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密麻麻的船隻上都是持刀械的漢子,如此一看約莫有二百餘人。花船上的船夫方才也跳入了江中,他們自然也是三幫的人。此時,花船上隻剩下了八人。


    範雲扛著鬼頭刀在船頭道:“各位大人,今日玩得可盡興嗎?”


    段幹詭風道:“你找這麽多人來阻截我等,怎能盡興?”


    “我這也是受人所托,各位大人不要怪我啊——”說罷施展輕功直接殺向花船,其餘的幾個手下,也隨之殺來。


    “我來領教的你的鬼頭刀——”話音剛落,龍翔天持劍躍向範雲,劍氣直接將其逼向江麵,兩人施展輕功直接將江水中鬥起來,範雲的刀法不弱,兩人打了二十迴合未分勝負。此時範雲的幾個手下也與其餘七人交起手來,那範雲的手下江湖人稱“洞庭七獅”,在這洞庭水域一代船運的好手。這七人武功高強脾氣火爆,但凡這洞庭一代有船運的人,都知道這七人的稱號,且任何船行,不敢搶黃獅會的生意,其中大都是因為這七人太狠,無人想去招惹。


    七人已經與七位統領交上了手,此時船上的嘍囉們也陸續殺上了船。蒲沐的雙刀架住七八把鋼刀,奮力一擋,對還在與這些人爭鬥的六人道:“退到船艙中,鎖門——”六人逼退了敵人,盡皆退到船艙裏,上了門栓。


    此時外邊的敵人刀械正砍著艙門,“對方人多,我等不利啊——”


    “這門守不了多久的——”郭玉望著顫抖的門道。


    王羽將鎖鏈一頭在虎口上繞了一圈,道:“今日我等前來,已料到會有危險,躲避無門,便與他們拚了——”


    李德飛抓起艙裏倒地的琵琶,道:“諸位運功封住耳鼻——”說罷手指在琵琶上迅速撥動起來,其餘人照做後,他彈奏愈發快起來,前後顫抖著門已被砸開了近五成,他望著前後的門,指尖在琴弦上跳動得已有了重影,最後一下五指劃過四弦——一陣氣浪直接衝破船艙,艙門被直接衝破,前後靠後的十幾人直接氣浪穿過,頓時七竅流血,沒了生氣,此時艙頂也上的那二十來人也被直接震到了江中,掉入江中後又翻起了些血水,之後便沒了動靜。


    李德飛喘著粗氣,道:“殺出去——”


    霎時間船上廝殺聲比剛才劇烈了許多。江上打鬥的龍翔天一劍架住範雲的刀,一頂將範雲頂開,範雲一掌直接龍翔天打下江水麵,龍翔天一連串側轉在水麵上翻轉後一個倒翻轉落到周圍空了的小舟上。範雲也退落到了一處船上——此時周圍的小船都空了,大都隨著水流四下散開,無剛才那麽密集了。


    “你打不過我的——”範雲道。


    龍翔天道:“這世間我打不過的人很多,你可以去下邊問問他們是怎麽死的——”說罷又躍起,一劍刺向範雲,範雲持刀砍上,兩人在小舟上又鬥起來,龍翔天進攻很近,幾乎纏在了範雲一步之內,範雲的刀法很剛猛,每一刀都內力十足,龍翔天接的每一招都能感覺到虎口在脹——他在找機會,纏蛇身法就是這般,能纏住對方暫時不被壓製,而龍翔天在此時隻要抓住機會,就一定要得到果實:這是他九歲在伏龍寺裏受那些大孩子欺負時領悟到的哲理,並不是任何時候都能等到機會的,機會一到他便要死死抓住。


    範雲使足了勁一刀劈向龍翔天,龍翔天向後一退,刀鋒掄下,眼前小舟的船身直接裂開。龍翔天此時又持劍砍來,範雲一刀擋住,柔劍前頭的劍身在刀鋒處打了個彎,瞬間彈開,劍頭直接劃開了範雲左肩,範雲撤開了刀,退到了浸滿水的船上,龍翔天持劍又殺來——範雲持刀一陣劈開,兩人又施展輕功打到了江麵上,一陣拚殺後,範雲一刀直接與龍翔天一劍對劈起來,範雲的內力直接壓迫著龍翔天急速之下,後背觸到了水麵。此時範雲的身子也傾斜得快接近水麵,龍翔天再使纏蛇身法將自己卷入水中,範雲被撤了勁,施展輕功想起身時龍翔天直接從水中徑直地一劍刺出,範雲隻得橫刀一擋,隻見刀被龍翔天的劍氣直接震飛,人刀分離各自掉進了水中。


