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府的後院當中,隻剩了王家的親戚與大內官員們還在休息,正午宴會中的其他人都已離開了將軍府中,隻待娶親正宴之時再行送禮赴宴。


    幾位統領與官員們分別坐在水榭、亭台、後園的石桌上,喝茶談天。幾位親戚聽說是這一撥人為大內的官員,故前後都來拜會過。隻說王將軍之長子,王德前來拜會了各位親戚與大內官員。


    蒲沐等人起身拜會,皆道:“恭喜恭喜令弟也隨兄台一般成家了。”


    王德道:“今日皇上隆恩,準許大內各部官員前來赴舍弟婚宴,大內官員悉數到來,舍下真是蓬蓽生輝。”


    “王兄言重了,令弟為我等同僚,與我等朝夕相處,且令弟官居為大內統領,我等大內豈有不來之理?”郭玉道。


    王德笑道:“哈哈哈……諸位兄台先在此品茶談天。前院事情太多,我與二弟還需前去應付,諸位若有吩咐,讓小廝們去便是,王某失陪。”


    眾人應了聲,先後皆道:“王兄去忙便好。”


    坐下之後,段幹詭風一個激靈,才道:“糟了糟了,我等未帶禮來,這該如何是好?”


    蒲沐笑道:“今晨潘公公來月龍閣與我說過,我等的禮品由宮中內務處放,到下午迎親來時,內務處的內侍官會來將軍府中替我等送上禮品。”


    “內務處所帶的禮品還有皇上的,我等的禮品竟能與皇上一同送來。”郭玉道。


    “如此倒是省了買禮品的銀錢。”段幹詭風道。


    隻說到了下午之時,前院傳出一聲“吉時到落轎”,這聲音傳出,眾人便知新娘子來府上了。許多親戚聞得這聲,相繼起身去了前院當中。有些大內官員也起了身,上前與統領們言語要去


    段幹詭風道:“王兄娶親過門了。”


    陳仁海道:“我等在此坐著,不去討要紅包想是吃虧啊”


    “趙梓成、周星宇、宇文楓、夏明、柴侃等人都去前院鬧喜了,不如我等也去前院替王兄熱鬧熱鬧?”段幹詭風道。


    白楊道:“前院那麽多親戚好友,我等大內若都去,恐太擁擠了。”


    蒲沐起身道:“我倒想前去看看,我還未見過娶新娘子的。”


    “誒,這便對了蒲兄,我與你一同去吧”段幹詭風道。


    陳仁海也隨身附和道:“兄弟們,不如都去看看。”


    說話間,段幹詭風、陳仁海兩人相繼拉拽起了幾個官員,有的一直在推辭,兩人便也未繼續相邀請。如此陳仁海、段幹詭風、蒲沐等人帶著一眾大內官員一同出了後院走到前院當中。


    小廝們見狀立馬引著眾人們來到正堂當中,隻見新娘還未到正堂當中,正堂當中坐著王將軍及其夫人,兩人笑容滿麵地與來鬧喜的眾人相互談天。


    隻說新娘過了落轎、踢轎門、射箭、跨火盆後,才到了正堂當中。眾人的歡笑嬉鬧聲中兩人到了正堂當中。


    該有的禮數全有了,想來過了約有半刻鍾不到拜了天地高堂,夫妻相互一拜,新娘向長輩奉了茶,新郎向鬧喜的親朋了喜錢。知賓一句“禮成”,喜娘便攙扶著新娘進了洞房當中。


    宴會開始,賓朋歡聚,眾禮相隨。親戚賓朋們的禮品堆積成山,宴會上的歡聲笑語蓋過了觥籌交錯的響聲。王羽一桌一桌地敬酒,他的笑容很僵硬,今日他從太醫院帶來了解救的藥,服下後可解三成入了肚的酒,故他一直喝酒未有停歇。


    到了趙梓成那一桌,那桌上還有陳仁海、蒲沐、段幹詭風以及六部其他的幾個官員與王家的一些商人好友入宴時大內眾官員都坐得很分散,未像白日裏那般聚集地坐在一起。


    王羽端起酒杯,道:“感謝諸位今日來我婚宴之中,我不善言辭,隻以酒敬諸位了”說罷,王羽端起酒杯又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王兄不必如此大杯的豪飲,否則今晚便不能洞房花燭了”段幹詭風道。


