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車簾放下,看著馬車從瑞王府離開。親衛站在一旁,眉頭緊皺,低聲道:“王爺,那詔書……”“做最壞的打算。”瑞王冷聲道,“若立儲詔書昭之天下,那一切都晚了,先準備……”親衛側耳傾聽,還以為要準備破罐子破摔逼宮的事,就聽到瑞王輕聲道:“準備找晏行昱,盡量在立儲之前讓他們出京都城。”親衛一愣,愕然看他。他從來都覺得皇家並無真情,哪怕瑞王待荊寒章再好,也不能容忍馬上到手的皇位因為一個男人沒了,但沒想到到了這一步,瑞王第一想到的竟然還是荊寒章的安全。大概看出來了親衛的心思,瑞王冷冷看他:“不要動不該有的心思。”瑞王之所以摻和奪位,有一半的緣由是因為想要保護荊寒章一生無虞。若是荊寒章真的出了事……親衛不敢再細想,忙頷首稱是。***荊寒章頭痛欲裂地迴了府,還沒進門就問侍從:“行昱迴來了沒?”“公子剛剛迴來沒多久。”荊寒章點頭,腳下更快,幾乎是跑著迴了房。晏行昱正靠在搖椅上賞月,一旁的小案上還放著一封信,隱約能瞧見幾個字。「皇後……見詔書。」晏行昱心情很好,唇角輕輕勾著。聽到荊寒章的腳步聲,他忙起身,高興道:“殿下……”荊寒章快步跑過來一下撲到他身上,兩人直接抱著跌迴搖椅上,椅子吱吱呀呀來迴晃個不停。晏行昱:“……”荊寒章將頭埋在他頸窩,小聲道:“行昱,我頭痛。”搖椅來迴晃,晏行昱腰身不著力,軟得根本爬不起來,隻好抬手抱著荊寒章的腰身,柔聲哄他:“我讓魚息來給你紮針。”“不。”荊寒章喃喃道,“你抱抱我。”晏行昱抱他更緊了:“我抱著呢。”兩人相擁著在搖椅上晃了好一會,那搖椅才慢悠悠地停下了。晏行昱已經被晃暈了,眼睛迷迷瞪瞪的,還在問:“殿下,你頭還疼嗎?”說來也怪,荊寒章明明疼了半天,但一迴到晏行昱身邊抱了他一會,嗅著他身上淡淡的藥香,沒一會那針紮似的頭痛竟然一點點消散了。荊寒章臉色好看了些,道:“不疼了。”晏行昱捧著他的臉左看右看,發現他臉上的汗水果然少了些,才鬆了一口氣,他湊上前去親了親荊寒章蒼白的唇,柔聲道:“瑞王責怪你了嗎?”荊寒章知道晏行昱手眼通天,宮裏的事八成都知道了,他也沒覺得奇怪,道:“沒有,他說若是奪位不成功,便送你我出京都城。”“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晏行昱笑道,“就算逃得再遠,又有何用?”荊寒章根本沒想那麽多,他隻想和晏行昱一起好好的,兩人擠在搖椅裏,輕輕伴著晚風晃著。“那怎麽辦呢?”荊寒章問晏行昱。晏行昱也學著他的語氣,笑得不行:“對啊,那怎麽辦呢?”荊寒章想了想,歪頭道:“可詔書若下,我們隻能……逼宮嗎?”這是荊寒章能想到的,最能越過詔書強行得到皇位的法子了。晏行昱張大了眼睛,大概被荊寒章的天真驚到了,好一會他才咬著荊寒章的衣襟笑了起來,肩膀都在發抖。荊寒章有些委屈:“我現在腦子不好,你別嘲笑我。”自從受傷後,他就隱約覺得自己好像比之前還蠢了。晏行昱臉上全是未收去的笑意,將一旁的信拿過來給荊寒章看。荊寒章拿起來看了看,飛快掃了一遍,詫異看向晏行昱。“安平是你的人?!”“他是攝政王安插在宮中最大的暗樁,除了我無人知道。”晏行昱心不在焉地伸手戳了戳荊寒章的心口,“你就隻看到這個重點?”荊寒章又看了一遍,疑惑道:“那封詔書被皇後瞧見了又如何,那詔書應該沒蓋印,應該今晚就會被處理掉。”晏行昱卻笑道:“可是皇後不知道啊。”荊寒章一愣。“皇帝立儲詔書從來不會告知旁人。”晏行昱道,“這次皇帝為了殺我,故意讓你瞧見未蓋印的詔書。”晏行昱眸子幽深,笑著說出令人腳底發寒的話:“皇後並不知曉皇帝隻是立個詔書來試探你,當知曉詔書已定、自己的兒子再無緣皇位,她會如何做?”荊寒章盯著晏行昱的臉龐,幾乎看呆了。“皇帝病重,無人會告知皇後那詔書真假。”晏行昱唇角勾著,高深莫測道,“逼宮?我倒要看看最後是誰狗急跳牆被逼著選這種下下策。”