    龍翔天下落到旁邊為數不多的一艘小舟中,見到船上七人被重重包圍還未衝破,立馬劃起小舟奔向花船,此時花船未受控製,一直順著江水流動,船上廝殺聲減退了許多——船上已盡是血,黃獅會的人已被七人殺掉了三分,可七人身上也受了不少傷。


    小舟急速追趕,少時便與花船在江中平行,蒲沐一個旋砍又殺掉了兩人,轉頭望到了架小舟的龍翔天。“快走——”說罷蒲沐雙刀發狠地殺向船邊,眾人見到了蒲沐跑向船邊,便立馬施展輕功奔向船邊,王羽一把抱住方才左腿被砍傷的蒲沐,七人一同躍出花船,紛紛落在小舟上,落下後的李德飛直接倒在船上,小舟搖擺了好大一陣才平穩下來。


    “快走,往山那邊——”龍翔天與七人說道,七人皆使足了氣力手劃江水而走,“快上藥——”段幹詭風將藥粉抱在蒲沐的受傷處,蒲沐強忍著疼痛,段幹詭風將其包紮好後,兩人也加入了劃船的行列中。


    此時花船上的眾人也已筋疲力盡,七獅已去其四,所剩的人還有六十來個;


    小船已漸漸離開花船旁,向對岸的山那邊劃去。船上的人想用小船追趕,奈何許多船隻已離花船太遠。隻見範雲劃船趕上——他方才落入水中,起身遊到一艘小船上時,龍翔天的船已劃走,加之他被龍翔天的劍氣所震傷,劃得比龍翔天又慢了些,故現在才到了花船邊。


    “是掌門——”花船上有人道。


    範雲喊道:“周邊有小船的,先到船上,其餘人劃著花船追——勿讓他們跑了——”


    此時剩餘三獅下了花船,帶了幾人一同上了周邊的三隻小船,直接劃著追了上去。花船掉頭慢,故已落了後,範雲奮起劃船,忍著劍傷一路狂追。


    八人所乘的小舟已劃到了對岸的山邊,陳仁海看到後麵有四艘小舟狂追,便道:“向那山隘處走——尋個好的去處上岸。這岸邊的山太陡,不利於上岸啊。”


    小舟側著劃向隘口,之後的小船見其改了方向,立馬也跟著追上,這些人都是好手,他們方才改方向的時候使這些人的船隻又趕了上來。船已快到隘口,距離一近八人皆使了渾身解數,躍到了隘口上。相互攙扶著,前前後後跑入了山林中,拐進山中。後邊的船也趕上來,三十來人下了船,此時花船也往隘口中趕來,範雲躍到了山邊,歎了口氣,轉頭道:“讓他們把船駛迴莊裏吧。”


    “掌門,為何?他們大都受了傷,隻要兄弟們都來了,定能擒住他們八人?”手下問道。


    範雲與其餘人道:“一來,這八人的武功高深,方才你們七人已七去其四,我也被那人的劍氣所傷,若還要與他們廝殺,就算擒住他們,也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於我等不利;二來,這翻過此山,就到洞庭軍屯兵地界之一,雖然此刻他們未必在此,可若遇上了,有他們大內官員的身份,我等便不好辦了——”


    “可若他們找到了洞庭軍,又該怎麽辦?”手下問道。


    範雲道:“我等何需驚慌,隻要我等不在當地官員中露相,便可安然無恙。你等三人先躲幾日,等他們走了再出來。”說罷自己上了船,與其他人一同漸漸駛離了岸邊。


    隻說這幾人在山中行走,緩緩見到上方有一台階,樹木枯萎的冬日,蒲沐抬頭看到台階轉了好幾個彎,前方若隱若現有座廟宇。“前麵好似有廟——”蒲沐道,其餘幾人抬頭看,王羽道:“我等先上了石階,有石階之處想必不是死路,我等快走,免得他們追上——”