    王羽笑著道:“段幹兄為何一直與我說笑啊”隨後,王羽又將蒲沐拉至一旁,悄聲道:“對了,蒲兄,定南王爺也來了,王妃與其義妹也到了。一會兒你去那桌便是”


    話音剛落,蒲沐便用其酒杯撞了王羽的杯子,道:“還有兩桌了,快快敬完酒進洞房吧省得在此說胡話”


    王羽還想開口,所有人便起哄將其推向了下一桌,蒲沐抬頭望到王羽所指的那一桌,顏蘼果然在此。顏蘼恰好也望向了蒲沐這一桌,兩人對了一眼後,蒲沐便迅低下了頭,顏蘼便也將目光收迴了桌上。旁邊的宇文楓道:“姑母,不如我與蒲統領換個位置,讓蒲統領來此?”


    王妃見狀立馬道:“你這孩子才到了大內不到一年,去哪學得油嘴滑舌?”


    宇文楓道:“姑母恕罪,楓兒不言語了。”


    王妃道:“你父親在湘西為知府,母親與你家裏的哥哥姐姐也都在湘西,少與你相聚;平日裏你在大內為官,切忌不可如此耍嘴,言者無心,聽者有意,你可知曉了?


    宇文楓頻頻點頭,未有聲,定南王道:“你祖父前去魯東核查案子未有來赴宴,你姑母與你說的話你可要細細記住。不過愛妃,楓兒也長大了,都已在大內為官了,我等與他,還是不要向他小時候那般與他言語了。”


    “對對對,姑父說得對”說罷,宇文楓便又笑起來,王妃笑著搖搖頭,世子便道:“宇文哥哥,下次你多帶來些那種甜甜的藥丸,我要長高學武,日後也進大內”


    一桌的人全笑了,這一桌人都為南北二位王爺全家,故對世子的言語都是知曉的那甜甜的藥丸隻是宇文楓帶來的糖丸,是宇文楓哄騙定南王世子的話,定南王世子正在長個,故自己便認為是藥丸起效了。


    日頭漸漸下落,許多賓客都走了,大內的官員們也相繼出了門,蒲沐等人與定南王一家恰巧一路出了將軍府。


    顏蘼塞給了蒲沐一封書信,還是伴著那樣熟悉的香味,未說一句話,便上了馬車。眾人笑著起了哄,蒲沐收下了信後,小廝們牽了馬匹前來,蒲沐轉頭道:“別忙著在那裏笑了,快快迴宮吧,侍衛長們、龍兄、郭兄、白兄與其他的兄弟都迴去了,我等也快迴宮中吧”


    眾人皆點了點頭,相繼上了馬,群馬前前後後出了將軍府的主街,直奔宮中而去。


    月亮爬上來,新月已過了,上弦還未到,今日的夜空放晴,星鬥很多。


    將軍府的親戚們還在,廳堂當中的喧鬧聲還未減,人雖少了,可許多親戚們都許久未見,再加之有的人喝多了酒,廳堂當中相當嘈雜。


    王羽謝過了所有親戚,入了洞房。洞房當中的新娘還在端坐,喜娘等一些丫鬟們都在房中,王羽道:“爾等都下去吧”


    喜娘道:“新郎,還需一些禮節要過……這喜帕還需用這”王羽未等那喜娘說完話,便一把抄起那喜帕,道:“我自己挑下便是,不勞煩爾等了,新娘入洞房後未有進食吧?”


    喜娘道:“新娘子今夜不進食的。”


    “我的妻子,不用守這個繁文縟節,快傳廚房,為她傳一桌菜來”王羽道。


    喜娘與那些丫鬟不知所措,王羽道:“還不快去?”


    眾人見王羽有些慍色,故出了房門當中,到了正堂向王將軍說明了此事。廳堂裏的聲響還很大,王將軍起身出了後院,王德見狀立馬跟了出來。


    王將軍道:“新婚之時,新娘若進了食,可否有不祥之事?”


