雖有幾分修為在身,卻哪兒真的跟人動過手,這境界其實也都是虛的,見對方那一副殺人如麻,兇神惡煞的模樣,頓時就已經軟了三分,如今黃家少主的身份又嚇不住對方,黃一鳴也沒轍了,隻能抱著腦袋大喊道:“好漢饒命!有話好好說!”


    抱著腦袋等了老半天也沒等到對方的手落下,黃一鳴試探性地睜開了眼,竟發現眼前那幫耀武揚威的彪形大漢竟然倒了一地,都在發出痛苦的呻吟,尤其是那個先前領頭的,更是捂著肚子跪在自己麵前,再往遠處看,那個戴著鬥笠的小子已經走遠了。


    黃一鳴見狀,頓時又來了精神,一巴掌拍在了領頭那漢子的腦袋上,大笑道:“讓你跟本少爺動手!真是給你膽了!”


    捂著肚子跪在地上的漢子揚起頭來,恨恨地看向黃一鳴,咬牙切齒地道:“臭小子!”


    眼看著對方竟然又要站起來,黃一鳴怪叫一聲,趕緊朝著李輕塵背影快步追了過去,一邊跑,一邊還大聲唿喊著:“大俠,等等我,等等我啊。大俠!大俠!”


    李輕塵本不欲與這位黃大少產生什麽糾葛,隻是此行卻是要去黃家當鋪,更何況之後若是要找船出海的話,恐怕還得拜托黃家幫忙,想了想,便停下腳步,轉過身,冷冷地道:“別說出去,記住了嗎?”


    黃一鳴瞪大了眼睛,大氣都不敢喘,隻是不住地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了。


    李輕塵見狀,不由得歎了口氣,無奈道:“跟上來吧。”


    不是其他,隻是怕白虎幫的人找這黃大少的麻煩,還是先將他帶出城西再說。


    黃一鳴麵露喜色,趕忙走上前來,卻又故意落後了半個身位以示尊敬,然後搓著手,很是激動地道:“大俠,你,啊不,應該是‘您’,大俠,您到底是什麽修為啊,我看您好像跟我差不多的年紀,剛才怎麽就一下把他們都放倒了?”


    李輕塵不答,隻是埋頭趕路,黃一鳴卻不以為意,在他心中,闖蕩江湖的大俠就應該是這樣,冷如冰,寒如雪,不苟言笑,但出手的時候卻是疾如風,迅如雷,就跟剛才一樣,自己都還沒反應過來,他便已將敵人輕鬆撂倒。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


    怎一個“帥”字了得?


    黃一鳴不禁覺得李輕塵的背影變得愈加高大,心中十分欽佩。


    “大俠,剛才您究竟是怎麽做到的?我看您都沒帶兵刃呢,是練的拳腳嗎?能不能也傳我幾招,我不貪心,幾招就好。啊,還有,我資質其實挺好的,我爹我娘他們都經常誇我呢。要不這樣,我給您打個拳您先看看?如何?”


    說著說著,黃一鳴竟然真的直接停下身,就在大街上紮了個像模像樣的馬步,然後直直地朝前打出了一拳,因為已經有幾縷真氣在丹田裏不停流轉,故而瞧著倒也有幾分威力。


    說來有趣,這黃家的家傳絕學好歹也是玄品品秩,而且早年最闊綽的時候,花費了大價錢,從各方收集來了不少絕學典籍,但黃一鳴卻是從來都看不上眼,或者說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這就好像幾百年前那位說出“何不食肉糜”的天子一樣,其實不是真傻,而是對於自己唾手可得的東西便覺得別人也同樣是唾手可得,故而察覺不到珍貴,如今反倒是對李輕塵這個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陌生人十分好奇,希望能從他手裏學來一招半式。


    黃大少倒也沒錯,畢竟李輕塵的年紀瞧著與他差不多大,卻已經如此厲害,那如果不是根骨資質的原因,就必然是絕學上的差異,隻是黃大少想不到這一層,他隻是單純覺得對方厲害,就想跟著學兩招,卻連江湖上最基本的規矩,絕學不傳外人都沒想過。


    眼看著李輕塵一言不發地走遠了,黃一鳴隻得收起拳架,悻悻地跟了上去,然而這嘴上卻還是不停。


    “大俠,您要那玉髓是幹嘛的呀?哦,我明白了,肯定也是要送給哪個姑娘的吧。哎,我猜對了是不是,是我們清源郡的人嗎?是嗎?是嗎?”


    他自己要那玉髓,是因為在別人麵前誇下了海口,要送給一位姑娘做禮物,便下意識地以為李輕塵也跟自己一樣,殊不知他還真猜對了,隻是二人的目的卻是天差地別,黃一鳴是純粹腦子缺根筋,被姑娘賣了還倒給她數錢,而李輕塵卻是為了救人。


    黃一鳴眼珠子一轉,小聲道:“大俠,我給您說啊,我呢,其實還有一個妹妹,那可是我們清源郡的第一美人,這可不是我瞎說的,那求親的都不知道來了多少。我介紹給您,怎麽樣,以後您就是我妹夫,啊,不是,這個我們單獨論就是,不知大俠您意下如何呀?大俠?大俠?”


    走了一路,黃一鳴便說了一路,到最後,就連李輕塵也被他叨得煩了,終於忍不住嗬斥道:“閉嘴!”


    黃一鳴被嚇了一大跳,趕忙閉上嘴,可憋了一會兒後,眼看著已經到了當鋪門口,卻立馬又來了精神。


    “大俠,啊,不對,您看我這嘴,是公子,公子,您在此稍後,我這就去給您去叫門。”


    李輕塵大步走了進去,口中道:“不必了,取了玉髓,我就走。”


    二人一前一後地入了當鋪,李輕塵忽然眉頭一皺,竟發現櫃台前還站有一人,而黃一鳴一見那人便調轉迴來,躲在了李輕塵身後。


    櫃台前麵等待的女子聽到動靜,立馬轉過身來,此女瞧著與黃一鳴一般大,明眸皓齒,眉若遠山,上衣微粉,但兩邊袖口都束著,下身亦是穿著一般武人才會穿,方便打鬥的黑色闊腿長褲,褲腿也紮好了,在其腰間則是挎著一柄秀氣的長劍,一見黃一鳴,頓時嬌喝道:“黃一鳴!”


    黃一鳴躲在李輕塵背後,縮著腦袋,道:“你,你怎麽來了?”


    此女正是黃一鳴剛才提到的親妹妹,黃影影,隻是看他這幅畏之如虎的模樣,不知道的,還當他才是年紀更小的那個,實在是因為這親妹妹打不得又罵不得,但偏生愛管自己的閑事,自小便是如此,時常去家裏告狀,導致黃一鳴後來隻要見了她都要犯頭疼。


    黃影影一拍腰間長劍,喝問道:“黃一鳴,我問你,你為何要來七叔這裏鬧事?”


    黃一鳴正要開口爭辯,忽然卻想到了,從李輕塵背後又繞了出來,指著李輕塵道:“什麽鬧事不鬧事的,東西是這位客人訂的,我怕他不識路,所以親自護送他去取了銀子過來。我警告你啊黃影影,空口無憑你可別汙人清白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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