    八人攀爬上石階,前後攙扶著在石階上小跑,少時便到了一處廟宇前,定睛一看,才知乃一座龍母廟,且看這廟並未荒廢卻無人看守,想來是附近縣裏的百姓集資修建,為保一方水土所建的,到了要拜龍母的時候,便來此上香祈禱。


    “這廟中可否有人啊——”郭玉向門外喊道,段幹詭風一腳直接踹開了廟門,“先進去療傷,別管其他的。”段幹詭風道。


    八人先後進了廟門,隨即關上了大門。眾人從院子裏進入廟中,同時也將門關上。段幹詭風從衣兜中掏出幾包藥,指著那藥包道:“這是外傷藥,都相互包紮下傷口。這是內服藥,調補內功的,我等在此歇息一會兒服藥療傷。”


    眾人先後開始了療傷,日頭偏西,直到落下江麵,月亮又出了東山。廟中無人點火,此時八人皆已恢複了七八分。八人都有些困倦,東倒西歪的在廟裏靠著、倚著、坐著。


    陳仁海直接往地上一躺,剛躺下忽覺地磚有些蹊蹺,立馬翻了身,趴在地磚上。其餘七人見狀立馬警覺起來,龍翔天問道:“這地磚有什麽蹊蹺之處?”


    “聲響不對,鏤空的——”陳仁海的耳朵帖在地上,又敲了幾下。


    其餘七人悄悄站起身來四處尋找這廟宇中暗藏的機關。“這裏——你們看”蒲沐指向龍母像上所持的白玉珪,廟裏太黑這裏似反了光。


    “蒲兄是說這裏的機關?”陳仁海道。


    蒲沐指著那白玉珪道:“黑夜當中,怎會隻有這個白玉珪反了光,整個龍母的聖象乃成套打造,可唯獨白玉珪反了光。”


    “白玉珪打造的光滑,自然反光,何故說是機關?”王羽問道。


    “正是因為其反光——”說罷,蒲沐指向那地麵,原來月光所反射出來的光亮照在了剛才陳仁海有疑問的地磚上。


    陳仁海這才想起了方才進廟裏時,門窗放置得有些奇怪,與其餘廟宇的門窗建造皆有不同,立馬躍到龍母像上抽走了白玉珪。隻見地上有三塊地磚同時打開。


    “這三塊地磚,如何下去?”龍翔天低頭探向地下,白楊、郭玉劃了火折子,也探了其餘兩塊地磚的地下。


    龍翔天道:“這裏怎一股惡臭味?”


    “這裏下麵全是尖刀,若是有人選到這個暗道,定是有去無迴了。”白楊道。郭玉所探到的與白楊無異。


    蒲沐道:“如此下去仍有風險……”龍翔天道:“王兄,你用鐵鏈鎖住我腰,我以纏蛇身法下去,若有危險我便拽動鐵索,你等將我拉上來——”


    王羽照做,龍翔天下了月光所照地磚處的暗道,龍翔天此刻已


    快至暗道地麵,鎖鏈也快放到盡頭,隻見這間密室裏藏著些大箱子,而那大箱子上還殘存著的封條在龍翔天火折子的光下被龍翔天所發現——刑部查抄特有的封條。除此,好似還有什麽東西在這,火光照到那麵,龍翔天不禁瞪大了眼,一具屍骨攤在那些箱子之中。


    龍翔天拽了鐵鎖,眾人將其拉迴了地麵。“丟失的官銀,在裏麵——”龍翔天道。眾人皆瞪大了眼,誰也未想到這樣誤打誤撞進入的廟宇竟然在此會有如此意外的收獲。


    “你可看仔細了?”蒲沐問道。


    說話間廟的大門打開了,眾人立馬蹲下身來,附耳貼在門上。隻聽得院中好似有生火的動靜,同時還有了談話的聲音——


    “哎,今日可累壞了,你抓的這野山雞不錯,快去扒了毛來烤——”


    “想來這太平盛世當個兵混口飯吃,沒想到還是整日練馬練步的。”


    “還虧得咱的洞庭軍的少帥此次征西立功,皇上犒賞三軍,我等也沾了光,月錢都翻了一番。”


    “咱們幾個是真幸運,西北叛軍窮兇極惡,折了不少人呢這次,我等算命大,沒被調去平叛。”


    八人這才知道原是洞庭軍在此,便立馬開了門。


    這些士兵見門打開,立馬驚坐起來,見到眼前八人皆持著刀劍,衣衫有些破,還有人包紮著傷口,覺得並非善類,便馬上拿起武器。一個小兵持槍問道:“你們何方人士,為何來此偷聽本軍爺說話?”