    “迴將軍的話,這倒也未曾聽說……隻是新娘子若吃了飯,賓客都會覺得新娘子不懂禮數,貪嘴。”喜娘道。


    王德道:“這是義弟讓新娘進食的,算不得新娘不懂禮數,爾等傳廚房準備一桌飯來。”


    王將軍點了點頭,道:“羽兒飯桌之上與賓客敬了太多酒,未吃多少飯食,為他們小兩口準備一桌飯食,送去洞房當中與他們吃這夜爾等也不必再打擾他們了。”


    如此喜娘與丫鬟們一同去了廚房,讓廚房傳了飯與洞房當中。飯桌擺好後,王羽挑下了那女子的喜帕,道:“一日未吃飯了,我等吃點吧”


    王羽看到了那女子的模樣,生得確實標致。可他確實是第一次見這個女子,他不知眼前這這女子是何性格,將來該如何相處,這與他來說都是一串難題。


    飯桌上,那女子幾次抬頭望向眼前的那張臉,她一筷子一筷子地吃著,王羽很快便吃好了。“你可吃飽了?”王羽道。


    那女子點了點頭,王羽便傳了下人前來將桌子悉數收拾好了。廳堂的熱鬧減了許多,外來賀喜的親戚有的喝醉了,已被別人扶迴了房中,其餘的親戚也困倦了相繼迴到了。王將軍與其夫人也迴到房中,留下兩子王德、王順打理府上的事宜。


    喧鬧聲安靜了,王羽才開了口,道:“恐你上花轎前幾個月,便知曉這門親事了吧。”


    那女子點了點頭,王羽道:“不必如此,新婚之夜,洞房乃我等的一番天地,我也從未讓女子去守那些男尊女卑的繁文縟節。”


    那女子才開口道:“多謝相公。”


    王羽道:“劉霜穎……霜穎……想來娘子是冬月生人?”


    劉霜穎道:“娘親懷我時在冬月時賞初雪,父親說那是霜花結在枯樹上。故那時父親說若是男兒,便取名雪靈;若是女兒,便取名霜穎。”


    “我等到了新婚夜才見了一麵,便是夫妻了。想來我等還不知對方許多事宜,便要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做我妻子,恐會苦了你啊”王羽苦笑道。


    劉霜穎道:“聽父親言,相公是朝廷新貴,大內重臣,英武蓋世。嫁予相公,是妾身一生幸事,怎會說苦了妾身呢?”


    王羽坐到了床上,望著桌上的花燭,道:“你可否聽我說上一說我的事?”


    劉霜穎看著王羽道:“相公要說事,妾身定是要聽的。”


    王羽道:“我本身乃南部夷落之人,原先出生於南洋之上。生父生母皆是南越中人。年幼時南越受中原叛軍作亂,


    中原叛軍與我南越中兵士勾結欲顛覆南越中帝王之政。幸得義父奉先皇之命,到南越助南越王軍平定了叛亂。那時生父生母帶著我逃避戰火,誰知遇上叛軍,生父生母為護我,喪命於那些賊匪之手。隨後義父率朝廷兵馬來到,剿滅了叛軍,才救下我。隨後義父帶我迴了將軍府,將我認作義子。如此多的年月過去,義父義母、兩位義兄及其餘的親戚未將我當作外來人。義父義母都對我疼愛有加,義父傳我武功,找先生授我,我也未負義父義母之恩,得了文武舉,官拜了大內統領。如今還娶得你這般如花似玉的妻子……”


    劉霜穎聽得細致,王羽卻止住了言語。劉霜穎見狀小聲道:“相公,妾身不知這怎會苦了妾身?”


    王羽歎了口氣,繼續道:“這世上沒有誰能永遠受到別人的好的,任何人都不行。即使別人願意,自己也不該如此的。”


    劉霜穎有些不解,道:“相公怎會出此言語?”


    “義父義母辛苦一生,兩位義兄可襲官養家,也可讓義父去軍中任職,可我不能如此。義父曾說讓我去軍中謀個差事,他能與我一個副將之職。從小到大,義父對我恩重如山,弱冠之時,男子不該如此心安理得的。故我更奮讀書練武,才中了文武舉。如此稱了家中所有人的意,可朝廷還未有空職,我還在家中空閑,直到義父知曉了重選大內時告知了我,與義父商討過後,便要去大內謀個差事。才到了今日這裏。”王羽道。


    劉霜穎道:“相公說了這些,妾身恐能知曉個一兩分,是你不想再讓父親操勞了吧?”


    王羽點了點頭,道:“娘子說得對,我不想讓義父操勞了。我想這門親事也該是義父為我所做的最後一件事,之後,我等便要向義父盡孝了。”


    劉霜穎笑道:“相公是頂天立地的英雄,這番話令妾身茅塞頓開。相公與那些富家官家的花花公子不同,比他們強上百倍千倍。妾身能嫁予相公,是福氣。不知相公怎會說嫁予相公是苦事?”


    王羽道:“因我不想再讓義父操勞,才進了大內。大內不到一年行事,我等已在刀尖上過了不知多少次。且我等所曆之事,如今想起來都是心驚膽戰,有些時候卻也是萬般無奈。若今後到了家中,想來我不能以其他人家的丈夫一般,讓你稱心如意的。”


    劉霜穎起身做到了王羽身邊,道:“相公不必憂愁,既然嫁予英雄,便也要做好英雄身後的紅粉佳人。你做項羽,我便做虞姬。”


    王羽道:“項羽?我不會四麵楚歌的,你便也不會做出劍舞自刎之事的。”說罷,王羽牽住了她的手,這是他第一次碰到如此纖細的手。雖在洞庭時他與幾位統領逢場作戲,可他從未有這般感覺。


    “相公,今日天色已晚……”劉霜穎喃喃道。


    王羽將其正要寬自己衣帶的手放下,道:“我的事說了,可娘子還未我說過你這些年所曆之事呢……”


    帳子放下,花燭滅了,輕風吹過,將軍府安靜了。這一夜,兩人躺在床上,聊了很多,聊到他們漸漸受不了困倦睡著了。


    夏至一過,小暑還未到。將軍府當中從辦了親事以來,兩人一直都其樂融融。王羽雖慢慢開始了解著自己的妻子,可他還未完全了解他的妻子,故二人每夜都未逾越新婚之時的那道“鴻溝”。劉霜穎對其的這般行事雖有不解,可從王羽的談吐中她都覺得自己嫁對了人,與她同床共枕的人是個英雄,這個英雄定有自己的看法。


    英雄配美人,似乎自古以來便是佳話。可做英雄背後的女人,從未是好事。想來王羽說得未有錯,這般結局恐真的會苦了他的新婚妻子。


    隻說這日王羽在自己所住小築前的園子裏練劍。雖是夏季,可樹上的葉子還是會落下一些,雖不如秋季那般繁多,可地上仍有葉子。他的劍掃得很快,劍式配上他輕盈的功法,宛若一隻雄鷹騰空,似乎在這般劍法當中有了一聲神鷹的鳴叫,幾招劍式後葉子上旋,隨後悉數落地,仔細一看全被斬斷了。


    他停住了劍式,在亭台當中歇息了一會兒,隨後劉霜穎便帶著一眾丫鬟端著茶盤,帶著茶水與糕點來到亭台當中。丫鬟們擺好了茶點後,便悉數退下。劉霜穎那自己的帕子擦了擦王羽額頭上的汗珠,道:“相公的武學感覺已臻至化境,劍身一體,感覺威力無比。”


    王羽喝了一口茶,道:“娘子言過其實了,我的劍法招式厚薄不均,若無這身好輕功傍身,這劍法在江湖當中隻能屬中流之輩。”


    劉霜穎道:“相公謙遜,今日父親去了軍營當中巡查,想來不到家中吃晚飯了。母親今日前去鎮北王爺府中與幾位太太相聚,大哥今日問相公想吃些什麽?”


    王羽道:“由大哥做主便好,我夫妻二人屬小,日後不到不得以,勿要做些決斷。”


    劉霜穎道:“相公說得在理,妾身記住了”


    王羽示意其不要如此說話,兩人說話間一隻信鴿落到了園子裏。王羽一個輕功躍上,取了信鴿當中的信件,臉色頓時大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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