    蒲沐見狀立馬亮了腰牌,道:“我們大內新晉的八位統領,叫你們將軍前來與我說話——”


    士兵們見了這腰牌還不敢肯定,可最近全軍都在說皇上重選大內官員之事,那小頭目立馬道:“各位稍等,我前去請將軍來,你們快滅火——”


    眾人立馬把剛殺的雞扔出了廟外,熄滅了柴火。八人見狀相視一笑,也許這裏的軍隊紀律嚴明,不得私自開小灶。


    少時,便有一名身著虎頭鎧甲的將軍帶著手下的幾名侍衛前來,“少帥,便是這八人說自己乃是大內八統領——”


    “原是司徒將軍。”蒲沐道。


    “八位統領,你們怎會到了這裏來?”司徒將軍道——原來那日征西大軍班師凱旋之時,八位統領與皇上一同迎接的王師,在此便知道了司徒鍇為暴熊將軍手下正將之一。皇上為表其征西平叛立功,封其為定忠將軍。


    “將軍,請進堂裏來說話——”龍翔天道。


    司徒鍇聽後立馬進了廟宇內,幾人關上了門。八人於廟宇裏告知了司徒鍇他們方才所見。


    “眾位統領所言我已清楚,可不知需要末將做些什麽?”司徒鍇道。


    “洞庭軍不受洞庭府號令,將軍手下能調配多少兵馬?”蒲沐問道。


    司徒鍇道:“諸位有所不知,我等調兵需皇上兵符才可。雖八位統領有監察六部之權,直屬皇上調令,但也不可差我調兵。”


    “洞庭府兵馬原先可是歸定南王調管?”陳仁海問道。


    “陳統領有所不知,定南王爺隻能調出三千兵馬,不可將兵馬悉數調動的。不過我手下侍衛軍皆為我個人可調令,有八百精兵,在此聽候各位大人差遣——”司徒鍇道。


    “如此甚好。你先差人來將這龍母廟封守,沒你的將令任何人不得接近。之後,我等需在此查一查那具屍骨是何來曆。”蒲沐道。


    “遵統領大人之命——”說罷司徒鍇出了門,對那幾名侍衛道:“你等傳我將令,差我親兵二百,前來封了這廟,在此嚴加看管,沒我與諸位大人之命,任何人不得擅自進入此廟中。”


    侍衛們迴了令立馬出了大門前去傳令。“你等擅自來此雖有違軍紀,但為八位統領辦了大事,可將功折罪,那二十軍杖本將便免了你們。速速迴去,此事爾等不可與任何人說起——”司徒鍇對剛才來廟宇中的士兵道。


    那些士兵迴了令,便匆匆走出了廟宇,這個夜晚於他們而言,實在是一波三折了。


    隻說守衛們駐紮在了龍母廟內,廟內此刻燈火通明,廟中那具屍骨擺於龍母像的正前方,那些大箱子也被逐一從地下的密室中運到了院內——因廟中已無地擺放,故悉數運到院內。


    八人圍著那具屍骨,忍受著四處散發的惡臭細細將火把挪到那屍骨身邊——這具屍體還未腐爛透,在此陰暗的密室中,氣味無法散發,方才打開了地磚,臭味便緩緩散出,而下了密室的士兵將其抬出來後,有的士兵直接忍不住跑出門外嘔吐起來。


    腐肉、裸露的骨頭,這如此這般的屍體最難下手驗屍,且八人皆無人做過驗屍的行當。龍翔天的目光掃到屍骨旁所佩戴的飾物,是個刻有黑色狼頭鐵牌。龍翔天想起那日去見到三幫的人與於掌櫃時有人佩戴著這類飾物——那人就是胡浩,黑狼幫的幫主。


    龍翔天取下這枚鐵牌,眾人皆望向龍翔天。


    “黑狼幫的人——”說罷,龍翔天將鐵牌展示與其他人,那鐵牌正麵刻有黑色狼頭,背麵則寫著:黑狼祭司。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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